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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葉修又笑著說:“看,老王,我和你一樣啊。”

  喜歡的人都不喜歡自己。

  多配啊,不如我們就在一起吧。

  ……怎麼可能呢。

  葉修轉過身,背對著他揮了揮手,走了。

  在這個世界上,人怎麼可能在海底里撈到星星。

  插pter 4

  葉修回到親戚家後,正巧看到葉父正在和他的表妹說些什麼。

  他不用走近聽,也知道無非是讓那小姑娘幫他介紹一些好的姑娘之類的。

  其實完全沒有必要。

  大概是四五年前的時候吧,葉修便和家裡出櫃了。

  那時候他也才三十歲多點兒,葉秋的妻子已經懷有孩子,而他仍在和那些名門閨秀相親。

  這親是要相的,飯也是他付的錢,但是吃完飯付好錢之後,不管對方滿不滿意自己,他都不會再去第二次了。

  那時候葉母就常說:“人家XX姑娘可喜歡你了,人長得也好,家境也不錯,性格也討喜,你怎麼就不去試一試啊?”

  葉修就笑:“媽,人家喜歡我,可我不喜歡人家啊。”

  “你這也不喜歡,那也不喜歡,你這孩子,到底喜歡什麼樣的?”

  “什麼樣的都不喜歡。”葉修嚴肅地說著。

  “又沒正形。”葉母很是憂心,又說,“你去和別人處一段時間,可能就喜歡上了啊。”

  葉修就無奈地說:“我是真的不喜歡……我這麼說,真的是認真的。”

  他什麼樣的都不喜歡,就只喜歡王傑希。

  開不開心?高不高興?

  後來葉修被家裡兩位老人以及弟弟弟媳說得沒法,就說:“我真的不喜歡,我早就有喜歡的人啦。”

  葉母聽了眼睛一亮:“你這孩子也不早說,誰家姑娘,是個什麼樣的孩子?還不帶來給我們看看?”

  看那架勢,似乎是只要葉修娶了媳婦兒,家庭環境怎麼樣他們都不計較了。

  “什麼樣的?”葉修面不改色地說,“是個男的。”

  “……”

  “不過他不喜歡我就是了。”

  “……”

  葉修雖確實說話實事求是,但總有那麼幾句愛跑火車,一家子人顯然是不相信的,認為這是他逃避相親想出的新說法,而等過了幾天,葉修仍堅持著的時候,他們終於發現了不對勁。

  “你真有喜歡的人了?”

  “是啊,我這幾天不是一直都在強調嗎?”葉修倒了杯水喝下去,算是為接下來的暴打最準備。

  “那到底是個怎樣的人,你要是嫌麻煩,簡單地說一下就行啊。我們也好……”

  “是個男的。”

  葉修把水杯放下,依舊是那麼淡定地,重複著同一句話。

  “為了防止你們對無辜的不知情人施壓,我也只能這麼簡單地說了——”

  葉修回頭直視著一臉陰沉地看向他的葉父,坦然地說:

  “是個男的,我喜歡他,他不喜歡我。”

  “就是這麼簡單明了。”

  他笑了笑,手從桌子上拿下,直直地垂在身側,又往前走了幾步,站在一片空曠的地方——這是他以前挨打時常站著的地方,他幼時常和葉秋說,那地方風水不好,適合做拷問室。

  葉修看了眼窗外跳動著的竹葉,又像是在從玻璃窗的倒影上看葉父拿藤條的舉動。他輕輕地吐出一口氣,然後朝著走過來的葉父,乾脆利落無比熟練地跪在地上,看著那根藤條,還輕鬆地笑著問:“驚不驚喜?意不意外?”

  果然驚喜,果然意外。

  那天晚上,葉父為了表達他的驚喜與意外,拿著藤條和手腕大小的木棍,打了葉修兩個多小時,下手極狠。

  葉修不是愛死撐要強的唐柔,有痛就喊,絕不死扛,葉父第一下打在他肩上的時候,他就慘叫了一聲,忙提醒說:“別打肩膀和手臂啊!”

  葉父愣了一下,既而反應過來,這傢伙死到臨頭還惦記著遊戲。於是他更是怒氣衝天,打得更狠。

  葉修一開始是想喊就喊,還喊得響亮,後來嗓子倒是沒喊啞,就是整個人都痛得趴地上,沒什麼力氣再叫喚了,呼吸極其微弱。

  他連呼吸的欲望都快沒有了,又顫顫巍巍地爬起來,頭暈眼花的,連跪著都像是癱在地上了,耳朵也轟鳴不斷,身上的痛感都不怎麼明晰了,就只剩下麻木,以及倦意。

  就在他用遲鈍的大腦思考著是否就這麼躺著好好睡一覺的時候,似乎有誰把家裡大門猛地推開,那門就砸在牆上,響聲特別大。葉修手抖著撐著地面,睜開眼,看到一道身影狂奔過來,攔在了葉父面前。

  是葉秋。

  那小子這幾天一直在醫院裡陪著即將臨盆的妻子,很少回家,今天晚上又正好和公司里的一幫人吃慶功宴,到現在也沒回來。葉母一開始勸不動葉父,這個向來軟弱的女人,竟就不顧身後葉父的阻攔,跑到樓上忙給葉秋打來電話,哭著說:“你快回來,你哥要被你爸打死了。葉秋你快回來。”

  葉修開始在迷迷糊糊中聽到的時候,還覺得好笑,現在是連笑都扯不出來了。

  他想,等自己醒過來,一定要哄哄這個為他擔憂操心了大半輩子的母親。

  他還想,自己真是不孝順啊。

  B市交通擁堵,直接丟下宴席不管的葉秋等得沒法,又不能像電視劇里演得那樣,說跳車就跳車,說跑公路就跑公路,一邊心急如焚地等著車輛挪動,一邊頻頻向家裡打電話確認情況。

  葉修也是沒想到,這個乖寶寶竟然還會搶葉父手中的藤條與木棍。

  後來葉父就指著低頭要倒不倒的他,冷著聲問,知不知錯,改不改?

  這句話真是似曾相識。

  他跑到鄰居家院子裡爬樹摘水果被抓住後,他鋼琴課上彈《野蜂飛舞》搗亂被點名批評後,他偷偷用家裡存有大量重要文件的電腦打遊戲被發現後,在無數次犯下錯誤之後,葉父都曾這樣很多次地打過他,然後問他:“知不知錯?改不改?”

  幾乎每一次,他都會點點頭,無比乖巧地說:“知錯知錯,真的知道錯了,改,一定改。”

  葉父打孩子其實在一般情況下,下手不重,就和普通家庭那樣訓誡孩子而已。

  只有兩次,下手極狠,幾乎是往死里打。

  而葉修,也只有在那兩次中,說過不一樣的回答。

  一次是在他帶領嘉世獲得第一屆榮耀聯賽總冠軍回來的時候,另一次,就是他出櫃的時候了。

  他半死不活地撐著地面,提著一口氣,仍是心平氣和地淡淡說著:

  “知錯,不改。”

  他確實是錯了。

  身為長子卻在初中就輟學,離家出走放棄繼承家業,竟是為了跑去打遊戲,丟盡了家裡的顏面。

  他還喜歡上了同性,無法開枝散葉,甚至已經犟著幾年不找對象,讓父母憂心焦慮不說,這要是傳出去了,又是給家裡抹黑的丟臉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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