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8頁

投票推薦 加入書籤 小說報錯

  冷雙成拉著滿身火藥的耶律起音走回了禮殿前,去看時,蕭拓的耳下、肩上、手臂又添了幾道被簡蒼劃出的血口子,正濡著血水。

  蕭拓聽從簡蒼之意,將坑底搜尋屍骸的兵士喚了出來,自身受她們脅迫,退向了石室前。

  他看見奴工們密匝匝地站在半截棧道里,忍不住說:「這是死地,為何再走回來?」

  簡蒼冷淡道:「不勞侯爺費心。」

  冷雙成走進石室,找到了被簡蒼削薄牆體填充軟物的角落處,用鐵錘敲擊壁腳,砸出一個窟窿來。隨後她將火藥包塞進去點燃,用攢集的火力,轟開了一個更大的缺口。

  光亮處,果真銜接著暗河溝渠,已經乾涸了,撒著一層土坷垃。

  冷雙成回頭招呼奴工彎腰從缺口逃逸出去。

  八千人數的轉移,需要一定時候。

  木迦南帶著僧侶堂堂正正走出了蒼城。

  他們的身份干係不同,無需威逼守兵放行。他打著宣政院僉院的旗號,手捧裝有遼太后金鳳冠及禮服的錦盒,與舉著白幡的僧侶一起,將錦盒送至皇陵,完成了送葬儀式。

  蒼城守兵對著太后的衣冠、僉院的威儀無不後退。

  坑底,冷雙成與簡蒼留下來斷後。

  放行出木迦南後,幽州火騎開始猛力攻城,一時間,廝殺聲隱隱傳來。

  禮殿外對峙的騎兵全數返到前城抗敵。

  威脅解除後,冷雙成先放了耶律起音。

  蕭拓聽聞前城的動靜,首先轉頭對冷雙成說:「今日一別,恐難再見,我不怨你狠心,只可惜終究未能與你成親,將你留在身邊。」

  冷雙成微微頷首示意:「多謝小侯爺美意。」再無他話。

  蕭拓再對一臉冷冽的簡蒼說道:「王妃還回來麼?」

  他代蕭政問這句話,將臉容正對著簡蒼,讓她稍稍感受到一點,他與蕭政形似的影子。

  簡蒼冷冷淡淡回道:「就當我死了吧。」

  蕭拓輕輕嘆息:「你難道不知,往日我扮作他時,只要稍稍待你隨意了一些,就必然會討得他的一頓打?」

  簡蒼勉為其難分神看了看蕭拓的臉,不由得蹙眉思索一下,往日與他們相處的種種,根本就分不清哪些是蕭政本人的作為。

  蕭拓輕笑:「蕭政比我有福氣,能躲過這場見血的分離。」

  他雖在笑,心底卻充滿了苦澀,已經明了,等會兒要離開的兩人,必定不會再回來,出現在他與蕭政的眼前。

  她們以絕烈的手段埋殺了一眾顯貴,先行斷絕了後路,勢必不會回頭。

  想通了其中道理後,或許是同病相憐,或許是感同身受,他一人在這裡,就飽嘗了兩份心痛。

  他只怕,再無機會將心事說乾淨。

  冷雙成輕拍簡蒼的肩,示意她先走一步。簡蒼遞還菱花刀,轉身朝石室走去。

  蕭拓大喊:「蕭政雖然虧待過你,但不曾改變過心意!他連我這個親兄弟都打,就是因為我言辭不雅,戲弄於你,惹得他生氣!」

  簡蒼捂著耳朵走向了斷口,不曾遲疑。

  蕭拓發力呼道:「『愛妃是為夫的心尖肉,怎麼捨得放你走?』『愛妃,今晚不留在府里歇息麼?』『你過來陪我,我就免你一頓責罰』……所有的這些,你還記得嗎?」

  簡蒼走遠,離開了河道。

  蕭拓抿緊嘴,眉眼抖落霜華蕭索。

  冷雙成輕輕道:「侯爺若真是有心,怎不見他平日裡待她親善一些,免她傷痛,免她流徙,將她迎進府里,好好照顧起來?」

  蕭拓澀聲道:「蕭政錯了,我也錯了。以為不管經過多少次,都能把喜愛的人找回來,沒想過『珍惜』二字。」

  冷雙成朝後退了一步,隱落了菱花刀上的冷氣。

  蕭拓突然道:「我喜歡你,初一,不比其他人少一分。」

  他痛苦地想著,連作比較的男人是誰,他也無法把握到。

  她明明在他身邊近兩個月,與其他男人並無多大糾葛,卻最終讓他失去了她。

  冷雙成無聲無息後退,退向了黑暗的石室內。

  蕭拓顫聲說:「能不能……不走……你信我一次……我能善後……」

  身後再無氣息傳來。

  他抿緊嘴,只覺身子裡灌滿了鉛,沉得痛,沒法避。

  不知為何,他想起了奔逃出瀛雲鎮歌舞教坊後,隨她乘車趕往儒州的那段日子。

  她為了他刺傷秋葉一槍,被世子府勢力追逐,明明心裡不好過,還盡心盡力照顧著著他。簡蒼依在車門,唱著鄉曲寬慰大家,歌聲清清淺淺,如同天邊的晚霞。

  他記得曲調,哽著嗓子唱了出來,就在這處破敗的廢墟里。

  「初相見,霞滿天,彈指間,白頭怨。針兒尖尖,繡不出錦緞;柳絲綿綿,送春到山前。」

  蕭拓呆立一會兒,擦乾了淚,從磚礫上躍起,縱向禮殿外。他取過傳令兵手上的逆天,縱馬奔向前城,帶領守兵參戰。

  城外,十萬火騎如火如荼攻來,架起梯橋與衝撞車,猛烈進襲,從不後退。

  蕭拓搶在最高處發號施令。

  憑藉著前城加固的防守工事,守兵們先打退了第一次進攻。稍作歇息時,原野上的火騎兵突然再掀熱潮,挾著兇猛殺氣沖向了側城。

  蕭拓調派弓箭手及刀斧手補位防守,猛然發覺,火騎分散了攻擊力,分化成幾股,一一攻向了側城薄弱處。

章節目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