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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對。」

  殯葬行業特殊,不但沒有尋常節假日,連白天夜晚上班都是輪著來的,因為每時每刻都有人死去,誰也無法控制人幾時死。有的家屬迷信,會刻意計算好時辰,踩著點大半夜把逝者送來,或者打電話來讓出車去接,所以晚上必須有人值班。

  入行前四年,傅柏秋每周都會輪到一天夜班,十二小時制,每天晚上七點半到第二天早上七點半,她和另一個男同事,加上守門師傅,總共三人。晚班不舉行告別儀式,也不執行火化,只需要定時巡邏,清檢下設備,核對下信息板,十分清閒。

  最大的考驗便是膽量了,試想大晚上置身一個堆滿屍體的地方,常人很難不害怕。

  起初傅柏秋也怕,但值夜班次數多了,什麼也沒遇見過,便習慣了。而自從三年前新館長上任,她偶然見到領導家的公子,突然就不用再輪值夜班,一直到今天。

  變化太突然,箇中緣由,她隱隱能猜出些。

  傅柏秋緊盯主任明顯心虛的臉,什麼也沒說,不動聲色地點了下頭,轉身離開。

  .

  今天時槿之起得格外早,去趟琴行買了把小提琴。

  之前姐姐告訴她,母親生前是一位優秀的小提琴演奏家,她小時候也學過,只是更喜歡鋼琴多一些,到高中就徹底荒廢了,專注鋼琴。而今她想為毛毛寫曲,總覺得只有鋼琴不夠,想再加一點其他樂器。

  但是她高估了自己的水平,小提琴上手一拉,那聲音差點沒把她的鋼琴腿給鋸斷。她安慰自己,畢竟已經荒廢了十多年,能拉出聲音就很不錯了。

  傅柏秋回來時,恰好就聽見屋裡在「鋸琴腿」。

  那人坐在琴凳上,背對著門,肩上架著一把小提琴,屈起左腿用膝蓋支撐手肘關節,一下一下拉出破碎殘缺的音符,像個流浪的吟遊詩人。

  「你改行了?」傅柏秋冷不丁出聲。

  時槿之一愣,停止鋸腿,詫異回頭,「毛毛,你不是上班嗎?」

  噪音瞬間消失,耳朵極其舒適。

  傅柏秋挑了下眉,淡淡道:「今天上晚班。」

  「……」

  「我記得你以前會拉小提琴的,怎麼現在拉成這個鬼樣子了。」她走上前,拿過那把小提琴細細打量,看得出來是新的,很普通,沒什麼特別之處。

  她知道槿之的母親是小提琴演奏家,國家交響樂團成員,能歌善舞,還曾擔任樂團指揮。可惜兩人認識的時候,阿姨已經去世了,她印象中槿之唯一一次拉小提琴是自己十六歲生日的時候,此後再沒見過了。

  這種遺傳的音樂天賦,是普通人後天努力所不及的。

  時槿之低下頭,尷尬道:「可能是忘了。」

  「那是打算重新撿起來麼,要改行?」

  「不是,我就隨便玩玩。」

  「等我上班去了再玩,不然我怕耳朵爛了。」傅柏秋把琴還給她,毫不留情地奚落。

  時槿之咬住嘴唇,悶不吭聲。

  她發現毛毛今天似乎特別多話,自從兩人就「為什麼分手」爭執過後,這人可兩天沒理她。

  「借你手機給我用一下。」

  「嗯?」

  「拍個照,試試像素。」傅柏秋認真說道,面無表情。

  時槿之輕易就信,乖乖把手機給她。

  傅柏秋利索解鎖,動作極快,先打開相機裝模做樣對著自己拍了一張,而後欣賞的樣子,迅速點開通訊錄,找到喬鹿的號碼,默念三遍後八位背下來。

  「相冊圖案密碼是什麼,我刪掉。」表面淡定,心臟狂跳。

  時槿之稍稍伸長脖子,看了手機一眼,「不刪掉好麼,我想留著。」

  「不好。」一口拒絕,「快點。」

  她又凶了。

  時槿之訥訥給她劃了圖案,眼睜睜看著她把自拍照刪掉,心底湧起難以言喻的失落。

  傅柏秋原想只刪掉那張自拍,突然想起她手機里有個相冊全是偷拍自己的照片,順嘴道:「這些偷拍我也刪了。」

  「不要!」時槿之一把奪過手機,退開三步遠。

  傅柏秋陰著臉:「你偷拍我還有理了?」

  「我……」

  「你自己刪。」

  「不刪。」

  「快點。」

  時·倔強·槿之:「就不刪。」

  黑眸里水光閃過,一副要哭的樣子,傅柏秋委實怕了,舉雙手做投降狀,「好好好,不刪不刪,你自己玩兒吧,吃飯再叫我。」言罷頭也不回上樓。

  她鑽進臥室,關上門,拿出手機輸入那串號碼,指尖懸在綠鍵上,猶豫了。

  十八次回國,沒有找到她。

  當真另有隱情麼?

  這兩天的壓抑克制,終究還是沒有抵擋住心裡的執念,但是知道又如何,她們已經回不去了。

  傅柏秋心裡激烈鬥爭著,手一抖,號碼撥了出去……

  響很久,那頭才接,是一個年輕女孩子的聲音,她說喬老師在忙,傅柏秋簡單地自報家門,對方讓等會兒再打。

  所謂「等會兒」並沒有等太久,十來分鐘後,喬鹿主動回了電話。

  「傅柏秋?你怎麼有我號碼啊?」語氣明顯很莫名其妙。

  「不說這個,我有點事要問你,方便見面嗎?」

  喬鹿那邊有點吵,不得不提高音量:「我現在在外地,後天吧,下午四點,你發個地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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