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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鋼琴……

  時槿之恍了一下神,腦海中閃過些許模糊的畫面。

  -

  市里一位領導病逝,今早遺體被送來殯儀館,主任指派了一整個組的入殮師過去,剩下的活兒就落在了傅柏秋和另一位同事肩上。

  一上午忙壞了,水沒喝一口,手上不停,站得腿發麻。

  「累死了。」

  傅柏秋踏進辦公室,小聲抱怨了一句,見裡面只有江寧在,神情也放鬆下來。

  「師父辛苦了,我給你捏捏~」小徒弟笑著迎上來,雙手搭在她肩上,輕輕按|捏。

  「舒服嗎?」

  力道適中,很會,傅柏秋滿意點頭,嗯了聲。

  「怎麼還不去吃飯?再晚就沒菜了。」

  「等師父一起吃啊。」江寧一手給她捏肩,一手奉上她的保溫杯,「快喝口水,我們走了,好餓。」

  傅柏秋接過保溫杯,慢悠悠擰開蓋子抿了一口,舌尖滲入濃郁的紅棗香,胃裡暖暖的。她戳了下小徒弟的額頭,好笑道:「無事獻殷勤,什麼來著?」

  「冤枉,師父,我是心疼你,又幫不上什麼忙。」

  「嗯?」

  江寧搶走保溫杯放下,挽著她胳膊往外走,小聲說:「不知道什麼領導,人都死了,架子還擺那麼大,就是全身上下給他挖骨換皮,也不用那麼多同事去啊,興師動眾的,搞什麼……」

  「閉嘴!」傅柏秋低聲喝止,四下環視無人,皺起眉,「這種話在心裡想想就算了,不要說出來,當心禍從口出。」

  她眉眼間一抹慍色,語氣嚴厲。江寧頭回見,驚著了,立刻噤聲,吐了下舌頭:「知道了,師父。」

  院落里大多樹木的葉子已經落盡,光禿禿的,樹幹外裹著一層白石灰,像一群穿白裙扮丑的怪老頭兒,唯獨松柏樹依然翠綠,在濕冷的嚴寒季節里傲然挺拔。

  兩人乘電梯下去,繞過主樓,後面便是食堂。

  傅柏秋一路面色嚴肅,緊繃著臉,江寧屢次想開口說話,都因懼於她臉色而咽了回去,默默兀自打飯。

  「師父……」

  找了位置坐下,江寧實在憋不住了,委屈開口:「我知道錯了,再也不亂說話了。」

  「什麼?」傅柏秋恍然回神。

  江寧:「……」

  原來師父沒生氣。

  「剛才在想別的事。」傅柏秋解釋道,「你還小,社會經驗不足,說話做事難免莽撞,以後記住就好了。」

  「嗯嗯。」

  江寧應著,埋頭吃了幾口飯,過會兒又抬頭看她:「師父,元旦去泡溫泉嗎?」

  她愣了一下,正要回答,突然想起要提醒家裡那人吃藥,遂放下筷子,「等等,我打個電話。」

  「……好。」

  號碼撥出去,那頭很快接了。

  「毛毛?」

  傅柏秋心臟一顫,聲音不自覺溫柔,「吃藥了嗎?」

  「嗯,吃了。」

  「午飯呢?」

  「也吃了。」電話里時槿之很乖,「我看到廚房有麵條,就煮了一點,鍋和碗都洗了,灶台和地上也擦乾淨了,換了垃圾袋。」

  「你出了門?」音調陡然升高,眉心隆起一點褶皺。

  那邊慌忙解釋:「沒有沒有,我把換下來的垃圾放在門口,等你回來再丟。」

  「那就好。」傅柏秋鬆一口氣,思索自己是不是太過緊張,像個神經病,語氣便愈發溫柔,「客廳電視機櫃裡有零食,別吃太多,晚上我回去做好吃的。」

  「嗯,我等你。」

  難以想像這人是時槿之,從前高傲不可一世的小公主,短短几天就變身溫馴小綿羊,乖得不像話,撓在她心窩子裡痒痒的。

  傅柏秋情不自禁笑了,薄唇微微向上掀騰,揚起溫柔的弧度,眼底融化一抹和煦陽光。

  江寧看傻了眼……

  師父待人一向冰冷,平日裡寡言少語,只埋頭做事,能與她這個徒弟說上話已經很難得,沒想到還有這般不為人知的一面。

  許是反差太大,那一下子江寧感覺心裡酸溜溜的,說不出是什麼滋味。

  「師父,你騙人。」看著她掛掉電話,江寧撇嘴說道。

  傅柏秋臉上的姨母笑還未散去,眼裡光華流轉,「什麼?」

  「還說沒有男朋友,一通電話餵我滿嘴狗糧,我都飽了。」

  「……」

  「不是男朋友。」傅柏秋後知後覺尷尬,低咳兩聲,轉移了話題,「你剛才說元旦泡溫泉?」

  不是男朋友,那還能是女朋友麼?江寧心裡想著,不動聲色地點頭。

  「那兩天不是我輪休,去不了。」傅柏秋如實回答,她們部門實行輪休制,沒有尋常周末和法定節假日,就連春節假也一樣。

  如果是小鎮小縣的殯儀館,火化業務量不大,就會安排職工固定休息,而像西山這樣的市級殯儀館,一年遺體火化量大約兩萬,只有忙不過來的時候,沒有清閒的時候。

  江寧當然知曉,卻堅持道:「調年假唄,師父,你平時太辛苦了,都沒有好好休息過。」

  「而且那個溫泉不遠,就在榕城旁邊的縣城小鎮上,開車只要兩個小時,我爸一朋友在那開了個度假村,我帶人去玩打對摺。」

  「只有我們倆?」傅柏秋略心動,距離近倒是可以去玩一玩。

  江寧眼珠一轉:「可以帶家屬或者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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