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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悅透過朦朧的紗簾,向內看了幾次,覺得所謂的大家千金也就這樣。
和龍零比起來,這些都是胭脂俗粉。
趙悅出神地想著,果然龍女娘娘就是龍女娘娘,不是凡間的顏色可以比擬的。
她茫茫然地把眼睛投向湖面,這會湖面平滑如鏡,不生半點波瀾,哪有晚上她偷偷過來幽會時的那麼大動靜。
等等——
她為什麼要用「幽會」這個詞?
趙悅一頓,又想到龍零給她輸龍氣一事,雖然她做得不地道,但送信給她龍霜過後,也從她偶然透漏的隻言片語了解到一些東西。
比如,她叫龍零。
比如,她是為了救妹妹才受罰的。
原本以為是條惡龍,沒想到還挺有情義的。
趙悅漫無目的地發散,虛耗詩會的時間,那些眾人的熱鬧,她沒有興致去參與,反而是想了很多關於龍零的事。
詩會已經漸入高-潮,眾人的情緒都很高。
突然,一陣金鐵摩擦的聲音傳來,趙悅耳尖,聽到這個聲音神情不由一斂。
——這是軍隊出動聲音。
是……有什麼重犯嗎?
其他人也注意到了這個聲音,紛紛扭頭。不遠處,一隊肅穆的軍隊正向他們這邊走來。
「是發生了什麼事嗎?」
有人不安極了,雖然他們已經考進了貢院,但還沒有正式官職,難免有些坐立難安。
有人看向趙悅:「趙兄,你是此次會試的解元,可有聽說些什麼?」
趙悅搖頭,她考完就走,這才回來不久,哪能知道什麼?
很快,軍隊就到了他們這裡。
為首的將軍拿起令牌,冷聲喝道:「所有人都不許走動!陛下有旨,此次會試,試題泄露,所有考中的,全部作廢!」
「什麼!」在座的學子皆是震驚不已。
將軍再道:「陛下已經重新下旨,再次挑選試題重考。此外,要嚴查各位學子,看看到底還有誰參與其中。」
這下,剛剛還文質彬彬的書生們都維持不住自己的風度了,紛紛慌亂不已:「這是為何!他人作弊,為何清查我們這些清白的?!」
「肅靜!」
將軍被吵得心煩,抽出一張紙道:「以下念到名字的,都上來。」
被念到名字的人都是兩股站站,看著將軍臉色慘白。看樣子,似乎都是有參與的。
「下一個,趙悅!」
趙悅一愣,萬萬沒想到會點到自己。
「將軍,小生——」
「少廢話!」將軍臉色一沉,「有舉報說,你曾經私下賣過試題,且在會試後,便急急忙忙地離開了。可有此事?」
趙悅想了想,會試後她確實是因為送信離開了,但是私下賣試題這卻沒有過。
是誰舉報的?
她把目光轉向自己的同窗,她離去不過幾天,也算不得顯眼,除了一同前來的同窗,誰會去注意她?
要說賣試題,指的應該是她賣符紙一事。
趙悅道:「將軍,這一切我都可以解釋,我是無辜的!」
「無辜?你是此次會試第一名,要是真的是作弊被抓住,那功夫便白費了。」將軍冷笑一聲,「所有上斷頭台的人都會這麼說,順便說下,你最好還是悽厲的喊聲『冤枉』更為真實可信。」
趙悅:「……」
沒有人信她,也沒有願意出來為她作證的。大家唯恐不及,都怕惹禍上身。
將軍一揮手,趙悅便被帶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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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零在湖中看見了這一幕。
那個小書生莫名其妙就被帶走了,有那麼一瞬間她確實很想衝上去救她。
拽了一下手腕上的鐵鏈,龍零將龍霜的信取了出來抵在手腕處頓了頓。
還是算了。
沒必要。那個小書生搞不好還真的是犯了事,看她對財寶的迷戀,利慾薰心,終究要受到懲罰。
就像她一樣。
自己的刑期就快滿了,到時候再去看看她,也算是自己最後的一點情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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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悅被投入了暗無天日的天牢里。
將她帶進去的獄卒面癱著臉,將她帶進了一間牢房。科舉作弊,歷來都是重罪。
趙悅只能盼望上面能查清楚將她放出去。只是以後她大概也沒機會再科考了。
龍零潛進來的時候看的就是這樣的畫面。
瘦小的書生縮在角落,耷拉著腦袋一點一點的,一雙眼睛半睜半合失去了往日的神采。
她緩步走過去,敲了敲鎖住牢門的鎖鏈。
藍衣女子站在骯髒陰暗的天牢,恍若帶來一束光,瞬間就照亮了這裡。
趙悅抬頭看向她,歪頭思索:她來做什麼?
天牢的環境並不好,又冷又餓,她已經不知道被關了多久,連思考都變得特別緩慢。
過了許久,趙悅才想起,自己曾經答應過要幫龍零送信。
這是一直等不到自己殺過來了嗎?
龍零皺著眉頭,嫌棄地撇了撇嘴,小書生在這裡還真是委屈了。
她一路而來所見的犯人,都是面黃肌瘦神情萎靡的。到了小書生這裡,便覺得格外悽慘。
一個在門內,一個在門外,兩兩相望,沉默許久。
趙悅啞聲問道:「龍女娘娘是有何吩咐,我現在自身都難保,已經沒辦法幫你送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