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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為什麼要幫我?”高遠盯著陳保康的眼睛問道。

  “人命勝浮屠啊!那麼多的人我救不了,但至少你我想盡力救。能不死就不要死。天黑後,車會在後院,會載你去邊境,那裡有個更僻靜的無名小鎮,極少紛爭,想必高大人會住得習慣了。恕我們不能送別,但希望後會有期!”

  “相公,高大人同意了沒?”在等候陳保康回房的之兒一見他就迫不及待的問道。

  “他沒回答,但我想是同意了吧。”陳保康略感疲倦的靠在太師椅上。“之兒,我們以後也找個靜處安安穩穩的過日子好不好?”

  “相公去哪裡,我就跟著去哪裡。”之兒靠近陳保康的懷中,微笑著說出自己的承諾。

  千里之外的皇城大內中,陸炎城背對著一名下屬正在討論什麼。

  “為什麼弄得這麼麻煩,不直接讓厲昆殺掉那個老匹夫算了。還搞這麼多事,害得我們自己在寧塞的兵力也有折損。”臉處在黑暗的男子忿忿開口道。

  “殺了厲行櫛,又能怎樣,難保不會有什麼李行櫛,吳行櫛出來。要的就是一網打盡,讓這幫人沒有還手再起之力。”陸炎城輕撫杯沿,沉吟出聲道。“朕故事讓寧塞亂,目的就是為了讓那個姓陳的有理由進京,也有理由可以給他更高的職務。不然他一介邊城的代城守,怎麼能抓得住京城守衛的權責呢?如果他不在京城,就算手上有幾萬的兵,也是遠水救不了近火,只能犧牲些人,讓他有個機會可以跳出來。而且他成了家,不敢不忠心的。”

  黑衣人聽了這番話,贊同的點點頭說道。“好就要靠皇上您好好的來布這局,下這盤棋了。”

  [正文:第四十一章 衝突]

  天似乎暗了,而我就這麼傻坐在梳妝檯前久久沒有動彈,因為心累了,動不了了。我這麼全身心的相信他,他卻一刀又一刀的親手割斷本就脆弱的感情線,月老的紅線,到底是系的不夠緊還是他的手上紅線太多?多到可以不珍視的地步。

  “主子,您已經整整一天沒有吃東西了,我們熬了粥,要不喝點吧?”小若捧著洛櫻素來愛吃的甜粥,細聲勸道。

  似乎聽到有人在叫我,又好像沒有聲音,我沒有回頭,因為連回頭的力氣也沒有了。被人利用的那麼徹底之後,我竟不恨他,因為心死了,恨也就沒必要了。或許我從來就沒怪過他?苦笑著搖頭,想起小時候他送我玉環之時,那溫煦的眼神,那時我以為幸福就是這麼簡單,只要有他就好。而今,玉碎人殘!拉開珠寶匣子,取出錦袋中的兩塊裂環,輕輕撫挲。指尖在斷層流連之時,卻隱約觸到類似筆跡之類的刻痕。

  靜下心來細細的再次撫過,隱約好像是個右字,除了環上的則寧,玄寧四字,難道還有其他的字嗎?還是這玉環中藏著什麼秘密?

  “小素,將燭台再多取幾支過來!”我沉聲吩咐道。心裡有種奇怪的預感,但卻不知是好是壞。

  在數去燭火將梳妝檯周圍映得光亮後,我舉起這兩塊斷玉,除了面上的的四字之外,果然在內環之中鑿著其他的字痕“得男為左,生女為右”。男左女右什麼意思?我陷入苦思,將字刻在這種隱秘的地方,必然是有什麼說不得的苦衷。若據陸炎城所述,此環應為其姐也就是靈城公主所有。她為何要在這環內弄出這些個玄虛呢,男左女右本就是世人皆知的定論啊!一時竟無頭緒,我隨手將玉環擱下,仍舊擺成一個圓。

  “主子,這琉璃在燭火倒還真當好看啊!左邊有玄寧,右邊又還有您的小字呢,可惜殘了,不然真是一件好飾品呢?”小若看著晶瑩剔透的琉璃發著感嘆。

  等一下,左邊是玄寧,右邊是則寧。我腦中咯噔一下,似有什麼激透一樣。左男右女,我為女,為右,名則寧!自幼無父無母,生於九月。一條斷斷續續的線終於穿起來。難道說……?我不敢想,腦海中卻閃現過在十二庭院時厲行櫛的逼問,天啊,不,不會這樣的!

  氣急心頭,一口甜腥堵上喉間,掩袖遮去卻來不及鮮血噴薄而出,染紅了繡有素竹的窄袖。

  “主子,主子”兩個丫頭的驚呼聲頓起,扶住軟綿綿滑下座椅的洛櫻。

  “不需慌張,我沒事的。”我輕搖頭,止住了兩人的哭喊。“只是一時氣不順罷了,沒大礙的。”

  “主子,您先躺會兒,我去叫太醫過來瞅瞅。”小素眼見著洛櫻吐血,嚇得不輕,也顧不得洛櫻阻攔,立馬轉身準備去找太醫。主子若是有個三長兩短,可叫她們怎麼是好啊!

  “小若,你快跟她去,她慌慌張張的恐怕會把事情說大了,你跟去看著她點,這點小事不需要聲張了。”我扭頭叮囑小若,我不想讓別人以為我是在裝可憐搏同情。“吐點血不是什麼大事,我自己的身體自己清楚,你快去。”

  小半會兒,兩人倒是一起回來了只是身後還跟著蔣太醫。

  “主子,我們還是覺得得請蔣太醫來看看才安心。所以就自作主張了……”小若絞著衣角低頭輕聲說。

  “罷了,罷了,你們也是為我好,我知道的,只是要麻煩蔣太醫了,沒驚動別的什麼人吧?”看著這兩個忠心耿耿的丫頭,我搖頭苦笑道。

  “洛貴人放心,老夫今夜是值守的,不驚動別個的。”精於世故的蔣太醫呵呵笑說,“麻煩洛櫻讓老夫診個脈吧,也好讓她們安心。”

  “有勞了!”最近身子是總些疲倦,診診也好吧,我伸出手來。

  蔣太醫三指扣脈,忽而表情凝重,側過臉不知在想什麼。

  “有什麼問題嗎?但說無妨,都是信得過的人。”看出了蔣太醫的顧慮,似乎什麼可輕可重的話,我率先挑破了僵局。

  “洛貴人,您咳血倒真不是大礙,只是一時氣血不順,再加上近日勞心勞神,才會積勞吐血,只需要只貼藥便可大好,不過下官倒是要恭喜您了,您有身孕一月有餘。”蔣太醫放開扣著的手腕,緩緩的說道。

  懷孕、一月有餘、他的孩子。我一時竟無法反應。是我懷孕了嗎?是說別人吧,但身旁侍立小若小素的恭賀已聲聲入耳。這麼是真的了吧!

  “只不過,這胎兒心音不正,怕是底子弱了點!恐怕得好好養著,調理一番才行。”蔣太醫接下來的話才是重點,將我神遊的思緒拉了回來。我的腹中竟真的孕育著一個生命,一個我和他的孩子。

  沒待我回答,小素已搶著說話。“蔣太醫,那可要幫幫我家主子啊!”

  “這是一定的,下官的職責所在嘛!這樣吧,現在太醫院尚算安靜,我這就回去開藥,你或她儘快來取藥吧!”蔣太醫起身準備告辭,臨行前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面無喜色的洛櫻。

  不知道房間裡是何時安靜下來的,只覺得跳動的燭火晃眼的很,一氣吹滅了所有的蠟燭,就這麼呆呆的坐在黑暗中。十二個時辰內,我所經歷的震驚太多,多到已經麻木,被利用,被放離,被欺騙。不想去問他關於我身世的真相,想就這麼得過且過,騙自己跟他沒有任何關係,但這突如其來的生命讓我侷促到不知如何是好。不自覺中,手掌搭上小腹,這裡頭是我和他的孩子,孩子啊孩子啊,那麼他究竟是你的父親還是你的舅父?我和他的愛竟是逆倫,怪不得他以前從不曾真正的要我,怪不得我會從小就在他的身邊,怪不得我們的愛得不到祝福。因為這是為天所不齒,逆倫之戀不得善果。那麼我二十年的相守執著是為了什麼?他應該知曉的為何卻隻字不提,任由我愛上他,傻傻的將心奉上,他亦坦然的將它收下,讓我以為幸福已經抓在手上,就算他一次次揮刀切割著這條感情線,我仍選擇愛他,只是現在我的堅持竟是如此的廉價。想流淚卻發現淚已盡,心卻更緊。這才發現能流淚也是幸福的。

  “啊,怎麼這麼暗的呢?”小素提著一包藥邁進殿門時差點絆倒。而方才去別屋為洛櫻準備膳食的小若也端著托盤進屋,兩人摸索著點起燭火。“主子,怎麼不點燈啊!”

  “哦,被風吹熄了!”我沒有回頭幽幽答道。

  陸炎城在建章宮裡來回踱步,洛櫻的反應並不在他的預想中,她太安靜,連一絲疑問也沒有,反而讓他害怕起來,可是他不知道如何踏進舞陽殿,該怎麼開口跟他解釋,任何女子面對這種事情,再堅強的人也會覺得難以啟齒,更何況是像洛櫻那麼清靜聰瑩的女子。他還沒想到去看她的藉口啊,雖然那晚實際是他陪著她,但為了分崩厲家父子,必須把這套戲做足,就讓櫻兒先難過一下吧,否則不足以騙過厲老鬼,櫻兒,對不起,再忍忍吧。就快了!陸炎城最終還是收回了本欲邁向舞陽殿的腳步。豈不知這一留步,卻留成了千百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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