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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是我這樣子很難看的啊,你看頭髮也都散著。還有……!”厲雲撫著自己散亂的青絲,急急的想要銅鏡照映。

  “小姐,不礙事的,您這模樣也是因為生了病嘛,皇上見了,不會怪的,只會更心疼的。”厲倩細聲地哄著。

  “真的嗎?皇上真不會討厭?”厲雲睜大一雙美眸,眼底的青影卻顯出小產過會的虛弱。“要不這樣吧,到時你就把薄紗簾打開吧,這樣就能遮一些了。”厲雲看著懸掛著的床簾笑說道。

  正當殿內主僕兩人商量著見駕之法時,門外也傳來了說話聲,似乎是前腳出門的穩婆的聲音。

  “皇上。這個嘛,女子生產,男子不宜入室的。是污穢啊,怕憂了聖顏啊!”當厲雲厲倩停下交談聲後,入耳的就是這麼一句。

  “可芳妃娘娘不是已經……?”發問的是吳軹,陸炎城並沒有說話也沒有任何表情。

  “總是一樣的,而且娘娘又是小產,更為不吉!”穩婆字字句句聽在厲雲耳入猶如針扎般的刺痛。不吉!如自己這般居然是不吉?不對,穩婆剛剛是說不宜吧,那就是說還是可以來看她的吧,只是不宜而已嘛,沒有說不可以啊!皇上如果想看自己的話,又有誰可以攔呢,再說建章宮到華慶宮也有一段路,不會到了門口也不進來的。厲雲靠著錦墊,朝厲倩似肯定般的一笑,卻也是在寬自己的心。

  “如果不吉的話,那朕就不進去了!”門外陸炎城的聲音卻打碎了厲雲的一切猜想。“畢竟這種風俗亦不可不信,對芳妃也有好處!”

  初聽見陸炎城這句不進屋時,厲雲猛的揪住被角,抿緊了嘴唇,但眼內淚光隱爍。他當真信這種東西?她不相信啊,就算不吉又如何,她無謂的啊!

  “吳軹,你就挑些滋補的東西送到華慶宮。”陸炎城依舊是冷冷的語調,聽不出任何惋惜的味道,似乎只是陌生人敲錯房間般的淡然,沒有半點溫情。但厲雲仍專注的聽著他的聲音,希望能聽到一句沒有定約的“朕改日再來”也好。只是她的期待再次落空,門外只有一句“你們照顧好芳妃娘娘,小心侍候!”落著話音而起的還有轉身的腳步聲以及宮人下跪恭送的唱諾聲。

  “倩兒,快去把門打開,我要去見他!”厲雲嘩的掀開毯子卻因腳下無力,差點摔倒。

  “小姐!”厲倩驚呼著想去扶她,卻被她一手推開,“去開門,快,去開門!”

  言語之中是無盡的焦慮和急切。指著門,厲雲掙扎著坐起身來。

  厲倩無奈只得先跑去開門,但到底還是晚了一步,外頭齊唰唰的人群中唯獨不見被叩拜的那個男子。透過半開的殿門,厲雲只看到漸行漸遠的昴長背影和那刺目的明黃之色。喊不出一聲“等等”,撐著身子的雙臂頹然滑地,整個人貼附於冰冷的大理石之上,淚斜滴入髻,他到底是沒半點情份啊!那又為何曾對自己溫存?又為何自己還要死心塌地的愛上他?又為何連如今這般也是恨不起來呢?他竟連句改日再來也不肯對自己說啊!珠淚泉涌,溫熱的淚卻暖不了堅冷的地面。厲雲心如止水的閉上了眼睛,心裡明白,這華慶宮,只怕陸炎城是再也不會來了。

  “吳軹,命人打理一下舞陽殿,洛貴人不日回宮。”在離開華慶宮後,陸炎城沒有回頭看一眼。那種冷漠的眼神讓吳軹也看得心寒,畢竟厲雲也是他的妻子啊!看著這個他貼身侍侯八年之久的主子,他頭一回覺得自己竟從來沒有了解過陸炎城。高大人,洛貴人,還有菁妃,蓁妃到如今的芳妃,一個個鮮活的人都在他腦中閃過,雖然他從來沒有問也沒有說,但並不代表不知道。外界傳言皇上仁善,那只能說明皇上掩飾的功夫到家。

  見吳軹久久沒有應聲,陸炎城不悅道:“剛剛朕說的話,你聽見沒有?”

  “噢,噢,聽見了,微臣會親自去監督打理的。”吳軹從自己的思維中跳脫出來,忙不迭的應著。

  [正文:第三十六章 輪迴(全)]

  看著進進出出忙著整理器物的兩個小丫頭,我卻不知道該要如何面對再度進宮的決定。十來歲時隨著他被冊為皇儲,我頭一回邁入了那九重宮門,不知侯門深似海的道理,只知道有他在地方就是我的全部。而如今雙十年華,好不容易從那紅牆黃瓦的宮院中掙脫出來,卻仍因他的一句話而心甘情願的陷了進去。攥緊了衣袖,任指尖透過那輕薄的紗掐入掌心,微痛的觸感卻也無法讓我清醒,罷了罷了,無所謂對與錯,就當再賭一回吧。

  門外的馬車已然停妥,就只等到著我們三人上車。而那被禁錮在小圈子裡的駿馬不耐煩地刨著馬蹄,發出低低的嘶鳴聲。

  “主子,差不多全收拾好了,反正東西也不多的。就一些隨身的物什,其他的宮裡也不缺的。”小若恍有所失心不在焉的說著話。唉,進了宮就見不著厲大哥了呢!

  “辛苦你了,嗯,就這樣吧,你看看小素好了沒,若是都好了,我們就,就回去吧!”環顧了這住了僅有月余的十二庭院。景色依舊如畫,只可惜我到底還是看不著那秋日滿園的jú花怒放了。

  “主子”小素也不知從哪突然冒出來,渾身塵土的。“你看,我找著什麼了?”她獻寶似的攤開手,掌間赫然躺著兩塊半圓環琉璃。

  “是……,是我的琉璃玉環!”那熟悉的顏色讓我脫口而出。那日我失手滑落,還以為再也找不回來了呢!“你在哪找著的?”我接過琉璃碎片問道。

  “剛剛整東西嘛,所以我就東看看西看看的,怕落了什麼,結果就是床底發現這個了。”小素看到洛櫻那欣喜的表情,得意洋洋的答道。

  看著那溫潤的琉璃,雖然已是成了兩半,但到底是炎城親手給我的,現在又找回來了總也是令人欣慰之事。笑容揚起,“謝謝你了,小素!”我由衷的謝道。

  “洛貴人!”負責送我們回宮的車夫見人久久不上車,怕耽誤了皇上的叮囑,只得進了院子來看個究竟。“您,您可以出發了嗎?”

  出發?那裡會是終點嗎?我收好了琉璃碎片,向車夫點了點頭,“好,出發吧!時辰也不早了!”

  馬車絕塵而去,只有車頂的錦穗在風中飄揚,清脆的馬蹄聲在石板路上敲擊出有節奏的聲響,載著我們回到皇宮。

  今日是厲風第一天到戶部官衙,看著這些通過層層科舉而步上仕途的讀書人在父親面前卑躬屈膝的模樣,全然沒了讀書人的氣節,他再次不得不承認權勢的威力。

  “厲大人,這些是最近三年的錢糧收繳清冊。您先看著吧,反正這秋後就得要重新再核對本年的稅捐的。各地也會有官員陸續到皇城將他們的數字報上來的。”身為戶部小文書的陳權明將一疊理應封存入櫃的冊子全數捧到了厲風的面前。讒笑著想要討好這位一臉冰霜的厲家大公子。

  “只有錢糧嗎?那鹽稅呢?”厲風按厲行櫛的吩咐提出了要看鹽稅清冊的要求。雖說鹽只要是曬曬海水就可得到,但卻是整個亓聿皇朝控制最嚴格的商品,因為海水就放在那裡,任人取之,就算派再多的兵力也不可能全全顧及,而鹽卻是家家戶戶必須之品。等於是一本萬利的生意,朝庭自然是不會允許旁人染指的。誰能控制鹽稅,就間接控制了整個皇朝的一大經濟命脈。

  “鹽冊啊!那個也要嗎?”陳明權撓撓頭,有些為難的問道。因為那個必須要侍郎級別以上的官員才有資格看啊,這個厲風雖然是厲行櫛的獨生子,但到底品階還低,可不給看又怕厲行櫛怪罪。不管了,這朝庭本來就是厲總輔說了算,眼前的這個又是人家的獨子,應該錯不了的。當下賠起笑臉,“是,是,小的馬上去拿。請厲大人稍等一會,喝口水的時間就好了。”

  而就在我離開十二庭院向皇宮而去的同時,高遠也正在向著寧塞城進發,一路上全是通緝自己的皇榜,但一如與某人的約定,他走的了這條非官非民的路上,確實沒有任何阻攔。況且日夜兼程的奔波,目前離寧塞城不過區區六十里。應該晚上就能到了吧。手捂上腰側的暗袋,那裡頭的東西可以要了幾萬人的性命。當初他會交給自己,除了信任之外恐怕也是逼不得已,無將可用了吧!而自己卻毫無怨言的接下了這東西,不僅會要自己的命,還成了幫他的劊子手。呵,妹妹知道一定會罵他傻,但他認了,今天如果沒有他高遠,他一樣會找到李遠,王遠,總要有人去做的。他就是這麼一個不達目的不會罷手的男人。甚至如果沒有人可以相信的話,他會不惜讓洛貴人再去一趟的。

  “車夫大哥,今天日落前能到寧塞城嗎?”高遠撩開布簾輕聲的問道,順道抬眼看了看正當長空的烈陽。刺眼的金光讓他眯起了雙眼,久坐車內的眼實在不能適應如此強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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