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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東邊屋子仍舊亮著燈,依稀能看見裡面走動的身影。

  洛玉躊躇半晌,在院裡站了許久,糾結該怎麼進去。

  幾年沒見,應該都生疏了。

  他靠著牆思忖,待抬頭時,那屋子已經熄燈了,他不禁挑眉,徑直走過去,門是半掩著的,一推就開了。

  夜裡黑魆魆看不清,他料想人應該在床上,涎皮賴臉摸過去,一摸,床上空蕩蕩的,壓根沒人。

  背後突然一涼,他騰地翻身,一掌劈去,卻被那人輕鬆化解,握住了手。

  這手溫熱,掌心帶有薄汗。

  “你回來怎麼不告訴我?”洛玉問道,太黑,他看不到韓東林的模樣,但能感受到他浮亂的氣息。

  他憑著感覺伸出另一隻手,忽觸到稜角分明的臉,他動了動拇指,一點點摩挲著……

  快要摸到唇部時,又被攥住了。

  “過兩日就走。”韓東林驀地放開手,他的聲音已沒了少年時的稚嫩,轉而多了幾分穩重,低啞撩人。

  洛玉心中一動,真想把燈點燃,看看他的如今的樣子,年少的他青澀、溫潤如玉,大了,變得成熟,如匪君子,像陳年老酒,濃烈,夠味兒。

  第30章 沉默

  明亮的火光跳動,點燃油燈。

  韓東林背對著他,看不到任何動作,寬肩窄腰,身材頎長,比之少年時成熟了許多。

  “聽說你做了承信校尉,”洛玉悠悠道,理了理衣衫,大咧咧坐在人家床邊上,“我給你寫信,你怎麼不回我?”

  他雖沒去江南,沒去塞北,但他一直往塞北軍營寫信,半年一封,但從沒得到回信。

  興許是韓東林沒收到,興許是他不想回。

  但更大可能是後者,因為信是洛家專門的人送的,洛玉心裡有了疙瘩,有種熱臉貼冷屁股的感覺。

  他很矛盾,心裡不爽,但又想見人,見了吧,又堵得慌,有股無名火鬱積。

  韓東林跟木頭似的,倒了杯冷水,喝了,吹滅燈,摸黑上床睡覺,沒有回答,連一個字都沒說。

  跟洛玉預料的完全不一樣,他以為韓東林至少會解釋兩句,哪怕找個藉口,可是都沒有。

  他覺得難堪。

  黑暗中,靜得可怕,人在這種時候便會特別敏感,亦如洛玉,他尷尬了半晌,自覺應該離開,起身,正要走,忽然手被抓住,一個天旋地轉,被人壓住。

  韓東林氣息紊亂,像發怒的豹子,死死捏著他的手腕,頭幾乎埋到他白皙修長的脖頸間。

  洛玉不曉得他突然發甚瘋,太黑了,他看不見對方,卻驀地發慌,感覺哪裡不對勁。

  可不待他細想,一片柔軟忽地蓋住他的薄唇,小心翼翼的,並試探性地含住他的唇瓣,溫柔而繾綣,像呵護珍寶一般。他驚訝得微微張開了嘴,卻被對方趁機撬開牙齒。

  韓東林霸道地鉗住他的下巴,將他壓制住,瘋狂地汲取所需,像要把他拆骨入腹吃了似的。

  他動了動腰肢,掙扎了一下,但立馬被對方單手箍住腰,動彈不得。

  他只感覺血氣上涌,心砰砰砰狂跳,胸腔都有些疼了。

  可韓東林仍舊緊緊壓著他,放肆地糾纏,幾乎以強迫的姿態教他不得不回應。

  不知過了多久,迷迷糊糊間,韓東林終於放開他,輕輕伏在他身上,語氣帶著疲憊,意味深長喊了聲:“洛君沂……”

  這一聲飽含太多情緒,剎時讓洛玉失了神,他心裡咯噔一下,忽升起一股濃烈的不安之感。

  心裡那根弦,砰地一下斷了。

  .

  自這一晚後,洛玉沒敢再去找韓東林,他左思右想,又驚又怕,連著好幾天都睡不著覺,待他想清楚了,以壯士斷腕般的決心又去淮西王府時,韓東林已經走了。

  他又重重舒了一口氣,大概是不敢面對。

  三月底,洛西去武陵向唐成義求親,唐成義對他滿意得很,一口允了,五月初六,黃道吉日,洛西八抬大轎迎接唐滄月。

  在家溫存兩個月,洛西受上頭命令回塞北。

  洛玉要去河源辦點事,正好跟他同路,便一路將他送到塞北,後轉至河源。

  他來拜訪前任老丞相。

  老丞相姓張,全名張舜睿,一頗有威望的老頭兒。洛玉早一個月就送來了拜帖和禮品,現在只用去他府上就是。

  張舜睿知他為何而來,看破不說破,既已歸隱就沒打算再出山,客客氣氣招待,說些家常話,閉口不談其它事。

  洛玉也不氣餒,眼瞅著時候差不多,跟他道謝,先回驛館。

  驛館在離張府兩條街的地方,破破爛爛的,要不是掛著牌子,還真不敢認這是公家的地兒。

  他進去,也沒人接待,倒是碰見了日思夜想的人。

  驛館的主事滿臉歉然,似乎在解釋什麼,韓東林不耐蹙眉,薄唇幾乎抿成一條縫,看起來很不高興。

  他倆同時注意到洛玉,主事笑著接應:“您是?”

  房間是提前安排好的,需要出示玉碟和文書,洛玉把東西拿出來遞給他:“洛玉。”說罷,他朝韓東林點頭,以示招呼。

  主事一看就曉得他倆認識,笑得更深了,一面對簿子一面問道:“兩位官人是熟人?”

  洛玉頷首,韓東林沒做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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