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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駱丹楓開口道:“是什麼事?”

  柳老太爺笑道:“並沒有說什麼事,但總歸該是件能在路上蹉跎兩個月的事,待孟炎回來,就到年前了,那會子不用上朝,甭管有什麼事,都要等著明年再說了。”

  何循這吊了幾日的心忽地落地了,原本柳檀雲就想著柳孟炎該在外頭多磨蹭一些時日才好,沒承想,陛下那邊不動聲色地就另吩咐了柳孟炎一些事,如此看來,陛下也是不樂意叫葛家的事越鬧越大最後纏到太子身上;但陛下也不樂意明著說自己的意思,更不樂意放過葛家,這般看來,太后早先叫太子“大義滅親”的主意當真是英明無比。

  駱丹楓聽說柳孟炎、何役都沒事,心裡悻悻的,覺得這禍事就落到自己一家頭上未免顯得自己家太過倒霉,想了想,便問柳老太爺:“陛下可知這山賊是葉家軍?”

  柳老太爺眯著眼點了點頭,“這等事自然要先報給陛下,隨後才能告訴我。”

  駱丹楓一時急躁起來,暗道陛下若猜度駱家,逕自叫駱侯爺去剿滅“山賊”,駱侯爺一把年紀,若是有個三長兩短……想著,便吞吞吐吐地問道:“柳祖父可知道、陛下這回屬意誰去剿滅山賊?”

  柳老太爺眯著眼,想了想,略有些遲鈍地說道:“陛下今日並未早朝吧,陛下是不樂意在朝上聽眾人吵這個,但等著明日大傢伙商議出個對策來,再一股腦兒地下決定。先不說你們家是不樂意去的——不說你們家,就連我們家裡,老的小的都斯斯文文的,騎在馬上尚且都要人攙扶著,哪裡能去剿匪。但咱們兩家不樂意去,有的是人樂意去,多少人家的後生就盼著這機會去出人頭地呢。這山賊可是殺了駱刺史的,太平盛世,能撞上這事就算走運了。封不了公侯,也能勉強揚名立萬。”

  何循嘴裡說著是,心想可不是麼,雖是山賊,卻也是殺了駱刺史的山賊,就這一樣,那山賊的身價就不知漲了多少,若是何役在,何役定要鬧著去立功的。

  駱丹楓猶豫地說道:“倘若陛下叫了祖父抑或者我父親去……”說著,便擔憂地看著柳老太爺。

  何循聞言,暗道難怪駱丹楓這般急著來見柳老太爺,原來是死者已矣,生者怕被人連帶著算計了,於是說道:“這倒是不會,眼下並無人聲張開那山賊的身份,只怕陛下為了安定民心,依舊將那葉家軍當做尋常山賊處置。若是尋常山賊,叫侯爺、大爺過去,豈不是大材小用了?”

  駱丹楓見柳老太爺點頭,心裡安定許多。

  柳老太爺說道:“循小郎這話有道理,但是總歸出事的是駱家人,駱家若不激憤地要剿匪,豈不是叫人小看了?陛下興許會叫駱家小輩,”說著,見駱丹楓微微縮了下脖子,“並不是你,乃是你其他年輕叔叔去,這麼著,也算陛下看重駱家,要給駱家一個立功的機會。”

  駱丹楓面上堆著笑,暗道三王之亂後,駱家人就一心讀聖賢書,哪裡知道領兵打仗的事,“可是老將軍們也這般說?”

  柳老太爺點了頭,“方才我們說了一會子,大傢伙都說這事也算是駱家跟葉家的私仇,不好插手。”

  駱丹楓聽著,忽地就又瞧見柳仲寒的小子過來,那小子過來了,就說道:“二老爺聽說駱姑爺來了,就請駱姑爺跟老太爺說完話,去那邊幫他賞鑒一樣前朝古物。”

  柳老太爺聞言,便對駱丹楓說道:“你且去吧。”

  駱丹楓心裡想著心思,便隨著那人去了。

  待駱丹楓走了,何循蹙眉說道:“駱家哪個能去?”

  柳老太爺嘆息道:“說是剿匪,給的人馬必定不多。陛下這會子是瞧哪家不順眼,便叫哪家去呢。”

  “豈可如此兒戲?”何循氣憤地說道,心想那邊三王餘孽正猖狂,皇帝竟然還按著自己的好惡行事。

  柳老太爺笑道:“ 兒戲?若是此次失利,再加派兵馬也就是名正言順的了,總歸,不到萬不得已的時候,那葉家軍的事不會宣揚出來。據我說,這次,不是駱家便是田家人出征。方才老將軍們來,商議的不是這頭回子剿匪的事,乃是後頭加派兵馬之後的事。葉家軍可不能小瞧了,駱刺史那小子在京里都呼呼喝喝的,回京路上人馬眾多,不也著了葉家軍的道嘛。”

  何循心裡跳了跳,暗道那還沒出征的將士心裡還意氣風發,等著回來之後加官進爵,這邊早早地,就有人等著他們全軍覆沒了。

  又隨了柳老太爺說了兩句,何循便又去見呂氏,死皮賴臉地跟呂氏念叨了半日,因有柳清風在一旁襄助,於是臨走的時候,便硬是將呂氏新作的銀狐裘拿走了一件。

  何循回到何家的時候,天色已經十分晚了,此時何侍郎也早回了家。

  何循將柳老太爺的話給何侍郎說了一聲,又叮囑道:“那再出兵的事不可宣揚出去,便連大伯父也不許說。”

  何侍郎說道:“我哪裡會不知道這個。只是咱們家也有幾個鬧著去剿匪呢。”

  何循笑道:“由著他們去,若不叫他們去鬧,只怕還顯不出咱們家赤膽忠心呢。”何侍郎捋著鬍子,心想依著柳老太爺的話,陛下心裡已經選定了“出師未捷”的人,因此也不怕自家年輕人群情激奮地去鬧,轉而,又冷著臉對何循說道:“女人家有了身子,吐兩口也是常有的,怎能因這事就處處嫌棄?”

  何循一怔,忙要否認,便又聽何侍郎說道:“你母親說了,你媳婦那樣硬氣的人,今日哭的跟個淚人似的。你當真跟著你大哥在船艙里呆了幾日?你大哥說你中間出去了,直到他回城你才露面,我說怎地你大哥病了,你反倒沒事。你且說說這幾日你去哪裡了?”說著,便擰著眉頭看向何循。

  何循聽說柳檀雲哭成個“淚人”,心裡之覺得怪異,若是柳檀雲對著他哭他還信,對著何夫人,柳檀雲哪裡是會掉一滴眼淚的人,於是心裡想著柳檀雲太入戲了,嘴上便說道:“父親莫聽大哥胡說,大哥病了乃是因為他老了。”

  何侍郎啐道:“你對著你老子說你大哥老了?據我說,你是仗著你媳婦有身子,一家子老小這會子都向著你,於是可著勁地作踐她,想叫她服軟,替你將外頭的那個金氏弄回來。”

  何循瞠目結舌道:“當真是金氏?”隨即又失笑道:“她怎不說葉氏?”

  何侍郎怔愣住,怒道:“果然還有個葉氏?你大哥說的果然沒錯,你這是跟你三哥學壞了。”

  何循見何侍郎臉色赤紅,知道何侍郎這是怕他重蹈何徎的覆轍,因懶怠跟何侍郎再糾纏,便忙抱著銀狐裘向外頭竄去,耳朵里聽著何侍郎說著氣話,就大步向自己房裡去。

  到了自己房門邊,聽到裡頭何夫人柔聲細語地叮囑柳檀雲什麼話,也不叫丫頭拿著那狐裘,自己個向裡頭去。

  待到了房中,何循就瞧見柳檀雲我見猶憐地陪著何夫人說話。

  何夫人見何循鬼鬼祟祟地進來,瞪了他一眼,說道:“待過了這幾日你清閒下來,就來找我說話。”

  何循答應著,又送了何夫人出去。

  等著何夫人出去了,何循看著柳檀雲,失笑道:“金氏、葉氏?”

  柳檀雲笑道:“怎地?後悔成了薄情郎了?”

  何循笑道:“哪有,這是我從丈母娘那邊弄來的,清風嘴快,說了丈母娘新近又叫人做了兩件火紅狐狸皮的,等弄好了,我再過去拿。”

  柳檀雲伸手翻看那狐狸皮,裹在自己身上,對何循回眸一笑,笑道:“好看嗎?”

  何循笑道:“跟狐狸精一樣好看。”說著,瞧見柳檀雲眼睛濕漉漉的,便又說道:“今兒個我可叫駱狐狸精吃癟了。”

  柳檀雲笑道:“怎麼叫他吃癟的?”

  何循笑道:“都是孫女婿,但柳爺對我比對著他親近,對著我的時候就將話都說了,對著他的時候,就說一半藏一半,偏還叫駱丹楓以為他講話說全了。”說著,心想若不是駱丹楓以為柳老太爺將話全說了,怎會甘心隨著柳仲寒的人走。

  柳檀雲笑道:“祖父跟你說了什麼?”

  何循將皇帝算計著叫人出師未捷然後再加派兵馬的事說了。

  柳檀雲見何循話里頗有幾分幸災樂禍,暗道上輩子何役平叛的時候也是出師未捷身先死,這會子何循等著看其他人家的笑話,上輩子其他人家未必沒看何家笑話。只怕那會子何老尚書死了,何家跟柳家生分,何家人都不知道皇帝叫人出兵就是叫人送死呢。這般想著,柳檀雲就笑道:“你先吃了飯吧。”說著,叫人給何循擺飯。

  何循答應著,洗著手,忽地說道:“大哥忒仗義了一些,竟跟你一同陷害我。”

  柳檀雲詫異地看著何循,聽何循說了何征跟何侍郎說的話,就笑道:“大哥果然仗義,竟是為了我‘大義滅親’呢。”說著話,雖自己不吃,但也遠遠地坐在一旁陪著何循吃飯。

  待吃過了飯,何循便留下柳檀雲,自己去尋何老尚書說話。

  何老尚書聽說這事,便念叨著:“據我說,該叫田家人去,我琢磨著,田家老的就罷了,這小的裡頭不能叫他們出來個似你似檀雲這樣的人物。總歸,他們家就算有個老jian巨猾的,也不能出來個青出於藍的,沒了後繼之人,前頭的老人再有謀略也是徒勞。”

  何循見何老尚書的意思是送了田家有為的少年去送死,便說道:“祖父這話有道理,但田家能拿得出的手後輩都是從文的,並無從武之人。”

  何老尚書笑道:“要什麼從文從武,況且這些金尊玉貴的少爺過去了,一樣被地方上的官兵供著,哪裡用得著他們動手。不過是擺擺樣子罷了,但既然陛下一心要叫這些人全軍覆沒,便自有他的法子。”

  何循遲疑道:“若是如此,田家未必肯叫自家棟樑之人出去,還需想了法子,叫陛下知道田家有那麼幾個人。”

  何老尚書問道:“檀雲沒說有什麼法子?”說著,見何循搖頭,便嘆道:“她如今有了身子,心軟了,知道設計誰去就是叫誰送死,因此不肯在這時候給你出主意。”

  何循笑道:“本就該叫她安安心心地養胎,做什麼拿了這些亂七八糟的事去煩她。”

  何老尚書說道:“就叫太后開這個口吧,太后跟陛下母子連心,這麼些年了,陛下也知道太后雖為黎家計較,但從來也沒叫皇家吃過虧,不然這麼些皇子們,怎會沒一個娶了黎家女兒的。太后開口,田家又才犯了事,陛下定會聽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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