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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時,好似聽聞到了季臨川的呼喚,孩子嘟囔了幾聲,便緩緩地睜開了眼睛,一雙眸子燦若天星,漂亮得連季臨川都禁不住感嘆幾聲:「好可愛。」

  一個弧度化在了唇角,這孩子竟然笑了,笑得天真無邪,無憂無慮,仿佛一股清泉,洗滌著眾人污濁的心。

  「我們收養他罷,我們不是正缺一個孩子麼,就他了罷。」

  「隨你,你喜歡便好。」輕盈地在季臨川頰邊落了一個吻,晏蒼陵的笑容如水般蕩漾開了去。

  季臨川但笑不語。

  幾日後,那男子終究還是去了,他靜靜地在客房中安然離去,他走時,面上還帶著笑意,而晏蒼陵自始至終都不知這男子姓甚名誰,只能喚人將他悄悄地葬在了承鈞殿前。

  數日後,晏蒼陵給那孩子賜名晏重華,冊封為當朝太子,賜寢宮承鈞。

  同日,晏蒼陵派人前去剿滅各地山賊,就地將其正法,還百姓一和平無憂的天下。

  一個月後,造假銀票者被捕,其造假窩點盡數被攪毀。

  175.【番外】?娘親 這一路,他們拉著彼此的手,同行。

  小啊同小嗚乖乖地雙足站起,趴在季臨川椅子的扶手上,溜著一對水靈的大瞳看著季臨川懷中的晏重華。小孩子方喝過奶,正蜷著一雙小手打著盹,嘴邊不住地流泡泡,弄得粉嫩的雙唇水潤水潤的,讓人看著都想上去親一口。

  「啊嗚?」小啊歪著腦袋看了許久,連叫聲都不敢放大一些,生怕吵著小孩子,它的眸中波光似水,凝注在小孩子臉上,閃動著晶瑩的光芒。禁不住好奇,它小心地探出了爪子,往小孩子的臉上摸去,蹭到了,覺得軟乎乎的,越摸越上癮,都不肯放下手來,小嗚時而看著自己的哥哥,時而看著孩子的臉蛋,許是見哥哥玩得歡了,它也起了心,啊嗚叫了一聲,小心地把自己的爪子也按了上去,兩隻小白虎一左一右地往孩子臉上摸。

  毛茸茸的觸感很快便將孩子驚醒了,他打了一個小小的噴嚏,慢慢地睜開了眼睛,骨碌骨碌地轉著眼球,看著眼前這兩隻古怪的生物。

  「啊嗚?」

  小啊也好奇地盯著孩子的眼睛,腦袋轉了幾個圈,倏然間,它竟然咧開了大牙,笑了起來。

  孩子被它逗樂了,咿咿呀呀地把小手朝空中揮了揮,摸到小啊的爪上,抓起來就往自己的嘴裡送,嚇得季臨川趕忙把小啊的爪子握起,以免它受到孩子口水的荼毒。

  「重華,你啊,」季臨川戳了戳孩子的臉蛋,「逗得孩子咯咯地笑了起來,真調皮,什麼都能亂吃的麼。」

  「啊嗚。」小嗚怯生生地看了眼自己的爪子,好似在疑惑為何爪子不能吃,它嗚嗚叫了一聲,竟然把自己的爪子含到了嘴裡,木著一雙大眼,好奇地東看西看,好似在說爪子也能吃。

  「啊嗚!」小啊趕忙朝小嗚叫了一聲,立時讓小嗚放下了濕漉漉的手。

  「你們啊,」季臨川往小啊、小嗚的頭上點了點,「今日將你們洗淨了方給你們碰孩子,明日可不許碰了。」

  「啊嗚,」小啊不滿地齜牙吼了一聲,趴到季臨川的腿上,討好般地搖了搖他的腿,小嗚也有樣學樣,趴到季臨川另一條腿上,跟著小啊搖。

  「說了不許便是不許。」季臨川凶了它們一聲,它們立時乖乖地跳下地來,拿著一對可憐兮兮的眼睛看著季臨川。小啊小嗚畢竟乃是野獸,身上多少帶著人類沒有的病菌,今日將它們清洗了乾淨,方給它們碰了碰孩子,但長期這般可不行。

  「咿呀,咿呀。」孩子醒了,高興得手舞足蹈,揮著小短手總想靠近小啊同小嗚,但轉瞬他的手便被季臨川捉到了手裡:「小壞蛋,別亂動,如此調皮還得了。」

  「璟涵……」隨著一聲揚長的「皇上駕到」落下,晏蒼陵踏門而入,當先映入眼中的便是季臨川寵溺地點著孩子鼻頭的模樣,一瞬間,晏蒼陵如化成了春水,隨著春風起伏飄蕩。

  「你怎地了,一直在發呆?」晏蒼陵魂不守舍,季臨川便問了出口。

  「不知為何,我眼前忽然浮現一幅畫面,」晏蒼陵走上前,在侍女布置的椅子坐下,從側面擁住了季臨川,「我仿佛看到,我娘親抱著方誕生的我,搖晃著哄我。」

  本是歡心的語句,但季臨川聽罷後,卻是身體一僵,完全愣住了:「娘親,」反覆將這兩字放嘴裡咀嚼,他腹中仿佛打翻了五味瓶,酸甜苦辣滋味難言,「我的娘親,何時方能尋到。」

  晏蒼陵心中大喊一聲糟,他怎地忘了這事!三年前,打入皇宮後,季臨川便瘋狂地在宮內尋找著他的娘親,結果自然是沒有,所有知曉他娘親去向的人,都被晏蒼陵趕出了宮,從根本上斷絕了季臨川知曉消息的一切來源,後來當時晏蒼陵又忙於整頓,實在無暇顧及,只能同季崇德一起,編造了謊言,稱季臨川的娘親,被好心人相救,送了出宮,但去向不明,茫茫人海實在難尋。

  聽聞這一消息後,季臨川臉色難看,如被五雷轟頂,不知所言。他咬緊了牙關,祈求晏蒼陵加大人手去尋,務必要儘早尋到,看他如此懇切,季崇德不忍,還特意告假去尋一個根本已經不在人世的人,以安季臨川的心。晏蒼陵當即應允,私下臨時封季崇德為按察使,以尋人的名義到璟朝四處各地暗查官吏,若遇貪官污吏,則可先斬後奏。季崇德一年後歸來,其結果顯然易見,還是沒有季臨川娘親的消息。

  娘親的下落成為了季臨川的一個心結,但凡提起,他均會暗自惆悵許久,嘆息不止。如今晏蒼陵一時感嘆,將娘親二字提起,自然引起了季臨川的念母之情。

  「放心,你娘一定會好好的,沒有消息,興許便是個好消息不是?」雙手將季臨川抖動不已的身體一環,晏蒼陵壓下心中苦澀,竭盡溫柔地安撫著他。外表看似溫柔,殊不知晏蒼陵的心中卻是翻雲覆雨,電閃雷鳴。

  晏蒼陵拖不下去了,瞞得一時,瞞不得一世,終有一日季臨川會知曉真相。

  「三年了,憑你一個天子的身份都尋不到一個人麼,慕卿,你老實告知我,是不是我娘已經……已經……」季臨川偏過了臉去,雙唇抖動, 「你們是不是都在瞞著我。若是我娘真是……你不妨告訴我,我已做好了心理準備。」

  「璟涵,你切莫多想,」將季臨川掰了過來,晏蒼陵撫上了他的臉,輕輕地劃著名他的眉目,「你娘一定無事的,相信我,我們沒理由瞞著你不是麼?」

  遲疑的目光轉了又轉,最後堅定地凝在晏蒼陵的臉上,季臨川鄭重地道:「好,我信你,希望你不負我所望,儘早尋到娘親。」

  「好,」晏蒼陵微微一笑,「這三年我一直在一些有權有勢的家人中尋找,卻沒有深入民間,這一次我定加大力度尋人,將整個璟朝都翻個遍。」

  「嗯,我相信你。」

  晏蒼陵當然不會真的去尋,這一夜,看季臨川睡熟後,他便點了他的睡穴,換上夜行衣,悄聲地到了季崇德的府上,將今日的情況告知了季崇德。季崇德聽罷,氣得差些就要掀起掃帚來打人了,晏蒼陵哪壺不開提哪壺,真是的。

  晏蒼陵一臉愧疚,再三同季崇德道歉,兩人遂就此事商議起來,待到將近天明,方研究出一個目下最好的法子。

  之後將近數月的時間,晏蒼陵都未提及尋季臨川娘親之事,而季臨川也因沉醉在帶孩子之上,逐漸忘了此事。

  但晏蒼陵卻不會因此而將事情拖下去,在數月後,他給季臨川帶來了一個好消息。

  「你找著我娘親了?」季臨川不敢置信地瞪著晏蒼陵,將聲音拔高了數度,「她在哪兒?」

  「她……」晏蒼陵頓了一瞬,遲疑回道,「安禪寺。」

  「什……什麼地方?」季臨川再三追問,「你再說一次。」

  「罷了,璟涵你收拾收拾,明日我帶你去罷。」

  安禪寺,是京城城郊的一座小廟,往來人稀疏,僅有一些普通人家到來。

  季臨川同晏蒼陵走進這座廟宇時,當先便見到大殿內,一位素衣婦人面相佛祖而跪,身形瘦削,體態婀娜,即便不見到那一張臉,也能想像得到其容貌之美。

  季臨川怔愕地看著眼前背對自己的人,將眼一揉再揉,身形體態是如此地像,只是長發間多了斑白的顏色。

  「娘?」帶著遲疑的問話出口,季臨川便被自己嚇住了,明明是最親之人,為何他還會如此懷疑。

  婦人稍稍將臉側了側,轉而又望向了佛祖的方向,始終沒有轉過臉來。

  「娘?是你麼?」

  安靜的殿內,只有木魚聲聲回應季臨川的聲音。

  「璟涵,上前去罷。」晏蒼陵的聲音稍帶抖意,不知是欣慰,還是難受。

  季臨川依言上去,一步一步,皆帶著小心,他甚至不敢放重步子,以免面前的娘親只是幻影,聲音一大便會被消失了去。

  「施主請勿再上前一步。」

  冰冷的聲音,讓季臨川逼退了數步:「娘?」是熟悉的聲音,可為何這聲如此地冷漠。

  「娘,你怎地了!」季臨川跨前一步,跑到了婦人的面前一看,霎那,淚先流了,「娘……娘!」

  眼前的人正是他苦苦思念的娘親,容顏未改,音色不變,變的是那霜白的兩鬢與冷漠的神情。

  婦人的身體一怔,側望向那在自己懷中哭得撕心裂肺的人,長嘆一聲,卸下所有的冷漠,環住了季臨川的背,輕輕拍撫:「璟涵,你何苦來尋,何苦。」

  「娘啊……娘……」聲音哽咽,所有的話都盡了,季臨川灑淚不止,擁著婦人的手都瀉出了抖意。

  晏蒼陵深深地望著,心也一下一下地痛著,收到婦人遞來的安撫視線,他悄聲地闔上大門,退了出去。

  人死不能復生,此乃無法改變的道理,晏蒼陵深知這一點,故而他同季崇德設了這局,一個以愛為名,以謊為皮的局。季臨川的一生歷經坎坷,因他一人,許多人無辜受連枉死,雖罪不在季臨川,但卻同他拖不了干係。

  季臨川的心十分脆弱,脆弱到輕輕一敲,便能碎成碎片,晏蒼陵只能小心地把他保護起來,不讓他受一丁點的傷害。

  欺騙有時未嘗不是一件好事,至少能讓人一輩子再無煩惱,不再將自己囚在心牢中,不再掛心著自己的罪孽,所以晏蒼陵選擇了一生一世的欺騙,只要季臨川開心便好……

  「慕卿……」許久之後,嘶啞的聲音從身後傳來,晏蒼陵徐徐望去,便見陽光高懸,季臨川盛著一臉笑意緩緩走出,輕輕地拉上了晏蒼陵的手,他說,「走罷,我們回家去。」

  晏蒼陵沒有多問,他既然設了這個局,那也設好了易容成季臨川娘親之人的說辭,那扮演季臨川娘親角色的人,一定能說服季臨川,讓自己留待安禪寺——只有他娘留待安禪寺,方能不露出馬腳。

  季臨川是知心的人,他不會勉強,所以他看開了一切,走出了最終的心結,拉著晏蒼陵的手往前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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