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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身上是否有傷,下官還未探明,但因此人來歷不明,若要探明其身上的傷,必得將其鬆綁,因此下官該如何做,還請王妃明示。”

  “唔,”季臨川點了點下頷,續話道,“你們這兒可有迷藥之類的藥物?可先將其迷暈了,再給他鬆綁,除其衣物來探。”

  “有的。謹遵王妃令。”醫官揚揚手,即刻喚副手拿來了迷藥,兌水化開,餵到了依舊昏迷不醒的男子口中。

  季臨川瞪大了眼,目光凝注在男子身上,看醫官將其上衣除去,小心地在他身上摸索查探。看不出來,此人表面落魄,但身材卻是不錯,精瘦的腰身線條優美,肌肉緊繃有力,不多一分的贅肉,看得出也是練武的好手。季臨川一下便給醉了眼,焦灼的目光跟著醫官的手在那人身上游移,好似自己變成了醫官的手,去感受著那人身軀的觸感。

  季臨川眨了眨眼,鬼使神差地便將手伸了過去,試圖在那人的身軀上走過一遭。

  “王妃!”

  醫官的一聲叫喚,讓季臨川頓住了手,他怔愕地收回視線,抵拳於唇,咳了一聲:“嗯,他身上可有傷?”

  “並沒有,”軍醫遲疑地問道,“王妃,可要探他的下半身?”

  季臨川臉上緋色一竄,不自禁地在腦中浮現了不好的畫面,趕忙甩頭拒絕了:“不必了,讓他留在這兒罷,觀察幾日再說,你們也想法子套套他的話。嗯,我先回帳內了。”

  說走便走,醫官還未能答上一句“恭送王妃”,季臨川便撩帳離開了。

  紅撲撲著臉回了帳內,季臨川倒了杯水就猛灌到喉中,將雙頰拍了又拍,好生奇怪,不過是隨意瞥到了那人的身軀,竟然就紅了臉,入了迷,這是怎地回事?近日裡天氣略熱,駐紮休息時,來往的兵丁時不時便會袒胸露背,他見了不知多少回,而身材好的,也常常得見,可為何偏生這一次,竟然看著那人的上半身,就給紅了臉,未免太不可思議了。

  他猶記得以前,也只在見到晏蒼陵的身軀時,方會如此。

  “慕卿?”季臨川赫然驚醒,眨著眼眸,將回憶絲絲縷縷地從腦中抽出,忽而想到方才男子昏迷前看向自己的一眼,似乎有些熟悉,莫非真是……

  “怎地可能,”季臨川又否認地搖首,含著苦澀一笑,“慕卿又怎會在此呢,不可能……”

  罷罷罷,不再多想。他止住了自己胡思亂想的念頭,淨了淨手,轉身去洗漱睡了。明日尚得忙活,他此刻無暇顧及一個不知來歷的人。

  .

  翌日醒來,季臨川便將那男子之事拋之了腦後。他再將眾將領招來商議今夜將行之事,以確保萬無一失。

  散會後,各將領各去準備自己的事宜,而季臨川則繼續將今夜計劃一步一步地模擬,將可能會發生的意外情況,都細想了個遍,琢磨出相應的處理方案,隨後便將處理方案一一告知眾將領——在營中,他充當的是類似軍師的身份,並不會上陣殺敵,只是做做樣子,坐鎮軍營之中,以穩軍心。

  備好一切事宜後,他出了營帳,將軍營的每一個角落都走了個遍,觀察可有疏漏之處,以部署好每一步。當他做畢這些事宜時,已然將近日暮,這時,方有人趁他歇息時,來向他稟報:那男子已經醒來,一直激動地大喊大叫,亂跑亂跳,眾人都制不住他。

  季臨川聞言後,擰緊了眉頭,這男子精力未免太過旺盛了。但可惜,現今他卻無暇理會那男子,遂下令讓醫官再將那男子迷暈,省得那男子又四處亂跑,擾亂軍紀。

  回了帳內,季臨川穿上了晏蒼陵的盔甲,換了一把適合自己掌控的劍,橫步一跨,端坐在了椅子之上,單手握劍,繃緊了所有的神經,攤開一本兵書,全神貫注地閱覽起來。

  今夜江鳳來便會帶兵前往城池,而宋律也需動員大軍,準備引敵軍出城。幾乎所有有能將領都被他派了出去,留守陣營的,只有幾個武藝一般的統領,故而他不能放鬆警惕,時刻都得警惕著,以免敵軍來襲。他雖無武藝,但危急性命時,在敵人身上刺出一個窟窿的本事還是有的。

  而他帳外,時刻都會有人巡邏而至,他不必擔心會有性命之憂。

  日落而下,軍營里生起了炊煙,而此時,已經用乾糧先一步裹腹的弓手隊,便在江鳳來的帶領下,悄然無聲地朝敵軍所在的城池移去,而另一旅挖掘地道之人,也隨軍前往護城河的下遊方向。

  生起的炊煙,也是一障眼法,讓敵軍誤以為我軍都在生飯做飯,無暇進軍。

  季臨川匆匆地吃過了晚膳,將碗洗淨,挑著他的劍同兵書,便往一毫不顯眼的士兵帳內而去,要求同其一塊兒在營內過夜。

  眾兵疑惑,他遂解釋道,因他的營帳同眾兵的大不相同,若是敵軍突襲,定會先往他的營帳而去,他若待在裡邊,兇險非常。繼而他又下令,讓所有的將領,均到士兵的帳內過夜,不可待在自己的帳內。

  季臨川在帳內,眾兵做什麼都深覺拘束,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平日裡大大咧咧拍肩朗笑的眾人都噤了聲,木著眼盯著在認真看兵書的季臨川。自夜深時,季臨川都未入睡,眾兵也跟著睡不了,遂在季臨川看累時,主動開了口同他傾談,雙方越聊越是帶勁,不知怎地便談到了那入軍營的男子。

  季臨川一怔,掛笑問道:“那男子怎地了?”

  其中一名兵丁答道:“那男子十分奇怪,明明有武藝傍身,但被捆綁之後,卻不掙開繩索,只大喊大叫,似乎想見什麼人。”

  季臨川執書的手一頓,失笑搖首,卻不直接回應兵丁的話:“這男子興許並無惡意,只是現今非常時期,我們都沒有閒余時刻理會他,先由著他鬧騰他。”遂中止了話題,轉而談到了其他。

  不知不覺中,一夜將盡,紅日漸而爬上了天頂,將慘澹的月擠掉了顏色,這時,千軍萬馬奔騰之聲,踏破了空氣——宋律帶兵出發了。

  季臨川揉了揉疲憊的眼,打著呵欠,就著桌面趴伏一會,打個小盹,以保養精神。

  .

  宋律出兵之後,前線便不斷有斥候來報前線的情況:宋律引領眾兵到往城池處,破口大罵,果真將一隊敵軍引出了城,而在此之後,江鳳來協同弓手隊射殺城牆上的旗幟同敵軍,同時另一將領帶領一眾兵丁趕赴城池,使用攻城器械破開了城門。被引出城的敵將驚悟城中有難,折身回城,卻被宋律斬於刀下。隨後宋律帶兵衝進城中,帶領眾兵殺入敵將大本營……

  季臨川含笑聽著,令人將每一道好消息散播在軍中,以鼓舞士氣。然而,他卻不知,在其沉浸在好消息中時,卻有一未知的危險在悄無聲息地朝他逼近。

  ☆、第一五零章 ·遇襲

  夜還未降,戰鬥的鏑音便劃破了長空,響徹軍營。

  一聲號角作響,後知後覺的眾兵這方發覺,敵軍竟然奇襲到了軍營之外,並砍翻了我方數人。

  廝殺聲,兵器相接聲,頃刻喧天。在帳內的季臨川只怔愕了一瞬,便即刻喚人衝出前去應對敵軍,而他則強吸了一口氣,小心行到帳邊,單手按在劍柄之上,凝目而視,一旦敵軍沖入帳內,他一定會第一時刻將劍送到敵軍的喉頭。

  他不曾受過訓練,加之身體情況受限,對上訓練有素的敵軍,他只會處於被動挨打的地位,因而盲目地衝出去對敵,於他而言並無好處,反倒會使得敵將將目標落在他的身上,並使得己方兵為了保護他,而分散注意力。

  殺聲不絕,時刻卻一直在流逝,季臨川屏氣凝神,渾身筋肉都繃得老緊,握劍的手上暴出青筋,但他完全不敢鬆懈一時半會,他只恨自己氣力不足,不能上陣殺敵,不然他定浴血衝出,殺他們個片甲不留。

  每等待多一瞬,他的心便揪緊一分,己方人都在外頭廝殺,拼命,而自己只能留待帳內,等待著時機到來。他僅僅能做的,便是不拖自己人的後腿。

  喊聲喧天,不過一會便有士兵的慘叫聲劃破空氣,頃刻便被刀劍聲淹沒,季臨川都無法分辨,響的究竟是自己人的聲音,還是敵人之聲。這時,忽而一聲震天驚吼,裹挾著凌厲之勢強行闖入了慘叫聲中,季臨川聞聲一聽,這竟是昨日那不會言語的男子所發出的吼聲。

  男子不知怎地衝出了醫帳,發狂般地厲聲大吼,氣勢渾然,氣沖斗牛,讓聞者聞風喪膽,即便季臨川身處帳內,不能親眼所見對方的身姿,也依然被這聲聲大吼,嚇得渾身打顫。

  那是一種來自心底深處自然而發的震懾力,讓聞者不由自主地產生驚慌的情緒。

  吼聲衝到了季臨川耳邊,繼而又遠去了,那吼聲所過之處,皆是一陣雜亂的兵器相接聲,以及血肉中劍之聲。

  那男子的聲音漸而離了耳,但未過多久,又聽一震天的大吼響徹雲霄,那男子又大叫著到處亂沖亂闖,鬧得一片慌亂。

  “啊……啊啊啊……啊啊!”無人聽得懂的亂吼,混在雜亂的聲音中,顯得十分突兀。

  季臨川沉了沉臉,藉由徐徐飄起的帳簾,全神貫注地凝視著外邊的敵情。

  那男子似乎在尋什麼人,但好似並未尋到,是以瘋狂地大吼大叫,怒上心頭,男子單腳一踢地上死屍的橫刀,憑空一劈,就削斷了一人的腦袋,再厲刀一划,便刺穿了敵人的喉嚨。

  男子殺人便如砍菜一般的容易,足以可見他武藝高強,並受過很好的訓練。有了男子助力,起先被打得始料不及的眾兵,開始燃起了信心,大叫一聲,隨同男子提刀砍向了敵將,將敵將圍入了包圍圈中,迫使其一人對上四人,狼狽不堪。

  季臨川在帳內看得心驚肉跳,每當敵將的刀迅到一人面上時,他的心就揪緊幾分,生怕敵將將自己的人殺之乾淨。但到後面,他的心思便被那男子奪了去,那男子雖然是隨意亂砍,但一招一式間,都流露出一種熟悉的感覺。

  季臨川甚至能描繪出,那男子下一招會使出怎樣的動作,這些招式好似是刻在他腦子裡,往日裡常見到的。能讓他如此熟悉而常見的招式,他只能想到了——

  呼!

  帳簾忽然掀起,發出了聲響。招架不住的將領,從包圍圈中破開了一個口子,跌跌撞撞沖入了帳內,好巧不巧正衝到了季臨川的身邊,將領只一眼便分辨得出季臨川身份地位不低,他雙眼一亮,立時提著大刀,往季臨川的脖子劈去。

  “啊啊啊!”

  男子驚懼大喊,連劈刀斬向敵將的動作都忘到了北,撲到季臨川的身上使其避開刀勢,而他自己的背則迎向了敵將,可是動作再快,也不及敵將的大刀來得快——

  “慕卿——”

  噗!

  敵將的身軀突然砰地一聲撞到了地上,帶著餘震嗡嗡作響,季臨川瞪大了眼睛,看著那滾落於地的血腥頭顱,大口喘了喘氣,好半晌方找回自己的驚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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