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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葉重錦只好保證,下回再不敢在外逗留,安氏這才肯放過他,說讓人鈍了補身子的湯藥,要趁熱吃才好,牽著他進了屋裡。

  葉重錦一聽“湯藥”二字,眼裡便有些畏懼,用眼神跟哥哥求救。

  葉重暉收到弟弟的信號,眸中泄出一絲輕笑,只朝他做了個口型——乖乖喝完。

  老爺子在屋裡逗雙生子,見著葉重錦,重重哼了一聲。

  “……”

  葉重錦走到老爺子跟前,乖巧地喚道:“爺爺。”

  老爺子一見到他,心已經軟了,只是刻意板著臉,道:“還喚我爺爺作甚,眼看月末就要進宮,最後的時日,不留在家裡陪伴親人,卻見天往宮裡去,你心裡哪還有我們的位置,全被宮裡那位占去了。”

  葉重錦連忙認錯,老爺子是打定主意給他顏色看看,愣是不給回應。

  眼見湯藥送上來了,葉重錦眸光一閃,遂蹙起眉,以拳抵唇,難受地咳起來。

  老爺子最怕他身子不好,見此情狀,真假已經顧不上,忙讓人把湯藥呈上來,親自餵孫兒喝。

  葉重錦就著他的手,忍著苦味喝了兩口。

  安氏在一旁道:“小時候,阿錦每回不肯喝藥,祖父一喂,他便肯乖乖喝了。”

  這話正戳在老爺子心上,他眼裡露出了和藹之色,早忘了先前還在鬧脾氣的事。

  ======

  福寧院。

  因著那日老爺子鬧了一通,葉重錦好幾日沒敢出門,時常去老爺子院子裡轉一轉,老爺子是開懷了,宮裡那位,卻又要忍受相思之苦。

  葉重錦坐在涼亭里,四處竹葉飄灑,他左手執白,右手執黑,自己與自己對弈。

  一名青衫男子緩緩踏進竹林里,喚道:“主子,沈公子帶到。”

  葉重錦只輕輕頷首。

  沈明上前躬身道:“二公子。”

  葉重錦看向他,道:“沈公子請坐,傷勢可有好轉。”

  沈明依言坐在一旁的石凳上,謹慎道:“沈某傷勢已無大礙,只是用慣了右臂,如今用左臂卻是有些不習慣,假以時日,總可以適應的。”

  葉重錦不言語,只是輕輕落下一子。

  沈明看了眼精妙的棋局,而後垂下眸,掩去眸中的詫異。

  “宋弈,看茶。”

  青衫男子應了一聲,取下火爐上的紫砂壺,倒了一杯熱茶,親自奉到沈明手邊。

  沈明忙接過杯盞,道了一聲謝。

  竹林中只有樹葉的沙沙聲,青衫男子立在一旁不言不語,一人與自己對弈,還有一人垂首飲茶。

  過了不知多久,一旁的小徑上路過一行家僕,小心抬著一個刷著紅漆的木箱,往院子裡走。

  沈明見到那箱子,瞳孔驟縮。

  葉重錦也瞥了一眼,淡道:“那不是外祖父留下的古董,抬進我院子作甚。”

  宋弈答道:“主子不日便要進宮,夫人讓人抬進主子私庫里,算作嫁妝。”

  “……”

  葉重錦被嫁妝兩個字刺到,皺了下眉。

  抬手將一桌的棋局打亂,道:“無趣,沈公子,今日這茶就品到這裡,本公子先不奉陪了。”

  說完便抬腳往外走,宋弈忙低頭跟上。

  沈明起身,彎腰目送他二人離去。

  出了那片竹林,葉重錦抬手將衣袖山沾的一片落葉拾起,道:“如何,他可有易容的痕跡。”

  宋弈道:“瞧不出。”

  葉重錦奇道:“連你都瞧不出來,難道他的易容術在你之上?”

  宋弈道:“主子,奴才的易容術雖精妙,眼力卻未必及得上,就像他未必瞧得出奴才的易容一樣。”

  葉重錦頷首。

  兄長派去調查沈明的人久久沒有回信,如果不是路途實在遙遠,被耽擱了的話,那就是已經被人殺害了。

  究竟是自己多慮了,還是這人當真是隱藏的高手。

  ======

  安府。

  陳子昭收到密函,眼裡透出一絲深思。

  書童問道:“少主,既然已經找到那樣東西,今夜就行動嗎?”

  陳子昭搖了搖頭,將密函放在燭火上,那一頁書信很快燃為灰燼。

  “葉家次子葉重錦,大邱第一任君後,他的院子比皇宮還難闖,何況此人奸詐至極,或許其中有詐。”

  “若是讓那樣東西進了宮,少主的處境豈不是更危險了。”

  陳子昭沉思片刻,道:“自然不能讓它進宮裡,葉府又闖不得,唯一的機會就是大婚之日,從入宮的儀駕上搶。”

  “可是帝王大婚,必然全城戒嚴,下手更是不易……”

  “你忘了,如今鎮遠侯正四處尋人,倘若發生了一些什麼,城中百姓起亂,你們趁亂搶走一箱聘禮還不容易。”

  書童恍然道:“少主英明。”

  陳子昭挑著燈芯,道:“讓寒煙幫你們一把,他畢竟在葉府內。”

  “屬下明白。”

  陸子延趴在牆壁上,只隱約聽了個大概,似乎是想在阿錦大婚上搶走什麼,可即便知道,他也什麼都做不了。

  這裡平時只有陳子昭和那個書童進出,機關是從外面打開的,要從裡面出去,必須要有鑰匙。

  一直被困在這裡,他心裡著急,已經砸了好幾樣稀罕物,什麼七彩琉璃盞,南海夜明珠,全是價值連城的寶物,那個自稱他哥哥的男人只一笑付之,並不往心裡去。

  他還是頭一回遇到如此油鹽不進的人。

  既然硬的不行,只好來軟的了。

  用晚膳時,他朝陳子昭道:“你跟我說說爹娘的事吧。”

  陳子昭愣了愣,眼裡有一絲驚喜,應道:“好。”

  “爹單名一個樞字,但你也知道,咱們姓陳這件事是萬萬不能說的,所以他一直用的母姓,化名慕容樞,當時遇到娘的時候,就是用的這個名字。爹和我不一樣,他是一位好人,待人總是和善的。”

  陸子延給他斟了一杯酒,道:“他和娘是怎麼認識的。”

  陳子昭接過那杯酒,自飲一口,道:“爹身子一直不好,他也知道自己活不久,不曾想過復國,但自打晉朝覆滅那日起,便一直受人追殺,那時實在病得重了,姚一刀才把他帶來京城求醫,然後遇到了娘。娘親是陸家養女,是侯府千金,沒吃過什麼苦頭,她這一生最大的劫難,便是遇到了爹。”

  說到此處,他又自顧飲了好幾杯。

  “有些人的命數便是如此,倘若她沒有遇到爹,自然一世安穩,在京城裡過著錦衣玉食的日子,倘若爹沒有遇到她,也可以從容面對生死,而不是死不瞑目。”

  可他們偏偏相遇了。

  陳子昭顯然是有些醉了,從容的面上顯出一絲痛楚,幽幽道:“爹娘為我取名為昭,昭,乃是光明之意,爹娘一直盼著,我們可以不必過著躲躲藏藏,暗無天日的生活,可後來,為你取名為延,只盼你能活下去,將他們的生命延續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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