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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荷道:“大公子,今日主子不曾帶奴婢出門,故而一直在府中。”

  葉重暉未言語,只是打量她的臉。

  今夜在晟王府,他們遍尋不得阿錦時,是王府里一個小廝指的路,隱約間,他似乎嗅到一陣草木氣息,與她身上的相同。

  “你用的是何種薰香。”

  夏荷道:“回大公子,奴婢身上的薰香,是秋梓在天香居買的雪柏薰香,價格適宜,院子裡不少姐妹都在用,算不得稀奇。”

  葉重暉便不再多問,只道:“照顧好你們主子。”

  “是。”

  待他離去,房裡的丫頭盡皆鬆了口氣。

  “大公子這滿身的寒氣,實在是嚇人,這才剛開春,我還當回到了冬天。”

  “可是大公子怎麼忽然關心起夏荷姐姐了,莫不是……”

  夏荷插起腰,道:“你們這些碎嘴的妮子,再胡言亂語,仔細你們的皮。”

  幾個丫頭連呼不敢,各忙各的了。

  第121章 身世

  次日, 葉重錦轉醒過來,昨夜被安氏餵了一碗醒酒湯,腦袋還算清醒。

  他舒服地伸了個懶腰, 朝外喚了一聲,幾個丫頭便鑽進內室里,道:“主子,您醒了,可有何處不舒服?”

  葉重錦只搖搖頭,問:“我是怎麼回來的。”

  秋梓笑道:“主子昨夜醉得不省人事, 是被大公子背回來的,渾身的酒氣, 夫人嚇得不輕, 還訓了大公子呢。”

  想到自己母親, 葉重錦暗自掉了一滴冷汗, 回頭只怕要被念叨個幾回。

  他穿上鞋襪, 只穿著一層單薄的衣衫, 推開一扇側窗,陽春三月, 窗外正是花團錦簇, 春意盎然的景象。

  夏荷往他肩上披了一件披風,道:“主子,當心著涼。”

  葉重錦頷首, 望著花叢里彩蝶翻飛, 輕聲低喃道:“原來已經過去一年了, 時間過得真快。”

  那人從塞北歸來,登基為帝,已經過去了整整一年。

  夏荷聽到他的話,抿唇笑道:“奴婢眼看主子從一個半大孩童,長成一個翩翩少年郎,也覺得時間過得很快。”

  葉重錦道:“夏荷姐姐倒和從前沒什麼兩樣,好似永遠不會變老。”

  夏荷微微一福身,笑言:“主子謬讚,哪有不會變老的人呢,每次瞧著院裡新來的丫頭們,年輕貌美,心裡真是羨慕得緊。”

  秋梓道:“夏荷姐姐說笑了,我們這些人,誰的姿色敵得過姐姐。”

  丫頭們互相打趣了幾句,葉重錦笑道:“本公子院子裡的,自然都是美人,就不要互相謙虛奉承了。”

  幾人這才止住,替他梳洗更衣。

  因著昨夜喝了酒,今日的湯藥又加了一味藥,葉重錦苦著臉喝了,門外忽然傳來一陣喧譁。

  “侯爺且慢,我們主子在用早膳……”

  葉重錦一愣,放下碗勺走出去看了一眼,被攔在屋外的人,正是一臉殺氣的陸凜。

  葉重錦不自覺皺了下眉,陸凜這模樣,活似要殺人似的,他問:“不知侯爺大駕光臨,所為何事?”

  陸凜沉聲道:“延兒在何處。”

  葉重錦奇道:“侯爺這話稀奇,我又沒藏著子延,怎麼跟我要人。”

  陸凜臉色更是難看,他沉默良久,轉身便走。

  葉重錦忙追上,道:“侯爺且慢,子延昨夜沒有回去?”

  陸凜道:“本侯問過晟王府的人,都說昨夜是葉家家僕護送延兒回府,可他一夜未歸,葉二公子以為,本侯該找誰要人。”

  葉重錦神色凝重一些。

  “侯爺稍安勿躁,昨夜我醉的不輕,是我哥哥安排的,我這便遣人去問。”

  陸凜神色稍緩,道:“有勞二公子,本侯先帶人去別處尋,倘若有消息,煩請去侯府告知一聲。”

  葉重錦頷首。

  等陸凜走了,葉重錦對院子裡的小廝道:“去請我哥哥回來,快。”

  “是。”

  夏荷道:“主子,陸家公子失蹤了?”

  葉重錦回眸看了一眼她,歪頭笑了笑,抬手一揮,將其他人遣退出去。

  他坐在羅漢床上,望著穿著一襲粉衣羅裙的婢女,輕聲問道:“夏荷姐姐,你說,子延現在在何處。”

  夏荷微微一怔,搖頭道:“主子,奴婢不知。”

  葉重錦自顧自抿了一口茶水,眼底流淌一抹流光,似藏著哀傷。

  “夏荷姐姐怎麼會不知道,昨夜姐姐不是在晟王府嗎?這些年,每次我遇到危險,都是夏荷姐姐暗中保護我,那回我被安成郡主扔在龍址山,大貓帶著我瞎跑,路上一頭猛獸都沒瞧見,卻有極淡的血腥味,難道不是有人怕我們被襲擊,才提前清理的嗎。”

  夏荷道:“即便有人暗中保護主子,想必也是陛下的人,或是老爺派的人,主子怎麼會懷疑奴婢……”

  葉重錦道:“前些日子,有人在外院的廢棄枯井裡,發現了一具屍骸,看衣物,應該是一名外院的婢女。春天已至,夏荷姐姐,這些年怎麼不曾聽你提起過春意,我記得,你們那時關係很好,她被我趕走,你卻不曾為她求過情,難道,你早知道她死了。”

  夏荷道:“主子曾說過,再也不想見到春意,奴婢只是不敢違逆主子的意思。”

  葉重錦笑了一下,嘆道:“夏荷姐姐,這話別人說我信,但你,你是從不怕與我頂嘴的。而且你可知道,在春意的屍骸旁,除了她自己的衣物,還有一樣別人的東西。”

  夏荷的面色終於有了一絲變化,她蹙眉問道:“不知……是什麼。”

  葉重錦道:“只是一隻香囊,正面繡了一朵歪歪扭扭的荷花,只怪阿錦記性太好,時隔多年,夏荷姐姐第一次學刺繡,繡的那個錦囊,我竟記得清清楚楚。”

  “主子……”

  葉重錦道:“昨夜我實在醉的不輕,只是哥哥問你話時,我尚且留有一絲意識,他的話提醒了我,一個人的易容術再了得,可以改變身形,嗓音,相貌,但氣味掩飾不了,只能用別的氣味壓制住,但氣味過重,又容易顯露行蹤,對於在黑暗中出沒的人尤其不利,所以,我每回見到宋弈,他身上都有很重的霜露氣息。”

  對面的女人終於不再狡辯,一開口,卻是男人冷淡的嗓音。

  “主子果然冰雪聰明,霜露的氣味能將雪柏氣遮掩一時,昨夜在外逗留太久,到底還是被大公子察覺到了。”

  葉重錦問:“春意非死不可麼,你與她的情誼,難道全是假的。”

  夏荷道:“屬下眼中沒有情誼,只有忠誠,對主子不利的人,唯有清除才能安心。”

  葉重錦望著“她”,那張曾經生動嬌美的面龐,此時只剩下木訥和冷血。

  同一個人的性情,竟能有如此大的反差。

  他闔上眸,不再去看這個面目全非之人,問:“子延現在何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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