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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幫工的媳婦們都笑將起來,還有人故意高聲叫著:“少奶奶喝茶不?”

  柳兒撐著腰慢慢走近,笑著罵合兒:“你個促狹鬼……等你有這時候,就叫小姐給你配十個八個的丫頭,好好過過少奶奶的癮……”又叫身邊的小雨去幫忙。

  柳兒與這幾人說了幾句閒話,便也挑著輕便的活計去做,紅姨拍打著被子的灰塵,滿臉的笑,“她只顧著你就好了。快坐著吧,這幾日臉色瞧著不錯,白白嫩嫩的,倒比原來還好幾分。”又隨口問了張貴去哪裡了。

  柳兒說有些農具需要修補缺些配件,他一早去京中了。

  青陽院中的人也在收拾著箱籠細軟,見她行來,紛紛問好,又說縣主在小花園中撫琴,青籬熟門熟路的向小花園而去。

  還未靠近,便聽見一陣悠揚琴音,正是她今年春日裡閒著無事,偶然間哼哼著世前的曲子,被岳行文聽到,認為此曲甚妙,讓她哼唱完,又寫了琴譜,彈奏幾遍之後,將節奏改得略慢了一些,青籬覺得改後的曲子更符合這個時代。

  青陽甚喜這首曲子,經常自彈自唱。以她門外漢的評判標準來看,青陽的琴技似乎不壞,特別是彈這首曲子。

  “睡仙兒,睡醒啦?”青陽見她行來,停了下來,一身大紅衣衫,在葉黃稀疏光線淡漠的秋日晨陽映照下,沒來由的,心底泛起一陣陣刺痛,從不知,張揚的大紅和深秋相遇,竟會讓人生出萬世難滅的孤寂來。

  “縣主好興致。”她強笑著走近,又說:“丫頭們今日就能收拾好,明日我們回京吧。”

  青陽笑了笑,說好,又抽拿起桌旁的一隻碧玉洞簫來,“合奏一曲?”

  恍然間,青籬看到立在一旁的碧雲碧月抖了一下。失笑,琴簫合奏別人講究的相互呼應,而她與青陽合起來,剛是玩樂,怎麼怪怎麼來。以至於到後處曲子變了調,虐人耳朵。

  笑著搖搖頭,指指那兩人,“今兒最後一天在莊子裡,還是放過她們的耳朵吧。”

  青陽放下手中的洞簫,起了身子,“那,我們去莊子裡走走?”

  這個青籬自然贊同的。兩人起身出了院子,向東面而去。日頭漸高,秋陽擺脫了清晨的微黃,變得慡朗透澈起來,極目遠望,空曠的田野讓人的心情變得舒暢起來。

  田中有不少佃農在澆水,見她們行來,紛紛停下手中的活計,打招呼問好,老唐頭遠遠的瞧見這二位東家,一溜小跑的過來,行禮:“縣主,少奶奶好。”

  青籬笑著讓他免禮,又問他佃的地收成如何,家裡留了多少糧,可夠吃等等。老唐頭笑呵呵的回了話。又說:“老婆子聽說縣主和少奶奶要回京,做好了兩罈子米酒,待會兒就送去。”

  青陽笑道:“那敢情好。明兒我們就回京了,中午好好吃一頓,你可得趕到午飯前送到啊……”

  老唐頭笑呵呵的一連聲說沒問題,誤不了縣主的宴。便急匆匆的家去了。

  青陽笑看著他離去的背景,“這老頭挺有意思的。”

  老唐頭去了後,又有不少人圍過來,打聽她們要回京的時間,這個說家裡有剛曬好的大醬,那個說家裡有乾淨鮮嫩的乾菜,那個說東家莊子沒種穀子,剛巧自己家田裡的新穀子剛碾好的小米……

  青籬笑著推辭,推不過便都受下來。心中溫暖滿足。在莊子裡轉了大半日,搜羅了佃民們許多東西,兩人心滿意足的迴轉。

  剛入進了莊子門,卻見自家院門前停著一輛馬車,對視疑惑,這個時候會是誰來。

  待走近幾步,青陽突然“撲哧”笑出聲來,幸災樂禍道:“哎呀,今兒中午可熱鬧了……”

  青籬回頭瞪她一眼,熱鬧?是鬧騰吧

  那馬車邊上站著的正是李諤那廝身邊的小豆子。不由腦門霍霍的疼起來……

  她可沒忘去年莊子剛建成後,李諤巔巔兒的前來,不知那人和李諤因為何話不合,大打出手的場景,那可真是飛沙走石,天地變色,不死……呃,呸呸呸總之差點把書房拆了。也就是那時,她才算第一次見識到陸聰口中所說的三腳毛功夫是什麼樣的威力,就一個字:帥。

  “小豆子見過小姐縣主”一年多沒見,小豆子個頭長得愈發高,聲音也變得粗曠沉穩起來。

  青陽咯咯笑著,“起吧。你那主子呢,來了多大會了?”

  小豆子指了指院子,又回道:“剛到一會兒,約末兩刻鐘。”

  青陽揪著她往裡面走,“走,快去瞧瞧,莫再打起來”話雖這麼說,可她卻沒一分的擔心,一副專等看好戲的模樣。

  進了院子,李敢與李江立在上房門外,見她二人行來,行禮問好。青陽擺擺手,興沖沖的挑了門帘兒,一腳踢進門內,身形卻猛然一滯,青籬跟在她後面收腳不及,重重撞在她背上,“哎呀”一聲,捂著鼻子瞪著青陽的後背,“青陽,你幹嘛,鼻子被你撞掉了……”話未說完,她閉了嘴。

  青陽很不對勁兒。後背輕輕抖著,細微的,不易覺察的,若非她離她這麼近,是不可能覺察到的。

  “青陽,一向可好。”裡面傳來溫潤慡朗的男聲,有些熟悉,有些陌生,不屬於岳行文的,也不屬於李諤的。

  “你,回來做什麼?”青陽的聲音淡了下來,帶著強行壓制住的激動之意。

  青籬驚了一下,從青陽身後繞過,一腳進了門。

  屋內坐著的赫然是三人。一人家常月白長衫,一人月白墨紋錦緞,一人……

  她愣住了,腦子有些拐不過彎來,怎麼也不能把才才那個溫潤得如一汪暖泉,清慡得如初秋晴空的聲音與胡流風聯繫起來。記憶中的胡流風的語調一向是戲謔而輕飄的,就像他的人他的心一樣,飄著的浮著的,不安定的…… 而現在的他眉眼都是平直的,桃花眼中不再是輕飄飄的波光流轉而是聚斂著湛湛清光,深邃幽渺。

  她輕咳一聲,回頭看青陽,她的神情仍是淡淡的,鳳眸中溢出不易覺察的濛濛霧氣。

  青陽轉身往向走,“我先回京城了。”

  “青陽”青籬奔出房門,叫住她,氣憤的說:“憑什麼你走,該打他走才是。”被困在情海不能自拔的青陽讓她心疼。若是世間能有除他之外的人可解這種叫做胡流風的毒,她定然不會叫住她。可,這毒非他解不可。他即回來,出現在青陽面前,是不是意味著……

  “這可是咱們的莊子,咱們的家,沒理由讓不喜歡的人占著,自己卻躲起來,你說對不對,青陽?”青陽緊緊拉著她,再添一把火。

  青陽卻沒如往那般,跳將起來附合她,再氣勢沖沖的跑過去,氣勢十足的趕人。

  她只是擺了擺手,聲音頗有些疲憊,“我這會兒累了,等我睡一覺,歇一歇再說……”

  聞訊趕來的碧雲碧月迎上前,一左一右扶著她回自己的院子。

  青籬望著她遠去的背影,心如刀割。

  紅姨過來請示,中午備什麼宴,她恨恨的說,“蘿蔔宴然後給我挑最劣最烈的燒刀子來,死命的灌”她不能跑過去指責胡流風,你丫的回來幹嘛,只能這樣泄著胸臆中的鬱悶之氣。

  身後有人笑出聲來,轉頭看過去,卻是李諤一年多未見,他仍是老模樣,笑聲過後,又恢復那冷冽模樣,狹長的眼射著不自覺的寒光。

  青籬心中煩悶,對他也沒好氣,回身向上房走去,經過他身邊兒的時候,上下打量他一番,“誰借了你的米還了糠麼?”

  李諤怔了下,隨即又笑起來,跟在她身後進了屋。

  岳行文的臉剎時黑了下來,叫了一聲籬兒。青籬蹭過去,在他身旁坐下,口氣軟了軟了,卻依然不善,“幹嘛,今天你們還想打一架,拆了正房麼?”

  胡流風輕笑,朝著李諤岳行文拱手賠禮:“兩位對不住了。二小姐這是對胡某有氣”

  青籬心中哼噥,自你識相不過他這一說,卻倒不好再發作了。低頭坐著。

  岳行文眉頭輕佻,對胡流風道:“你自己的事兒自己解決妥當,若成了,回來用午宴,若是不成……你就請便吧。”

  胡流風點點頭,站起身子,向外走去。走到門口回頭溫溫一笑,“二小姐,那蘿蔔宴換了吧……”

  待他的身形消失在門外,青籬才不確定的問,“先生,那個是胡流風吧?”

  岳行文輕笑,“嗯,”又握了她的手,極盡溫柔的問一句,“累麼?”青籬登時雞皮疙瘩亂跳。□見李諤更黑的臉兒,心中暗笑,這人還有這樣幼稚的時候。

  這個時候聰明的人是應該遠離戰火的。她自然是不傻,站起身子笑道:“我去廚房瞧瞧,你們先坐著。”

  說著快速溜至門口,想了想又回頭加了一句,“別再打架了哦。”

  李諤斜睨過來。青籬暗中哼了哼,看什麼,你丫打得過他麼?不領情的傢伙。

  進廚房瞧了瞧,因明日打算回京,備下的食材不多。便與紅姨商量了一下,仍去自家園子裡抓了雞和兔子,配上佃農們剛送到的乾菜,熏制的肉類,想了想,又叫一個媳婦去找人,現宰一隻羊,反正吃不完,可以給京中蘇府岳府送些回去。酒仍是葡萄酒米酒,還有前些日子蘇二老爺派人送來的上好竹葉青。

  午宴她是在百般煎熬中準備好的,心中亂的那個百爪撓心,也不知胡流風那廝去了青陽院中,現下是個什麼情況。

  不過碧雲碧月沒有過來搬她,倒是讓她稍放了心,希望一切都好吧。

  擺好了午宴,差人去請胡流風並青陽,這邊又叫人去書房叫那兩位據說正在下棋的大神仙。

  岳行文進了飯廳,瞧了瞧桌上的菜色,正中間一隻孜然辣椒烤得皮焦內嫩誘人食慾的羊腿很是顯眼兒,不滿的轉過頭看她。青籬嘿嘿討好一笑,平日裡宴客最多抓只雞呀兔子呀的殺了,羊嘛,本來園子裡只有十來只,是備著過年時吃的。

  李諤卻是一笑,大刺刺的在主位坐下,朝岳行文笑道:“岳兄盛情,卻之不恭。來來來,坐坐坐。”

  岳行文挑眉,“可是還想鼻青臉腫的回去麼?”

  李諤哼哼,“不過是看這丫頭的面子讓著你罷了,你當本候爺真不如你?”

  岳行文扭頭瞧了瞧天色,淡淡一笑,“反正流風還未回。不若再比試一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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