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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這才發現,不知何時我和他已經來到荷花池邊。因為時節的關係,池內連片荷葉都沒有,水面結了一層薄冰。

  痛不痛?

  再次把神志喚回來,我將視線轉向秦殤握著的手,因為用力的關係,手心已經被指甲掐破了,襯著手腕上青紫的手印有些慘不忍睹。

  你在這別動,我去去就來。秦殤吩咐了我一聲,就急急地去拿他的藥箱。

  我坐在荷花池旁,一伸手就能觸到池水,冰冷,乾淨的池水,薄冰在掌心慢慢地化開,先是刺骨的寒冷,漸漸是火燒的灼熱。

  忽然覺得很冷,看著通紅的手掌,這個我身上唯一溫暖的地方,我輕笑了一下,一個縱身,便躍入池內。

  我慢慢地下沈,在水中睜著眼睛,看著一個一個的水泡浮上水面,等到那些水泡消失不見的時候,想必也是我消失不見的時候。

  想起上次和商暄玥在一起的時候,我也落過一次水,記得那時看見的陽光很美。

  我努力地睜大眼睛,忍受著眼睛腫脹的不適。

  水下的陽光真的很美,眩目的陽光照射在我的身上。

  我張開雙手,看著陽光穿透指fèng。

  為什麼,我還是覺得冷,為什麼陽光不能溫暖我,為什麼連溫暖的陽光都是冰冷的,為什麼只有眼角才是熱的。

  雙手用力地撥開周圍的池水。

  我立在陽光下,池水很淺,只過我的腰部上一點點。

  我捂著臉,無聲地哭泣,淚水掉落在池面上,化成一個個小小的漣漪。

  我茫然。

  何茫然,何茫然,今悠悠,哀何在?

  何茫然,何茫然,心悠悠,獨落淚。

  心碎,也不過如此……

  第二十四章 醉仙子

  很久沒有在集市上走動了,最後一次在集市上是和師傅一起。師傅拿著他的老酒壺,喝著不知從哪裡打來的酒,一臉紅暈,在明媚的陽光下,搖頭晃腦說著些真真假假的糊話。

  而今我走在路上。

  集市依舊熱鬧,人頭依然攢動,小販仍然有著不退的熱情。

  師傅卻如當日的酒香 ,消散不見。

  眼前那副黃色的錦旗,在風中搖曳,上面清晰地寫四個大字──聞香下馬。

  沖鼻的酒香勾起酒鬼的酒癮。

  我迎風微笑,店內好些酒客忘乎所以地踩在椅子上劃著名拳。

  就如師傅所說的那樣,喝酒,不豪慡,豈能領會酒中瀟灑。

  快點!快點!一旁的秦殤早已等得不耐煩了,死拽著我就往裡沖。問也不問一聲,就大喊,小二,來兩壇二鍋頭。

  我驚得差點跳起來,這小子瘋了,喝什麼不好,一上來就點二鍋頭這種烈性酒。早知道就不和他來了。

  秦殤見我面露悔色,當即不悅,瞪大了眼睛看我,你答應我的。邊說邊往我的酒杯里斟酒,不喝是小狗。

  我一愣後笑起來,為著秦殤孩子氣的話語。小狗?真虧他想得出此種話語來堵我。

  好,我舉起酒杯,一飲而下,熱辣辣的白酒劃入喉嚨,觸手冰涼的液體如燎原星火,轟一下燒遍全身,醇香的酒氣順著鼻腔返上來,醺迷了眼。

  好酒!秦殤拍案叫道。

  看不出書生模樣的秦殤竟也有如此豪慡的一面。

  不禁大笑開懷。

  回聲,開心嗎?品著酒的秦殤問我。

  我不答,只是微笑。

  回聲,你應該多笑笑的。

  謝謝。我點了點頭,同樣的話語秦陽也這麼和我說過。秦陽,好嗎?

  若幽會照顧他 。秦殤似乎一點都不擔心。

  的確,有若幽在我也不會擔心。

  若幽,他是個好人,一個能讓人安心的好人。

  回聲,其實,最讓人擔心的人是你。

  我抬頭,忽然發現秦殤的眼很亮,像極了沒有打磨過的原石,雖然帶著不光滑的稜角,卻也因為這些稜角而閃出自己獨特的光芒。

  不似秦陽,似黑色的絲絨,溫暖柔和。

  不似舞若幽,似午夜的星空,幽深無垠。

  不似商暄玥,似頂級的藍寶石,冰冷平滑。

  那麼情池的呢?

  他似乎是一塊經過工匠之手,打造得完美無缺的寶石,不同的壞境裡帶著不同的光芒。

  那天,我在水中,看著水邊的秦殤,痛哭地不能自己。

  秦殤沒有任何一句話地跳下水,在水中陪了我整整兩個時辰。

  回聲,我很怕冷,所以你要請我喝酒。

  秦殤青紫的嘴唇哆嗦說出這麼一句,嘴角邊帶著一個小小的酒窩。

  眼前飄來一片紅雲,一閃身穩穩噹噹地坐在了秦殤的旁邊。

  小二,上酒!

  噗──

  秦殤嘴裡的酒立馬噴了出來。

  一個鐵砂掌印在他的背上,那隻手一點都不大或者說很小很秀氣,白嫩的手指上綴著小巧的貝殼,貝殼上細細地繪著紫色的小花。

  那是個很可愛的小女孩,圓圓的臉蛋,烏溜溜的眼珠滴溜溜地轉,妃色的唇微微抿著,眼角有一道不明顯的笑紋,讓她看上去似乎每時每刻都在微笑。

  一身通紅的衣裳,寬大的衣袖上用金線繡著一朵朵月下香的暗紋,紅色的腰帶上系了條金色的絲線,絲線的底端並不是尋常的流蘇,而是兩個核桃般大小的玉玲瓏。

  一頭青絲用玉做的盤扣固定在腦後,樣式卻是極為簡單的馬尾,女孩的動靜間,青絲翩翩飛舞。

  正是這個看似無害的女孩,一上來就給了秦殤重重的一擊,逼得秦殤將口中的酒噴灑而出。

  此刻,她一腳著地,一腳踏在椅上,用一種江湖莽人常用的極為不雅的坐姿喝著酒。酒也不是倒在酒杯中細品,而是就著酒罈喝。

  我說你能不能斯文點。秦殤沒好氣地白她一眼。

  去,大口吃肉大口喝酒這才痛快,拿著酒杯豈不像個娘們?小姑娘伶牙嘴俐。

  你……秦殤一口氣回不上來,臉漲得通紅。

  呦,這就生氣了,看看,嘖嘖,還臉紅了,你怎麼比我這個娘們還娘們呢?小姑娘似乎嫌說著不過癮,竟把臉湊上前仔細地看。

  看看這小臉,這皮膚,滑不溜手,摸著可真是享受(像受)。說罷,手還捏了捏。

  你……秦殤臉色持續返紅。

  我搖頭輕笑。

  連話都說不完整了呀?是不是昨晚沒睡好,累著了?這可不好噢,對身體不好,讓姐姐敲敲!小姑娘迅雷不及掩耳地摸上秦殤的手腕,秦殤發狠甩手,奇怪地是無論他怎麼甩,小姑娘的手永遠穩穩地扣在他的脈門上。

  內火太重,你該泄泄火。小姑娘若有其事地說道。

  我自己是大夫,不用你操心。秦殤輕蔑地看了她一眼,顯然對於一個黃毛丫頭的話不放在心上。不過,他似乎忘了他也只是個黃毛小子而已。

  和你說,你還不信呢?小姑娘不滿地嘟起了嘴,眼睛瞄過一旁的空酒罈,忽然眼睛一亮。這樣吧,我和你比酒,贏了就聽誰的?

  好!秦殤二話不說,拿起酒罈就灌。

  嘻嘻,慡快,我喜歡。小姑娘輕輕一笑,也喝起了酒。

  我無奈地看著他們兩個,兩個黃毛小孩孩子氣的舉動。

  果然不肖半刻,兩個剛才還豪言壯語,發誓不喝乾酒家的酒窖不回去的兩個人此刻已經趴在桌子,迷迷糊糊地說著些酒話。

  我也懶得理他們,靠在窗前喝著自己的那一份酒。

  一雙白晰的小手在我的眼前晃了晃,我一驚,轉過頭。

  明明應該醉了的人正在坐在我的旁邊嘻嘻笑。

  喂!你聽不見吧?

  我點了點頭。

  難怪了?過來,姐姐我看看。小姑娘對著我勾勾手指。

  我不禁皺眉,姐姐?

  別看我這個樣子哦,我可是二十歲了哦!她雙頭插腰,娃娃臉向上45度仰著。

  真的啦!見我一臉的不相信,她急急辯解,算了,不和你說了,來我看看。纖細的手指搭上我的脈門,凝神診斷了一會兒,原來如此。

  什麼?我疑惑地看著她。

  我說,你願不願意和我走?我可以治好你的耳朵!小姑娘大聲地說道。我之所以如此認為,是因為她那張櫻桃小口被她撐到了極限。

  我微微一笑,搖了搖頭,等我需要的時候再說吧!

  沒勁!她意興闌珊地坐了回去,捧著酒罈子搖頭晃腦了好一會兒。看看一旁醉得不省人事的秦殤,忽然展顏一笑,唉,真是個呆子,醉仙子豈有酒醉之理。

  她突然抬起頭,摸索著拿出一個通體透明的杯子,在杯子裡斟滿酒,舉到眼前透過酒杯看著我,知道為什麼那麼多人喜歡酒嗎?

  我搖了搖頭。

  呵呵,所謂酒也,毒也。酒能醉人,亦能惑人。何謂毒也?越是毒的毒藥越是甜美,宛如置身仙境不能自拔。天下至毒並非沒有解藥,而是中毒之人捨不得夢中的美景,不願清醒。愛酒之人,多愛醉酒,酒醉方能入夢,入夢才能見仙境。,就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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