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頁

投票推薦 加入書籤 小說報錯

  這只是個警告。沒有了清池,我忽然鬆了一口氣,臉上的那一份幸福的神情不見了,回聲仍然是酒鶴道人身邊那個冷清的回聲,不笑不哭。

  左手的食指輕輕一彈,一道肉眼不易察覺的絲線射向車門上的橫木,纏了幾圈,貼著水冷泠的頸項纏繞上我的右手中指。我只要右手一划,水冷泠便會身手異處。

  當然我沒有這麼做,正如我所說的,這僅僅只是一個警告。

  沉默,將原本並不寬敞的空間,又壓低了幾分。

  回聲,你記不記得我說過,你欠我一條命。水冷泠斂去了笑容,忽然說了這麼一句話。

  我微微彎起一邊的嘴角,冷笑。我也說過,我不曾傷過任何一個性命。

  你有!而且你很快就能知道自己傷了多少條性命。水冷泠不再看我,他的眼神飄向窗外,帶著莫名的傷感?

  我到底傷過何人的命?

  皺眉冥想間,門帘再次被撩起,白衣的一角被風吹進車內,清池回來了,身後還帶一個人,一個嘟嘟囔囔,不看嘴形也知道是在抱怨的秦殤。

  怎麼秦殤會在這裡?我訝異地看著怒氣沖沖的秦殤,忽然想起水冷泠似乎和他有一腿,立馬把視線轉向水冷泠,水冷泠連看也不看秦殤一眼,向著清池微做一揖,離開了馬車。

  看什麼看?沒看見過我啊?我的目不轉睛換來秦殤的怒吼和清池的一瞪,一個給我,一個給秦殤。

  秦觴識相地閉上了嘴,執起我的手,又伸過手翻我的眼皮。

  雖然我知道這是在看病,可是秦殤過重的下手,讓我不得不懷疑我哪裡惹到他了,我的眼淚水都快出來,真的是好痛哦!

  怎麼了?看我不停地掉眼淚,清池以為我得了什麼不得了的病,一張臉都快青了。

  秦殤也不急著回答,閉著眼沉思了一會兒,慢悠悠地開了口,靜臥,避免晃動,尤其是頭部。

  他到底是什麼病?清池急切地問了一句。

  沒什麼,就是暈車。秦觴一邊收拾藥箱一邊回答。

  我發誓我絕對在清池的臉上看到了殺氣,你說什麼?再說一遍!

  暈車阿,沒什麼,你放心,只要喝服藥就好了。秦觴還點了點頭肯定自己的想法。

  清池深深呼吸了好幾次,硬是把臉上的殺氣壓下去。誰知秦觴不怕死地再來一句,只是暈車而已。

  你也知道是暈車而已?看著秦觴點頭,清池咬牙切齒,那你還一臉沉痛。

  有嗎?秦殤摸了摸臉,男人當然是深沉點比較好。

  深呼吸,我一個接一個地深呼吸,就怕我一不小心笑出來。

  只看到清池飛起一腳,秦殤呼一下飛出馬車。怎麼摔得我不知道,不過看他那癩蛤蟆跳躍式的飛躍動作,八成是四腳朝地。

  我捂著嘴笑,誰又會知道清冷的清池也會有翻臉的時候。

  清池嘆了口氣,坐到我的身邊,拍了拍他的大腿。

  我聽話地將頭枕上去,清池用手托著我的頭,吩咐外面的人可以上路。

  馬車仍舊搖晃,但是有了清池的手,頭部受到的晃動明顯少了很多,可是我知道手臂的負荷度會很強。

  大約過了一盞茶的時間,我忍不住爬起來,眼尖地發現清池的手微微顫抖著。

  沒事吧?我揉著他的手心疼地問他。

  清池搖了搖頭,淡淡一笑,你沒事就好。

  我堅持自己坐著就好,無論清池怎麼說我都不聽。在喝下秦殤的那服藥之後,更是固執地坐到窗口,離清池遠遠的。

  原本想著,看著窗外的風景,調節一下心情就好。誰知,往後倒退的景物非但沒有緩解壓抑的心情,反而加重暈眩感。

  我暈乎乎地靠在窗上,難受地想吐。

  半眯著眼睛,懶懶地支著身子,我用最老套的辦法緩解“病痛”,昏昏入睡。

  醒來時,我靠在清池的肩上,清池緊緊地攬著我,車內的几案上放著一碗清水。

  見我醒來,清池連忙端起那碗水讓我喝下。

  好點沒?看著清池臉上著急的神情,我不想多說些什麼,只點點了頭,這個時候點頭就夠了。

  清池放下碗,手放在碗邊,手指沿著碗沿撫摸,久久沒有回頭。

  我輕拍他的肩膀。

  清池不回應,維持著那個姿勢,半晌轉過身,凝視我的臉許久。

  怎麼了?我不解,不自覺地摸了摸臉。難道我臉上有什麼東西嗎?

  清池似是泄氣一般,吐出兩個字,你呀……

  我抿著嘴,將頭擱在他的肩上,偷笑。

  清池,我想成為你的煩惱,甜蜜的煩惱……

  —————————————————————————————————————————

  怒吼……我知道錯了,給我帖子吧……我一定乖乖奮鬥……被懲罰我了……

  第十八章 旅途紀事(二)

  我沒有想到商煊玥竟然是和我們一起上路的。當我們入住客棧的時候,當那個青藍色的身影映入我的眼帘的時候,我著實嚇了一跳。轉而一想,又覺可笑,如此一來,兩對孿生子不就都被拆散了。

  吃飯的時候,我,清池,水冷泠,秦殤,商煊玥一桌。五個人一聲不吭,只是低頭吃飯。我習慣了無聲,所以吃的還算舒坦。不過看秦殤五官皺在一起的神情,一副想下筷卻又不敢下,只能死命地扒著碗裡的白飯,我抿著嘴笑,一不小心就讓他給瞧見了。動了動嘴唇,死回聲。我懶得回他嘴,只是夾起離我半個手臂遠的芙蓉豆腐。嫩嫩的白豆腐,搭配著些許蟹籽。將那小小的蟹籽咬破,鮮美的汁水頓時溢滿整個口腔。蘇軟的豆腐和著鮮鮮的蟹籽,呲溜一下滑下肚。忍不住贊道,的確美味。

  挑釁地將調羹略微的舉高,對著秦殤挑了挑眉,呵呵,我有吃你沒吃。

  嗚嗚,痛,冷不丁腦門上吃了一個糖炒栗子。

  不准淘氣。抬頭看過去,清池彎彎的笑顏,停留在頭上曲起的食指,昭示著它的惡行。

  哪有,我吐吐舌頭,轉頭做鬼臉的時候,背後那兩道灼熱的視線刺得我生疼。

  壓抑的氣氛,終於在清池的笑罵和秦殤暴走中結束,就連一向作風優雅嫵媚的水冷泠也笑得噎住。

  唯獨商煊玥,自始自終吃著碗裡的白飯,不抬頭,不說話,不夾菜。

  門打開的時候,我以為是清池來找我,不過我沒有想到竟然會是商煊玥。卻不感意外,畢竟這是意料中的事情。

  有空嗎?

  我點了點頭,自從從舞若幽那兒知道商煊玥愛著清池之後,我總是有意無意地躲著他,或許在我的心底是期盼著他不要出現的。

  能和你談談嗎?

  我再次點頭。

  天色已晚,外面的酒店早已打烊,商煊玥抱著一罈子酒四處找尋落腳處。當看到他選定的地方時,我不禁發笑。

  屋頂?!

  記得和舞若幽對飲之時,他選的也是屋頂。難道這就是雙生子之間的心靈感應。

  不過我曾經聽師傅說過,真心相愛的兩人,也會心靈相通,不知我和清池是否也有心靈感應?

  和舞若幽的桂花釀不同,商煊玥給我的是燒酒,一種烈性酒。

  桂花釀很醇,可以含在口中慢慢地吞咽,感受那種甜絲絲的醇厚滑過喉嚨,然後桂花的香氣溢滿整個口腔。

  可是燒酒不同,聞一下,單是那酒香就能醉人,入口的感覺並不舒服,或者說有些刺喉嚨,必須要一口悶,火辣辣的感覺一口氣衝上腦門。

  桂花釀適合慢慢地品,而燒酒適合醉人。

  商煊玥想要醉。

  既然他想要這麼做,我沒有理由不陪他。因為不知道什麼時候,也許我也會想要灌上這麼一肚子的黃湯。

  商煊玥直接拿著酒罈子喝,也不招呼我,只是拿著那個酒罈往嘴裡灌酒。

  他不言,我自是不能語。

  我自認沒有江湖人的豪氣沖天,對於酒的愛好沒有到飢不擇食的地步,更何況我也不愛酒。所以我腳邊的酒,我沒怎麼動,只在坐的發悶時抿上幾口。

  月亮漸漸地升高,慢慢升到半空中,皎潔的月光在那一瞬竟也有些刺眼。我眯起眼,拎起手中的酒罈子,徑直灌下,來不及吞咽的酒沿著頸項滑落,沾濕了衣襟。再抬眼時,發現商煊玥目不轉睛地看著我。

  我輕笑,擦去嘴邊的酒漬。

  商煊玥轉過頭,躲過我的視線,又似下定什麼決心一般地灌了一大口酒,思慮了半刻,這才回過頭直視我,回聲你變了。

  我笑,人生在世數余載,豈有不變之理?

  他搖頭,說不出來,總覺得哪裡在變?

  我又笑,你都說不出我哪裡在變,又怎麼能說我在變。

章節目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