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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顧尋斜睨他一眼,「你是以哪種身份和我說這些?」

  「兩者都有。」

  顧尋笑笑,附身過去勾住他下巴,「寶貝兒,無論什麼時候我都尊重你的選擇去做你喜歡的事吧。」

  *

  五年後。

  顧尋和林亦然到孟佳家樓下,顧尋打過去電話,「到了,下來吧。」

  孟佳穿著黑色羽絨服,戴著帽子圍脖,小臉捂得嚴嚴實實,只露出一雙靈動大眼睛在外,她開車門鑽進去,給溫熱的車內帶來一股涼氣,「這天真冷。」

  林亦然回頭,「所以選在這麼冷的天結婚,勇氣可嘉。」

  孟佳摘掉帽子,上身前傾湊過去,「學弟好久不見,在警校做老師,還適應麼?」

  「挺好的,至少生活規律,能讓我每天十點準時入睡。」

  「嗯,過幾年等我有了寶寶,也考慮轉去做文職。」

  「……」

  閒聊著,不知不覺到了墓地。

  一片白色中,立出一塊塊石碑,下了車,寒風如刀剜在臉上,三人再沒了聊閒話的心情。

  到鄭天成墳墓前,石碑上的照片,是他初來市局那年的證件照,濃眉大眼,嘴邊掛著無比燦爛的笑,五年過去,隊內每個人都或多或少的變了,但鄭天成依舊是最初的樣子,他被留在了時光里。

  孟佳沒等說話,眼睛先紅了,這幾年她很少來看他,因為每次看見這張笑臉都心如刀割,停止向前的腳步。

  顧尋和林亦然默默地退到一邊,孟佳擦掉眼角冷冰冰的淚珠,笑道:「成哥,元旦我要結婚了,抱歉我沒能像電視劇主角那樣,為你單身一輩子,老大說人總要想前看,所以我選擇把你和我們的曾經埋起來。

  未婚夫是交警大隊的,他對我很好,成哥,你也要好好的。」

  「他會為你高興的。」顧尋拍了拍孟佳肩膀。

  雪花緩緩飄下,落在他們頭頂和衣衫上,林亦然撣掉遺照上的雪,「成哥,好久不見,我現在不做刑警了……」

  他們像許久未見的老朋友,對著鄭天成的墓碑,絮絮叨叨講了許多瑣事,直至凍得牙齒打架才離去。

  順著墓地的路一直往前開,車停到一座寺廟門前,三人下車,直奔院內西側的廚房,顧母一身素色尼姑服,見三人進門微微一笑,「這麼冷的天,你們怎麼來了?」

  顧尋沒說話,上前一步搶過她手裡的白菜切了起來,孟佳摘下手套戴顧母手上,「阿姨,這些活我們來干,你去一邊休息。」

  顧母滿面笑容,坐小板凳上跟林亦然一起加柴燒火,她扯了扯林亦然身上的衣服,「天這麼冷,然然要多穿點。」

  「嬸嬸,我不冷,平時在室內很少出來。」

  顧母平靜淡然地說:「都離婚了就別再叫嬸嬸,你跟著顧尋一起叫媽吧,走了個兒子,又來個兒子,我也算圓滿了。」

  林亦然怔住。

  孟佳推了推他,「還愣著幹什麼,快叫媽。」

  顧尋抿嘴笑了笑,繼續切菜。

  「媽!」

  顧母笑顏逐開,「好孩子,你們仨都是好孩子,佳佳,你過來下。」

  孟佳放下手裡青菜,撣了撣手,蹲到顧母身邊,「阿姨怎麼了?」

  顧母拿出紅包塞進她懷裡,「聽顧尋說元旦你要結婚,阿姨一點心意,祝你新婚快樂。」

  「阿姨,您的心意我領了,紅包就算了。」

  顧尋:「給你就拿著,她不缺錢,早年存那些私房錢她正愁沒地方花。」

  孟佳收下紅包,抱了抱顧母,「謝謝阿姨,等以後我有了孩子,一定帶他來看你。」

  幾個說說笑笑間,做好一頓齋飯,四盤青菜,簡單清單,顧母吃飽放下碗筷,問:「你爸爸最近怎麼樣?」

  「聽大伯說過得不錯,去年娶了個二十歲的嫩模回來,年初嫩模給他生了個兒子,現在估計正沉浸在新生兒的喜悅中。」

  顧母微微垂頭,沒說話。

  「來寺廟快兩年,還沒看破紅塵?」顧尋打趣母親。

  顧母白他一眼,「天快黑了,你們趕快下山吧。」

  白茫茫的山上,紅門前,淺灰色尼姑服的身影越來越小,直至消失在顧尋的視線中,目親眼睹顧源的死亡,顧母曾有一年多精神失常,時哭時笑,見了顧尋就尖叫打罵,顧仁禮見她瘋瘋癲癲直接送進療養院沒再管過,她像個沒有價值的玩具,被主人無情地扔掉。

  林亦然重返校園讀研以後,空閒時間便去療養院陪她,叮囑她吃藥,經過一年多的調理,精神狀態逐漸恢復正常,清晰地意識到自己的處境,一時無法接受從天到地的差距,又患上中度抑鬱,為了讓她接受新生活,林亦然帶她去上禪修課,徹底摒棄過去穿金戴銀的奢靡生活,久而久之,她敞開心扉,了解到過去的真相,重新接納顧尋。

  顧仁禮則一直活在顧源死前製造的假象中,把顧源的死歸結在顧尋身上,徹底與顧尋斷了聯繫,五年間顧尋曾試圖解開父親的誤會,但無效,並揚言遺產一分錢不會給顧尋。

  去年顧源忌日,顧尋等顧仁禮走後才去,他放上鮮花,蹲下身與照片上的人對視,「現在顧仁禮恨透我,你成了他這輩子最優秀的兒子,滿意了嗎?」

  風從耳邊呼嘯而過,沒人再能給出答案。

  *

  隔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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