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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沒幹過任何對不起國家和民族的事,我是一個本本分分的手藝人,做的是翡翠雕刻和買賣的生意,不是什麼漢奸! ”常敬齋解釋道。

  “常敬齋,你聽好了,你是不是漢奸,你說的不算,我說的也不算,只有事實說了算。現在有人舉報你是漢奸,人家可是有證人證據的。你要證明自己不是漢奸,你就得找出自己不是漢奸的強有力的證人證據來。我不知道你聽懂我的話沒有? ”

  審訊他的國軍軍官用手敲了敲桌面說。

  “我聽懂了。”常敬齋覺得這軍官說的有幾分道理,回答的語氣也顯得心平氣和了許多。

  “聽懂了就好! ”那軍官從口袋裡摸出一盒煙,抽出一支點上,吩咐在一旁記錄的年輕軍人道:“小孫,你把舉報人的材料逐條逐條給他陳述一遍,讓他逐條逐條回答。”

  軍官邊說邊將桌上的卷宗遞給那個叫小孫的年輕軍人,然後非常愜意地靠在椅子上,吞雲吐霧起來。

  “常敬齋,在日軍占領騰越城期間,你與日軍騰越城防指揮部的小島次郎中佐過從甚密。這是事實嗎? ”叫小孫的年輕軍人邊看卷宗邊問道。

  “過從甚密談不上,但確實有過往來。”常敬齋如實地答道。

  “小島次郎與騰越城做洋紗生意的王老闆的女兒王翠結婚,你去賀喜了,對嗎?”叫小孫的年輕軍人問道。

  “我是參加了婚禮。”常敬齋答道。

  “為了巴結小島次郎,你親自到小島次郎的城防指揮部,為他做翡翠雕件,有這回事嗎? ”

  “有這回事,但並不是為了巴結小島,而是去獲取日軍的城防圖。”常敬齋回答道。

  “小島次郎還發給了你特別通行證。你拿著特別通行證,大肆從事漢奸活動。是這樣嗎? ”小孫手捧卷宗問道。

  “小島是給我過特別通行證,但我並沒有拿它從事過任何漢奸活動。倒是利用特別通行證,為騰越抗日游擊大隊護送過藥品出城。”常敬齋說。

  常敬齋怎麼也沒想到,自己與小島次郎的交往,舉報人是如此清楚,幾乎到了如數家珍的地步。好在自己與小島次郎的交往中,並沒有見不得人的事,所以常敬齋並不慌張,逐條問題均從容作答。

  那年輕的叫小孫的軍人問完常敬齋,就坐下了。一直都靠在椅背上吞雲吐霧的軍官,突然直起身子,將手上的煙屁股往地上一扔,站起身來說:“常敬齋,你先前說,你去小島的城防指揮部給小島雕翡翠,目的是獲取城防圖,你要日軍的城防圖幹什麼? ”

  “我是接到了騰越抗日游擊大隊的黃劍峰副大隊長的指示。他要我千方百計搞到日軍的城防圖,這對國軍的反攻意義重大。當時剛好小島請我去為他雕翡翠擺件,我覺得是個難得的機會,就帶徒弟去了。我並不想巴結什么小島次郎,是黃劍峰要我跟小島次郎往來的,目的就是打探情報。

  黃劍峰還說,要我跟小島次郎交往,不是他個人的意見,而是騰越抗日政府同意的。”常敬齋解釋道。

  那國軍軍官聽了常敬齋的話,又燃上了一支煙,吸了一口後說:“常敬齋,你提供了一個重要的人證,那就是你說的黃劍峰,你要證明你不是漢奸,要證明你跟小島次郎的交往是組織交給你的任務,就必須要找到黃劍峰。當然,我們鋤奸隊也會幫你找。有了黃劍峰的證明,你才可以免去漢奸嫌疑。”

  “我已在你們鋤奸隊抓我時,吩咐我的徒弟去找黃劍峰了。長官,我可把你看成青天大老爺了,你可要為我洗去冤屈呀! 這漢奸的惡名,我常敬齋背不起喲! ”常敬齋的語氣中,充滿了懇求。

  “等找到黃劍峰再說吧,”那軍官依舊陰沉著臉威嚴地站起來,對等候在門口的看守說,“把疑犯押回牢里去。”

  常敬齋在拘留所里,等待三寶的消息。但時間一天一天過去了。三寶依舊杳無音訊,這讓常敬齋的心情顯得越發煩躁和不安,他想,三寶一定是遇到什麼麻煩了。

  被拘留的漢奸,每天中午就在拘留所外那小小的院子裡放風。所謂放風,事實上也就是曬曬太陽,像鍾鏡秋、楊吉品這樣的罪大惡極的大漢奸,放風時都帶了沉重的腳鐐。這鐘鏡秋自從被抓進來以後,已是心如死灰,成天唉聲嘆氣。昔日偽縣長的威風,早已蕩然無存,對死亡的恐懼已將他一個紅臉胖子折騰得面容憔悴,每天放風的時候,他都賴在屋子裡不出來,一定要等看守催得發了火,他才拖著腳鐐,懶洋洋地出來。

  大漢奸楊吉品跟鍾鏡秋不同,每天放風,他總是第一個出來,而且有意地把腳鐐弄得哐啷哐啷響。他出來後,就會一屁股坐在院子中央,接受手下嘍噦們的問候。有時,也像在“維新社”時那樣,沖手下嘍噦們發號施令。他剛抓進來時,個別小漢奸認為他完了,對他不理不睬,於是他就鼓動兒子小六九串通獄中的漢奸一起整治這個小漢奸,硬是讓那個小漢奸的小拇指骨折了才罷休。為了證明自己的餘威仍在,有一天放風時,他要原來“維新社”便衣隊的小隊長張麻子自己扇自己十個耳光。這張麻子看了一臉殺氣的楊吉品,硬是當著眾漢奸的面重重地扇了十個耳刮子,直將自己的半張麻臉扇得像摻了雜糧的發麵饅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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