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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道格拉斯家的人總能輕易給人留下深刻的印象,相比之下,謝清歡實在是太低調了——無論是長相還是性情。

  混血基因的遺傳也分顯性跟隱性,很顯然,卡爾那部分獨有的基因就是隱性的,沒有在謝清歡身上顯出歐洲人的那一面。

  本方才的話,其實是有些無禮的,謝清歡並不在意,只淡淡道:“我肖母。”

  卡爾的計劃也是因為這一點才能順利進行,謝清歡的前二十年才能平穩度過。若是她一早被帶回道格拉斯家,那樣一個環境,再好的苗子也能長歪了。

  像謝清歡這樣一點兒也不像混血的混血其實蠻少見的,本聽謝清歡這麼一說,也不再多問了。道格拉斯家的新家主如何,整個歐洲黑道的人都在等著看著。再如何靠近母系的血統,也還是留著一半道格拉斯家的血,絕不能掉以輕心。

  尤其是她上位之後,道格拉斯家的整體作風隨之改變,不再劍走偏鋒,卻也同樣是滴水不漏,讓那些習慣了道格拉家奇葩做派的人,反而不習慣了。

  明面上的生意幾乎沒受到影響,一直以來銳意向前的擴張慢了下來,甚至開始停滯。

  這對道格拉斯家的對手來說,其實不是好事。擴張太快,就難免會有漏洞,牽一髮而動一身,危機就如影隨形。如此以來,可鑽的空子就多了。

  但現在他們停下了擴張的腳步,開始回頭審視並修補先前因為速度太快而沒顧得上的缺陷,鞏固原有產業也是另一種形式的擴張。

  尤其是來自黑道那一面的支持,道格拉斯家顯露於外的屬性只有一個,那就是不差錢。從來不差錢。

  簡直讓人眼紅到無以復加。

  很早以前,道上就有能玩死道格拉斯家的只有他們自己。格雷就讓人看到了這個希望,歐洲黑道最初只是想推波助瀾,沒想到一個所謂的黑道聯盟將所有人都卷了進去。

  到了最後,道格拉斯家新任的家主輕輕鬆鬆一個求婚就瓦解了黑道聯盟——或者說,黑道聯盟的存在本身就是個笑話。

  對謝清歡的婚事,唐起接受得很平靜,她夠結婚年紀了,如今名利錢權都有了,想結婚了也正常。至於婚前的準備,謝清歡不開口的話,他也不會主動提。

  雖然謝清歡叫他伯父,他可不認為,這情分真就深厚了。有謝家跟道格拉斯家的人在,他就顯得不那麼名正言順了。最要緊的是,這時候出主意的人越多,只會讓事情變得更亂更複雜。

  哪怕不幫忙呢,起碼別添亂,這是他的原則。大不了多準備點嫁妝,再給個大點的紅包。知情識趣才最重要。

  唐摯也是抱著同樣的念頭,他跟謝清歡自然要比唐起要親近許多,很多事兒他也都看在眼裡,這時候插一腳絕對是幫倒忙。

  這就是爹媽沒湊成一家的壞處了,再加上一個親戚多尤其是親姐姐多的路家,可想而知,正式進入婚前準備流程之後的謝清歡,會多麼頭大。

  在那之前難得的清閒時光,就讓她好好享受吧。

  唐非則是沒想法,他年歲畢竟不大,雖然知道喜歡人,但結婚確實是件極其遙遠的事。尤其是他爸他哥還有他姑姑都沒帶個好頭,眼下只能指望謝清歡幸福美滿,讓他對遙遠的婚姻生活有點期待了。

  謝清歡本就沒打算讓唐家幫忙,所有該歸在她名下的財產早就整理出來了,該準備的物件也是謝家一早就備好的,剩下一些細節問題,還要跟路家那邊商量著辦,完全不用唐家出力。

  又是一年春。唐非覺得這一年的開篇就很好,充滿了喜氣,不像去年,就算面上看著沒事,心中也時時憂慮,擔心唐摯的身體突然惡化,擔心家裡的生意,擔心自己先撐不下去。

  所幸都過去了,事情一直在朝著好的方向發展。

  謝清歡要結婚了,路子允為人淡漠,但對她是用心的,看向她的眼神都帶著愛意。看她幸福快樂,就好像深藏於心底的那些遺憾都被慢慢撫平。

  謝清歡在唐家待了一天,吃過晚飯才告辭回半月灣別墅。

  剛坐定,阿依蓮剛要開口,謝清歡的手機就響了,摸出來一看是蕭朗月,沖阿依蓮歉意地笑笑:“喂,蕭蕭?”

  “歡歡,我回來了!”電話那頭傳來蕭朗月充滿元氣的聲音。

  “已經到T市了?”謝清歡笑著問。

  “不是,”蕭朗月的聲音低了三分,“在元家。”

  正文 三第三章

  蕭朗月的元家之行,其實很是順利,沒有攔阻,沒有辱罵,仍是被客客氣氣地請了進去。

  甚至,這順利都讓蕭朗月感到一陣心驚。

  距離元昭去世已經過去半年,日子仍要一天一天過,元家上下瞧著已經收拾號了心情,家庭氛圍溫馨明朗,一如從前。

  蕭朗月知道,那些與至親死別的傷痛都極好地被掩藏在得體的笑容之下,那傷口也許還未癒合,正猙獰地流淌著溫熱的鮮血。

  元昭的母親元夫人見到蕭朗月,心中就是一酸——這個在熒幕上總是神采飛揚的女子,整個人都透著淡淡的疲憊的。

  去年的這個時候,元昭將她領到家裡,一路牽著她的手到她面前,笑眯眯地說了一句:“媽,這是我的愛人。”

  元昭的心臟病是先天性的,胎裡帶的,從小到大都活得十分克制。唯一一次叛逆來得兇猛,去得迅疾,在他從來小心翼翼的人生中,仿佛也沒留下什麼痕跡。

  然而,那緣分並未斷絕,多年之後,以更加兇猛的姿勢殺了個回馬槍。

  元昭向來長情,被珍視過的物件尚且一直保存,何況是人。愛人,此生唯一,摯愛。

  蕭朗月是個藝人,哪怕她是一線的大牌明星,在他們這種家庭看來,也是上不了台面的。

  但元昭喜歡。

  蕭朗月的容貌無可挑剔,元夫人卻從不覺得是她魅惑了元昭。元昭是她的兒子,即便身體不好,該有的教養也從來沒少過,輕易被人魅惑,不是那人的錯,只能是自己定力不夠。

  元家的人向來分得清是非,難得糊塗。

  也因為,元夫人終究是元昭的母親,對於蕭朗月的,她的心中不可能一點兒芥蒂都沒有。只是,她更清楚,元昭去了,跟蕭朗月是不無關係,卻也不能全怪在她頭上。

  遷怒也於事無補。

  “阿姨……”蕭朗月顫聲開口,聲音中帶著幾分哽咽,她的心中有愧疚,卻沒有退縮。

  經過一段時間的治療,再加上確定謝清歡安然無恙,她的精神狀態好了許多,不似先前那樣死氣沉沉,仿佛一日一日地在熬著時光。但她體內畢竟是被注射了毒素,多少也有些影響,臉色還沒有恢復到正常健康的紅潤狀態。

  “對不起。”兩行清淚順著臉頰滑落,蕭朗月深吸了一口氣,才能繼續說下去,“是我對不起元昭。”

  元夫人眼圈也紅了,傷心地看著她。對不起這三個字說起來容易,但事情不落在頭上,誰都無法體會這其中的沉痛與重量。

  元夫人心中揪痛,伸出手去,握住她捏在一起顯得無比侷促的雙手,以蕭朗月在鏡頭前的揮灑自如,若不是真心的,絕不會如此。

  大悲無聲,元夫人張了張嘴,也只是喟嘆了從唇齒間擠出幾個字:“蕭蕭啊——”

  話尾音輕輕一抖,無聲散落在空氣中。

  她想說,別傷心了,元昭定然捨不得你這樣。她想說,這是命,元昭與你有緣無分。

  可她如何說得出口。

  元昭去了,蕭朗月也是這副病歪歪的模樣。元夫人心裡不好受,卻也說不出重話。

  這是元昭此生唯一心愛的女人啊。

  就在他去世的前一天,還在病房裡跟她暢想病癒之後的生活。

  終於有了健康的心臟,哪怕不像其他人原裝的那般強健,卻也不再同以往那樣時時刻刻小心翼翼,好像個易碎品。

  想大笑就大笑,就痛哭就痛哭,還能陪著你去天涯海角,無論是山巔還是海底,將風景都看遍。

  一字一句,話里話外,都透著真愛的發自內心的喜愛。

  怎麼忍心責怪她,讓他不得安寧。

  元夫人見了一回蕭朗月,觸景傷情,悲傷難以自已,神色間就頗有些懨懨,卻仍是柔聲細語地邀請她在元家住兩天。現在還在春節中,蕭朗月又沒有父母親戚在,唯一的好友謝清歡恐怕也不得閒,就算回了T市,也是一個人。

  就當是,為元昭做的最後一件事吧。

  元昭在時,元家上下都寵著他,讓著他。所以,他去了,元家眾人對著蕭朗月,那心情也是複雜。不過,元夫人做了安排,他們也沒有多說。

  這個家裡,仍保留著元昭存在過的痕跡,仍有他的氣息。若是蕭朗月真有心,便不會拒絕元夫人。

  蕭朗月確實沒有拒絕。因著元昭,元家上下都對她十分和善,即便到了現在,他們對她不那麼親昵了,卻也沒讓她覺得被冷落。

  蕭朗月在元家住下了。她回來,景燁自然也是一起。她去元家,景燁就在酒店裡開了一個房間,等著她處理完元家這檔事。

  時間一點一滴,景燁從不知道,等待竟是如此的漫長,如此的讓人心焦。

  他跟蕭朗月之間,仿佛始終欠缺了一點什麼。

  信任,關懷,愛,想要長久走下去,一樣不能少。他們之間並不缺這些。

  究竟是什麼呢?從很久之前,他就清楚的在蕭朗月心中,謝清歡始終排在第一位的事實?

  那麼,元昭呢?他在蕭朗月心中是什麼地位?他若活著,便罷了,可他死了,在蕭朗月心中,誰還能取代他?

  大概是喝了酒的關係,這樣想東想西,真是不像自己。景燁晃著手中的酒杯,自嘲地勾了勾唇角,扯出一抹難看的笑容,隨即那勾起的弧度就被撫平了。

  卻又忍不住多想了一回:若是蕭朗月回來,告訴他已經沒辦法再在一起了,那該怎麼辦?

  直接黑化,將她綁在身邊,拼著得不到心得不到人也是好的?還是直接放手算了?

  情之一字,誤人啊。景燁悠悠嘆道,反正愛都愛了,先愛上的就吃些虧,又算什麼。正想著,手機響了。

  是陸展睿。

  景燁盯著手機,突然覺得有點牙疼。

  陸展睿這廝自從跟瑪麗三世在一起之後,迅速擺脫了追人要請參謀,刷副本玩命研究攻略的初手狀態,熱情奔放地進入到以結婚為目的的戀愛中,並且無師自通地開始秀恩愛。

  當初他們同在歐洲,景燃憋著一口氣要玩死繼母那礙眼的娘家,再加上他媳婦兒跟他只是暫時分離,其實依舊情比金堅。這次小別只是情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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