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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後,那個蛇蠍一般的毒婦又向皇帝求得了他的撫養權,將小知柏納入膝下。

  名為撫養,實為暗害。

  知柏雖為年幼,卻是聰慧異常,在乳母盛菊的掩護之下,他登時便選擇了下下策——裝傻。

  他故意裝作因心悸而痴傻癲狂,這才從楚貴妃的手下僥倖逃過一劫。

  聽聞對方的話後,宋景蘭沒有再吭聲,一步步看著眼前的少年抬腳走遠了。後者緩緩走下台階,方走至一半時,又突然轉過頭來。

  “在楚貴妃身旁這麼多年,我也收集了不少她先前謀害龍嗣、禍亂後宮的證據,待我回宮後,再讓阿生將這些都交與你。”

  “嗯,”身後的男子點了點頭,又朝著台階下的少年作了一揖,“多謝。”

  只見那少年不以為意地擺了擺手,萬分瀟灑地朝著身後的小廝喚了一句,“阿生,回府。”

  而後,便有一行人跟上他的步子,如眾星拱月一般,將他簇擁在一干人群之中。

  宋景蘭就站在原地,瞧著對方的背影,沒來由地想起一首詩來:

  春日游,杏花吹滿頭。

  陌上誰家少年,足風流?

  思緒紛飛之間,那位玄衣男子也翻身下了馬,他提著彎弓,瞟了宋景蘭一眼。

  那彎弓於空中拋開一個完美的弧度,宋景蘭順勢一接,繼而兩步並一步,向最高處的壇頂跑去。

  就在宋勉竹即將觸到龍椅的那一瞬間,宋景蘭快速地抬起腿,往他的身上重重一踹——

  前者發出一聲痛苦的悶哼,還未來得及出聲,身後立馬就有人趕到,將他死死鉗制住。

  宋景蘭揚了揚手,立馬有人呈上一份罪狀。他淡淡瞥了那份罪狀一眼,將它接了,又蹲下了身子,捏住了黃袍男子的下巴。

  “來,看看。本王是否有一條冤枉你了。”

  宋景蘭強迫著對方抬眼,使其直視著那份罪狀。

  那狀書上那數行字映入男人眼中時,他的面上一下子失了血色。

  瞧著他的反應,宋景蘭輕嗤了一聲,又抬手將那張不厚不薄的狀書揚了揚:

  “本王原本以為你母妃已十惡不赦,卻未想過,身為一國太子,你也是這般罪大惡極。”

  他拔高了聲音,目光也隨之划過那一道罪狀書,朗朗出了聲。

  或許是宋景蘭站在百階壇最高處的原因,他的聲音從壇頂徐徐傳來,開闊且清亮,成功地飄入了在場每個人的耳朵。

  “知道楚貴妃的罪行,卻幫其打掩護,甚至還為虎作倀,”宋景蘭故意頓了一頓,又垂下眼看著面色煞白的宋勉竹,終於出聲來,“本王說的,是真是假?”

  宋勉竹死死咬著唇,不肯出聲。

  “身在朝中,卻將手伸至前線。竄通小楚國,甚至要置十五殿下宋睿荷於死地,將其困於遙州城——本王說的,是真是假?”

  此語一出,立馬引起了台階下的不小騷動,已有不少臣子轉過頭去,瞥向靜立在一旁的玄衣男子。

  卻見刈楚玉立於一旁,站得筆直,眸色微微波動,暗生波瀾。

  宋勉竹將下唇咬得更緊了,依舊是死死盯著鉗制住自己的宋景蘭,渾身上下已有了微不可查的顫意。

  “說話!”

  見他不語,執著罪狀的男子終於失了耐心,他猛地一扯對方明黃色的前襟,又將對方好不容易整理好的衣裳扯了開。

  “嘶啦”一聲,猶如扯去了這位“新帝”的最後一層尊嚴,讓他整個人猶如赤/身/裸/體/地站在眾人的口誅筆伐之中,沒一陣兒,這檔子的風口浪尖,便讓他整個人鮮血淋漓。

  “刺殺荷花殿,可是你找人安排的?”

  “阿嬈面上的傷疤,可是因你而起?”

  “先前有人在荷花殿下毒,是不是也受了你的指使?”

  眾人還在議論紛紛之間,突然一陣極為清冽之聲,打破了這陣窸動。放眼望去,正是那位玄衣男子,也步步上了台階。

  宋勉竹已被人按著跪在了地上,只能眼睜睜地看著那位叫宋睿荷的男人,微微逆著光,朝著自己的方向前來。

  “下毒之人,究竟是何人?”

  來者微蹙著眉,逼問道。

  他還記得,先前在荷花殿的時候,阿嬈曾賞了一個婢女一盒槐花糕。那槐花糕原是她的點心,只因她那日受了寒身子不爽,連帶著胃口也不好。恰巧前來看望姜嬈的夏蟬對槐花過敏,這才將那盒糕點賞給了一位小丫頭。

  若是他沒有記錯,那個小姑娘叫阿藍,神色怯怯的、話語糯糯的,正是天真爛漫的大好年華。

  可就是因為那盒槐花糕,那盒被居心叵測之人下了毒的槐花糕,將這個小姑娘的光景毀於一旦。

  刈楚還能記得阿藍被人用白布裹著被抬走的情形——那是劇毒,近乎於讓人七竅流血的劇毒,一旦服下便不會讓人有絲毫倖存的可能性的劇毒。

  見著宋勉竹依舊是不言語,刈楚又逼近了一步,雙目凝視著他:“本王要你答話,那下毒之人,究竟是何人!”

  前者這才恍恍地抬起頭來,神色麻木地掃了他一眼。

  須臾,宋勉竹的唇角邊勾起了一抹冷笑,似是在嘲諷眼前這個男人,“你這輩子都不會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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