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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直到了傍晚,耿易才等到穆傾容,耿易懸著的心這才稍微落了地,一見著穆傾容,便不管不顧的朝人撲了過去,穆傾容伸著手臂虛虛接住,嘆氣道:「又哭了?」耿易環著穆傾容的腰,把臉埋在他胸前,哽咽道:「公子,我錯了,我不是真想跟你比武的,我只是……我只是心裡憋著氣,找不到法子發泄,所以……」穆傾容又嘆了口氣,耿易抬著臉,滿臉淚痕的看著穆傾容,道:「我只是跟你置氣,你不要當真,好不好?」穆傾容垂下眸子,黯聲道:「耿易,我是你的殺父仇人,你知道麼。」耿易一個勁的猛搖頭,道:「我不知道,我什麼都不知道,我也不想知道。」穆傾容又深深嘆了口氣。耿易自長大後,已經很久不曾這樣賴在穆傾容懷裡,穆傾容又是個清冷的性子,很少主動抱人,像現在這樣的擁抱,耿易已經很久很久沒有過。如今他再不想管那些亂七八糟的事,只想像現在這樣,安安靜靜的趴在穆傾容胸前,一如小時候那樣,耿易覺得,只要挨在穆傾容身前,心裡就無比踏實,安寧。「公子,你別離開我,別離開我和善兒,好麼?」穆傾容聽到胸前傳來耿易帶著哭腔的悶悶的聲音,不禁又嘆氣道:「生離死別,是每個人都要經歷的,你我也不例外。」耿易拼命搖了搖頭,須臾,又從穆傾容懷中分開來,看著穆傾容認真道:「不管你要與我們是生離還是死別,我跟善兒,不管人間還是地獄,都要把你找回來!」穆傾容垂了垂眸子,再也不言語。

  第29章 似有望似無望

  碧潭除了添了一些梅樹,與昔日景色並沒有半分不同,然而穆傾容卻覺得,碧潭與往日不一樣了,似乎是少了那個人,碧潭看上去竟比從前更顯清寂。自古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想來感情也是一樣的。習慣了那個人終日在目光所至之處,如今陡然間淡漠了,反而比平時更難熬。他自知,感情於他而言,便是痴心妄想般的奢侈,明明知道這份感情不得善終,可因著那個人是他,他還是讓自己義無反顧的扎了進去,明知沉陷下去就是萬劫不復,他還是甘願沉淪其中。可是一起沉入這當中的,又何止他一人。穆傾訴微微側了側頭,那個人依舊在拐角處靜靜站著,始終沒有近前半步。穆傾容望向碧潭,默默嘆了口氣。

  穆傾容在碧潭站了多久,耿封塵就在暗處看了多久。不過幾日功夫,那抹消瘦的身影好像又清減了些,周身散發出來的悲傷似乎又濃了很多。他一個人靜靜立於碧潭邊,看上去又孤寂又難過。耿封塵的眸子暗了暗,低著頭不知在想些什麼,須臾,又抬起頭來,朝碧潭深深看了一眼,緩緩轉過身,默默地走了。

  直到耿封塵完全不見了,穆傾容才回過頭去看,小徑上,除了一地花海,什麼都沒有。穆傾容神色又黯然了幾分。

  穆槿緩緩走到穆傾容身後,帶著幾分小心翼翼,道:「公子,耿樓主……走了。」雖早知會有這一天,但穆傾容心裡卻還是不可控制的沉了沉,穆傾容情不自禁地看向谷口的方向,默然道:「是迴避塵樓了麼?」穆槿道:「是。聽說是千秋小少爺的病復發了,所以急著趕回去了。」穆傾容一愣,道:「秋兒的病復發了?怎麼會?按著我的方子,斷沒有可能啊。」穆槿道:「這個屬下就不知了,據說還挺嚴重。」穆傾容幾乎未加思索,轉身去了藥堂。

  穆傾容拿著藥箱從藥堂出來時,穆槿已經侯在門外,對穆傾容道:「公子,馬已經備好了。」穆傾容點點頭,道:「我不在的這段時間,照顧好善兒耿易。」穆槿道:「公子放心吧。」穆傾容又點點頭,正準備走時,又道:「還有,照顧好你自己。」穆槿心中一暖,笑了笑道:「嗯。」

  穆傾容到避塵樓時,只比耿封塵遲了半天,看門的守衛見了,笑著一邊給穆傾容開門一邊道:「穆公子怎麼沒跟樓主一道回來?」穆傾容只略點了點頭,道了聲多謝,就直奔避塵殿而去。才走到半道上,就見著了王嬸娘,王嬸娘福了福身子行禮道:「穆公子。」穆傾容顧不上那些虛禮,道:「秋兒可是病了?」王嬸娘點頭道:「是啊,這回病得可厲害了,好在穆公子你來了,我這心裡才踏實了些。」頓了頓,又道:「公子一路趕來肯定累了,我帶公子休息片刻,再去瞧小少爺吧。」穆傾容搖頭道:「不用了,就現在去。」王嬸娘心裡感激,忙點頭應了,趕緊跑到前頭帶路。

  二人才到千秋住的秋思殿門口,就聽耿封塵千年寒冰的聲音冰攝人心,耿封塵怒道:「我容兒的用藥量你說改就改!怎麼?你是想挑戰一下他一代神醫的美名,還是你認為你比他有本事!」那頭王大夫戰戰兢兢道:「屬下知錯!屬下萬不該自作主張!屬下罪該萬死……」耿封塵還欲再發怒,穆傾容已經推門而進,耿封塵那一腔怒火硬生生卡在了喉嚨里,看著穆傾容有瞬間的呆愣,但臉色很快又恢復了寒冷,不咸不淡道:「你怎麼來了?」穆傾容垂了垂眼,道:「我來看看秋兒。」耿封塵只沉默了一瞬,頭向內室微微一偏,道:「在裡邊躺著。」穆傾容提著藥箱進去,看著千秋一張小臉燒得通紅,人早已經不省人事,心中不免有些不落忍,他輕輕把千秋的手從被中拿出來把脈,耿封塵默不作聲的在一旁看著,從他的角度看去,只能看見穆傾容的側臉,見穆傾容一時半會也沒空搭理自己,耿封塵便放任著自己緊緊瞧著這人,好像要把這幾日的時間都補回來似的。穆傾容很快收了手,輕輕皺眉道:「這樣不行,得換藥。」耿封塵逼著自己回了神,道:「怎麼?」穆傾容眉頭皺得更深,道:「若是我能早三日來,一切都還好說,現如今不但藥得換,治療的法子也得換,只是……」耿封塵急道:「只是什麼?你有什麼要求儘管提。」只是若此法一用,雖可保命,但日後要習武,是斷沒有可能了……」耿封塵道:「不習武也沒什麼,左右有我護著他。」穆傾容點點頭,道:「此前我沒有料到這麼嚴重,我帶的藥材里,現在還缺了一味。」耿封塵道:「你告訴我是什麼,在哪裡,我去找。」穆傾容點頭道:「現下我也實在走不開,只能由你去了,你還記得我們上回跳下去的那個山崖麼?」耿封塵道:「記得,在那裡能找到?」穆傾容點頭道:「是,要往山洞再偏下一些,在石縫裡,那小東西很會躲,需得仔細才能找到,我一會畫張圖紙給你,你照著找,千萬不可找錯了,多耽誤一刻秋兒就多一份危險。」耿封塵沉默了片刻,語氣里聽不出喜怒,他看著穆傾容道:「一直忘了問你,你是什麼時候去過那裡的?」穆傾容頓了頓,道:「有一回紅雲里不夠用了,我便去那一帶找了些。」耿封塵點點頭,道:「行了,你把畫紙給我,我帶去找。」穆傾容轉身去拿紙筆,耿封塵卻突然道:「以後別做這些危險的事了。」穆傾容的身影一頓,卻並未轉過身來,過了片刻,才輕輕道:「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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