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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耿封塵看著床榻上熟睡的千秋,對穆傾容道:「怎麼才一會就起藥效了?不會是這孩子昨晚沒睡好吧?」穆傾容一邊準備藥材一邊回道:「沒事的,施完針他就醒了。」耿封塵起身,也幫著穆傾容作準備,「有你這位神醫在,我自是放心的。」所有醫治要用的東西很快就準備好,穆傾容道:「你先出去,完事了我再叫你。」耿封塵於是出了房間,順手帶上了房門。穆傾容脫了千秋的衣物,將人抱進盛滿滾燙的藥浴里,又緊閉了所有門窗,這才開始為千秋施針。

  耿封塵在門外來回踱步,兩個時辰過去了,裡頭沒有一絲動靜,心裡不免開始有些著急,但是穆傾容說過,除非他出來,否則不許任何人進去,耿封塵只好強耐著性子繼續在門口等。

  不知過了多久,門內才傳來穆傾容的聲音:「阿塵,你進來吧。」耿封塵趕忙推門進去,整個房間裡充滿了一股濃郁的藥味,穆傾容一邊替千秋穿好衣物,一邊說道:「快將門窗打開散散味。」耿封塵依言照做,一回頭,卻見穆傾容坐於桌邊,臉色十分蒼白難看,光滑的額頭上沁滿了豆大的汗珠。耿封塵立刻走過去,拿出一方素白的帕子仔細的替人擦了擦汗,又擔憂道:「臉色怎麼這麼難看,很累麼?要不我扶你進去休息。」穆傾容點點頭道:「也好,我去休息會兒,你帶秋兒回去吧。」耿封塵立刻叫來下人把千秋抱回住處,自己則扶著穆傾容進了內室。穆傾容腳步虛浮,幾近脫力,只能靠著耿封塵的身子勉強行走,耿封塵皺眉道:「你怎麼這般虛弱無力,醫治過程到底是怎樣的?」穆傾容勉強平了平自己的氣息,道:「無妨,是藥浴溫度過高,熱氣過大,加之又不透風,時間久了,有些氣悶頭暈罷了。」耿封塵還是不放心,道:「你說此法能讓藥效充分吸收到秋兒體內,那會不會也到你體內,你可是說過,是藥三分毒……」

  穆傾容扶著床欄緩緩坐下,道:「沒事的,你先出去吧,我調節一下內息。」

  耿封塵立刻道:「我用內力在一旁助你。」

  穆傾容閉上眼,一雙手在廣袖中悄悄握成了拳,又很快鬆開,手掌撐在床沿上,極力控制著自己身體的抖動。穆傾容語氣略帶強硬,道:「不用,你先出去。」

  耿封塵還欲再說,穆傾容帶些不耐煩道:「你出去!」耿封塵只好道:「那好,你有事叫我,我就在外頭。」說完,又等了會,見穆傾容低著頭不說話,讓人看不清他臉上的表情,耿封塵只好退出內室,坐在中廳等著。

  耿封塵一走,穆傾容的身子便再也控制不住的劇烈顫抖起來,如寒風中的蟬翼般,無助又絕望。心口處的巨痛越擴越大,傳至五臟六腑,痛到無法喘氣,穆傾容無力的栽倒在床上,用力揪住胸口處,像要硬生生把心臟揪出來般,另一隻手握成拳,塞進自己嘴裡,一把狠狠咬住,強制自己不發出任何痛苦的聲音。冷汗一層層冒出來,很快將額角的髮絲染濕,穆傾容心知不妙,然而此刻不在藥林谷,沒有他要的藥物控制,他又不想讓耿封塵知曉,於是只能竭盡全力忍著,可情況卻逐漸往不可控的方向發展,穆傾容深知,此番怕是要瞞不住了,趁著自己還有一絲清明,他抖著手,摸出一根銀針來,朝著自己的耳後猛的扎去,然而驚變就是在那一剎那發生。

  房門被人突如其來的打開,穆傾容還未來得及想,手已經先一步有所行動。耿封塵在中廳等得煎熬難當,於是再也忍不住,一定要進去看看才行,門一打開,卻見一根銀針夾著勁風朝自己咽喉處飛來,耿封塵眼疾手快地側頭避過,銀針扎進了身後的門板上,厚厚的門板竟被刺穿!

  「容兒!」耿封塵未作理會,快步走到穆傾容身邊,卻見穆傾容身子抖如篩糠,耿封塵急了,扶著穆傾容道:「容兒,你這是……」話未說完,穆傾容轉過臉來,耿封塵自問自己是個見過大風大浪的,然而在看到穆傾容把臉轉過來的那一瞬間,還是被嚇了一大跳。只見穆傾容的眼睛瞳孔驟然收縮,眼白里血絲盤桓交錯,臉上已變成了青黑色,眼神猶如地獄裡爬出來的惡鬼般陰狠駭人。「你……」耿封塵一時間竟說不出話來,穆傾容一把將人推開,耿封塵沒作防的往後踉蹌了一大步,「走……」穆傾容從牙縫中擠出一個模糊的字來。「什麼?」耿封塵沒聽清,朝穆傾容走近了兩步,不想穆傾容卻突然像厲鬼般朝著耿封塵撲過去,耿封塵怕弄傷穆傾容,不敢有所大的動作,只好一邊退,一邊防著穆傾容摔倒,穆傾容撲了個空,又一把撲上去,這回,耿封塵未躲開,穆傾容哆哆嗦嗦的摸出三根銀針來,咬著血牙道:「耳後一指距離,扎進去!」耿封塵立刻接過銀針,當機立斷一把扎於穆傾容耳後,穆傾容瞬間一僵,隨即又撲於地上,嘔出一大口黑血來,耿封塵將人一把抱在懷裡,嚇得心驚肉跳,「容兒,你怎麼了?」穆傾容倒在耿封塵懷裡,頭無力的歪在耿封塵手臂上,眉頭深皺,雙目緊閉,耿封塵摸了一把脈象,見穆傾容氣息紊亂,於是一手半抱著穆傾容,一手在他身後用內力助他穩息寧氣。直到一炷香的功夫過去了,穆傾容身子的顫抖才逐漸平息。「容兒?」耿封塵小心翼翼喚道。穆傾容緩緩睜開雙眼,眼中血絲退去,眼眶卻依舊通紅,眼神卻是清明的。耿封塵心中又驚又急又憂,一時間竟不知該怎麼開口詢問才好,穆傾容緩緩直了直身子,耿封塵將人扶在床上,在他背後放了兩個軟枕讓他靠著。「好些了麼?」耿封塵問道。穆傾容輕輕點了點頭,道:「你先回去吧,我……我自己呆一會。」耿封塵一臉憂色,道:「是因為醫治秋兒……」穆傾容急急道:「不是,是我自身的問題。」耿封塵道:「什麼問題?不能告訴我麼?」穆傾容閉了閉眼,有些無力道:「日後我會告訴你的。」耿封塵心裡擔心,很是憂慮,又見穆傾容面有倦色,實在不適合再多言,只好按下滿腹狐疑和憂慮,道:「你好好休息,我先出去。」耿封塵出了門,卻並未走遠,坐在中廳默默守著。耿封塵仔細回憶著穆傾容方才的情形,發覺穆傾容面色雖然變得可怖,神智卻是清醒的,又或者是半清醒,像是忍受著巨大的疼痛才變得神色恍惚,又想起他平日便是一副略帶著病態的蒼白,想來,是患上了什麼隱疾,可是他是在想不出,這世間會有什麼疾病能讓一個人的眼神變得這般可怕,活像變了個人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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