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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祭典,他被兩手舉著,奉送上去。冰冷的觸碰,與身體的熱度相反,他的心冷如

  冰。

  有涼風吹拂而過,帶來青帝錯落下的芬芳,還沒結束,蒼茫的世界,鋪天蓋

  地。

  令人不快的記憶,她沒有看到,但她聽他提起過,就在那個薄雪尚未溶化成

  水的涼薄冬日,她趴在時間的空隙中窺探到了那絲聳動。那日,他說:“以後再

  不相見。”

  一把鉤,閃著寒光的鉤,直直插入她的心裡。

  “為什麼?”她無力地問道。

  “……我們……相遇得太晚了……”

  (PS:先甜蜜一下,才有虐的靈感……)

  卷二。楚界

  宮廷的生活,並不是一成不變。典雅高貴,清麗妖媚,那些在蒼老的迴廊穿

  梭著的美麗宮女,皓腕上帶著細細的玉鐲,環佩叮噹。“六宮深鎖萬嬌嬈,多半

  韶華怨里消。燈影獅龍娛永夜,君王何暇伴纖腰。”這些絕妙女子,終其一生,

  都會在這重門深鎖之中度過罷。

  年幼的皇帝一身龍袍,殷紅的帽纓刺痛了他的眼,順著小皇帝的目光,看到

  的,是重重的,黑暗的,沉默的宮門,風雨飄搖,殺機暗藏。在那一頭,一個女

  人正在代替著皇帝,指點江山,呼風喚雨,動用著那些不屬於她的權力。低微的

  身份,打、罵,只是家常便飯。

  記憶漸漸遠去,葉瑕翻了個身,鑲著黑色滾邊的襟口鬆散著,條條傷痕隱約

  透出來。靜芸的手慢慢探進青衣里去,摩挲著那些凹凸不平的痕跡,帶著暖意的

  指腹划過他的胸膛,滑下小腹。

  靜芸面容瘦削,淡淡胭脂,勻在臉頰,人面桃花。她髮髻半盤半散,斜插一

  支白玉簪,葉瑕記得曾贈她一支金步搖,但從不見她用過。金不搖,不動自搖,

  因為醉了,光是看著就醉了。水紅的寬袍大襟,以金銀絲交相編織而成的手鐲在

  腕間晃蕩。

  葉瑕看得很深很深,空氣中瀰漫著桃花的香味,那是不存在的虛幻味道。美

  麗的女人,心愛的女人,就在面前,他的臉更紅了,身體的變化怎麼也無法掩飾。

  當然記得,他的身分只是一個逃亡的太監。

  他是一個自欺欺人的懦夫。誘惑,情慾,不是沒有,只是不願去碰觸。但哀

  哉眾生,誰不為五欲所折騰?

  靜芸壓在他的身上,不知是誰的心跳,在虛無之中砰然雷響。血液汩汩流動,

  氣息愈發急促。衣袍撕開的聲音,劃破了靜寂的虛空,纏繞的銀蛇又來了,水開

  了,灼熱,燙傷,早已癒合的傷口,開始疼痛。

  “別……”葉瑕捉住她的手,攔下了她更進一步的動作。

  “抱歉……”靜芸低下頭。

  “不,應該是我說對不起才對。”葉瑕吻著她的手,低低地,不甘地說。

  沒有辦法留下子嗣,在他死後,沒有辦法找到他曾經活著的證據,就像那個

  人一樣!

  這個認知曾經讓他差點崩潰,還好有靜芸。於是,他自私地愛上了靜芸,也

  讓靜芸愛上了自己。那個時候,他是想要分手的,與這個最愛的女人分開。

  可他沒能想到,那個人會讓靜芸嫁給他,嫁給一個不能人道的太監!他只是

  用最簡單的方式,想要切斷兩人之間的聯繫,為她,也為自己。

  不去回想靜芸哀恫莫名的眼神,他黯然地回宮,那個人卻懶洋洋地躺在西暖

  閣的龍榻上,道:“你若喜歡那個女人,朕便做個媒,把你們湊成對!”戲謔的

  口吻,卻帶著不容反抗的意味。

  花轎臨門時,她還一臉茫然,隱隱約約聽到周圍人聲鼎沸,都說她交了好運,

  當今聖上指婚,往後的日子可謂是平步青雲,盡享榮華。紅彤彤的蓋頭,遮住她

  的臉,被塞進轎子。喇叭嗩吶,敲鑼打鼓,一路走來,她懵懂,皇上為何會為區

  區一個胭脂胡同的jì女指婚?

  “一拜天地!”尖利刺耳的聲線,帶著些許的嫉妒,諷刺。

  “二拜高堂!”

  “夫妻交拜!”

  “禮成!送入洞房!”

  像木偶一樣被擺弄著,這是他有生以來,聽到的最好笑的笑話了。坐在紅彤

  彤的床上的,是他的妻子,他最愛的女人,他名之言順可以抱的女人。

  怎麼抱?用這個沒有用的身體嗎?這個羞辱太甚了。

  那個人是誰?他不會痛嗎?他沒有心嗎?

  新婚之夜,新房靜悄無聲,靜芸挑開蓋頭,出去找她的丈夫。

  皎潔的月光,由焦黃色的令人不快的月亮瀉下來,水一樣淌著,火一樣燃著。

  遠處還有嘈雜的人聲,碰杯聲,吵鬧聲,地上一層薄薄的冰霜,雪已清理乾淨。

  滿園梅樹,白得像雪,樹下的落花被壓出一個印痕,很深,卻又很淺。

  男人的臉,冷漠,或者該說是冷酷?就像地上結的冰霜一樣,沒有任何溫度。

  紫色,真的很適合這個人,繡著金色的圖騰,高貴的證明。可是他在做什麼?紅

  得像血的衣袍,本應是自己丈夫的男子,美麗的優雅的男子。落花紛紛揚揚,掩

  蓋了一些東西,顯露了一些東西。吐納,侵襲,退卻,擒獲。脊背沒有了知覺,

  冰渣刺進去了,骯髒的敗血染紅了那冷漠的冰霜。

  有東西掉下地面,水滴聲,下雨了麼?夜空沒有閃爍的星星,那些星子都墜

  落到他的眼睛裡了。

  他在看著她,她在看著他。

  仿如隔一條河,楚河漢界,遙遙相望。

  咫尺,便是天涯。

  (鯨魚子插花:多謝賞識。不知道開學前能不能完坑,唉,拋下那些舊坑,

  罪孽深重哦……)

  卷三。青袖

  紅牆綠瓦,雕欄玉砌,末日殘燈,深宮遺恨,這一對,未入洞房成破鏡。那

  一對,黃泉路上陌路人。

  “玉妃!玉妃!你不是愛朕麼,過來啊,啊哈哈——”

  尖利的笑聲,劃破了暮色中的紫禁城。追打著,像要摸索什麼。

  “太后吉祥——”耳邊是喧鬧的聲響,繁華的宴席已經開始,一道薄牆,兩

  個世界。牆外,歌舞昇平,熱鬧非凡;牆內,湯藥糜爛,頹廢荒誕。葡萄美酒夜

  光杯,華美的酒盞打碎了,染污了大紅的桌巾,上首的女人,凌厲的眼神,如同

  拉滿弦的弓,蓄勢待發。若身為男子,坐擁天下,定是一方霸主,身為女子,卻

  落得個篡位奪國遺臭萬年的名聲。

  玉妃哭天搶地被拉回了牆內。他蜷縮著,看著那個瘋狂的人伸出膿血淋漓瘦

  骨伶仃的手,將柔弱的女子拉上祭壇,尖叫聲,痛哭聲,鐘鼓聲,吹打聲,響成

  一片。

  “皇上,不要,不要啊——太后,太后,救我——”女子慘烈的叫聲擊打著

  他。

  “……慶兒?”溫暖的手指摩挲著他僵硬的臉,把他從夢魘之中拉了回來。

  善妒的玉妃娘娘,應該是最後一個承恩澤受雨露的人了。她的下場,與十多年前

  死去的皇后娘娘一樣,死。

  “人彘”,那首歌怎樣唱來著?“漢宮深處悲人彘,人自為人彘自彘,此名

  之設寧非戾,單父善相人有女,夙托天人為伉儷,竝尊宸極象服宜……”美麗的

  柔弱的玉妃娘娘,變成了蠕動著的人彘,削手足,拔舌根,剜雙目。報應啊,葉

  瑕不知道她死的時候,是否想起了那年,那個被她陷害而死的皇后。真的是報應。

  昏迷前,他滿目痴紅。

  靜芸看他臉上浮現的笑,逕自也笑了。她摸著他胸口的幾道烙痕,低喃道:

  “這傷,怕是不會好的了罷!”葉瑕靠在她腿上,道:“無所謂了,不是說,有

  傷疤的,才是真的男人麼?”

  他微眯起眼,這些傷,是什麼時候的呢?仔細看吧,這些傷都是那個人親手

  烙上去的,三角形的,那是牲畜的記號。冒著熱氣的烙鐵,在熊熊火光中,他覺

  得奇怪。明明跟火離得那麼近,為何那個人還是像凍結的冰塊?

  三角形的銅盒,雕龍刻鳳,象牙的柄,金玉的身,名貴華美,宮裡熨衣服的

  小巧玩意兒,被這無所事事的皇帝改成了有趣的東西。那種聲音,應該怎樣形容

  呢?貼上來時,“嗤嗤”地響著,最初皮膚很涼,沒有感覺到一丁點的熱,他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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