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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心裡依舊是止不住地擔心。

  “不過,媽……您還好嗎?”周沐微微咬住下唇輕聲開口。

  “我沒事……”周媽媽自電話那端無聲地嘆息:“只是覺得……這麼多年,苦了你爸……苦了你了。”

  看吧……這人與人之間,永遠都沒法作比較。

  有人只顧自己意願哪管他人死活,但有人卻寧肯背負了比他人多得多的委屈到頭來卻還是不住地替旁人憂心。

  在很多人眼中,這不是一種退步忍讓,卻更像是一種委曲求全。彼時年少,年輕氣盛的周沐為了類似的事情不惜跟母親理論較勁,到頭來自己惹了一肚子氣,倒是當事人只微微笑著擺擺手,一臉的波瀾不驚雲淡風輕。

  憋氣的時候多了,周沐也就不再多作言語了。

  畢竟,即便是一向依著她順著她的母親,也有她自己固有的堅持。

  周沐想,父親周緯平,就是她一輩子的堅持吧。

  有人活得灑脫,遭遇背叛遭遇苦痛的瞬間便甩手離去,雖少了至親至愛但也落得個心神安寧耳根清淨。

  然而顯然周媽媽並不是那種人。

  她不是一個思想保守的人,但丈夫、家庭與女兒,這三個要素卻構築了她的整個人生。

  而在周媽媽的生命里,丈夫周緯平便是支撐她整片天空的支柱。

  不求關懷,甚至不求相愛,但求自己能夠站在那人的背後,注視著愛人的身影相守到老。

  這或許是一種全然奉獻的、略帶盲目的愛,然而我們任何人都沒有批評它的權力。

  因為你不得不承認,在這世界上,總有一種人,他們會為了自己的愛人而甘願將自己變成那隻井底的蛙。

  很明顯,周沐的父親周緯平,便是她母親的天。

  換做周沐,換做當今社會的許多人,或許早已放手去追尋屬於自己的新的幸福。

  然而對於類似於周媽媽這樣的人而言,他們的幸福便在於眼下的執著與堅持。

  不奢望,不期盼。

  只求能夠安靜地立於你身邊。

  因為真正的愛情,永遠都不會有“卑微”一說。

  ……

  紅著眼眶放下了電話,周沐微微仰起腦袋,後背輕靠在長椅背上。

  第一次,周沐覺得,原來夕陽也會那麼刺眼。

  抽出雙手微微覆在發著熱又帶著濕意的眼睛上方,眼皮輕顫,周沐的手心裡傳來睫毛抖動的微微的癢意。

  她的思緒還停留在母親掛斷電話前輕輕訴說的那最後一句話上——

  “沐沐,我很開心——我很開心,你父親他……”

  後面的話沒能繼續下去。但周沐知道,母親想說的是——我很開心,你父親他並沒有愛著江宜。

  愛到深處,需索便遠遠地及不上付出了吧。

  或許,母親要的那麼少,這也未嘗不失為一種幸福。

  便是越貪心,失去的也會越多。

  這樣想著,周沐的心裡突然就生出一種莫名的衝動來——她是不是也可以像母親一樣,嫁給一個讓她甘願付出甘願堅持甘願執著甘願陪伴的人?

  忽然就很想要看到那人清俊疏離又漫不經心的樣子。

  一陣清新的氣息淡淡地飄過來。

  緩緩地放開捂著眼睛的手,周沐的心臟驟然加快了跳動的節奏。

  因著捂得太緊,周沐的眼中仿佛蒙了層薄紗,哪怕隔著很近的距離,隱隱約約的,也看不真切站在自己身邊那人的輪廓與表情。

  奈何那清冽的嗓音卻好似有魔力一般,動聽依舊。

  “沐沐。”望著周沐眼底里的粼粼波光,林修眉目微動:“怎麼哭了……”

  是關切而不失擔憂的語調,並非問句。

  這個人永遠都是這樣,不讓她難堪,不讓她心煩,雖然總也一副輕輕淺淺的模樣,但卻任何時候都能做到極致的貼心與細膩。

  前提條件是——只對她如此。

  迎著風,逆著光,周沐緩緩抬眼對上林修那漆黑如墨的眼眸。

  碎金一樣的陽光柔柔地灑了一地。金紅色的光芒映得周沐的眼睛有些痛,然而那美眸里躍動著金粉一樣的景象落到了林修眼中卻是無與倫比的透亮與燦然。

  “沒什麼。”周沐噙著絲淚花沖林修輕輕地揚了揚唇角:“只是想到自己馬上就要嫁人了……有點兒傷感。”

  作者有話要說:周緯平或許不是一個好丈夫、不是一個好父親,甚至連他期許的好兄長——他也不是。

  所謂洗白,也只是還原一個多年都不曾被解釋的真相。

  我們暫且不討論他是不是該被廣大人民群眾進行口誅筆伐,但某茶在這裡提前給親們打個小小的預防針——一切請靜待下文。

  凡事都沒有絕對的悲喜。只能說,得到了多少便失去了多少。

  反之亦然——有失必有得。

  對於周媽媽對“渣爹”周緯平的執著與愛戀,難免有親會有種“哀其不幸怒其不爭”的感覺吧……笑。

  在這裡,某茶只想說一句吧——愛到深處無怨尤。

  最後,本章的最後一句,親們看明白了咩?

  打著滾兒跑肘~~~

  ☆、插pter 38.

  結婚報告以比預想中還要快的速度批了下來,安老爺子發了話,老太太與林媽媽安穎更是一早兒就帶頭置辦張羅起來,就連一直都悄麼聲不言語的林修也揚著好看的眉眼把周沐抓進懷中輕聲道——

  “眼瞅著這個人利益與革命利益好不容易高度統一了,爺的終身大事也該提上日程了。”

  於是,訂酒樓、派發請帖、挑選禮服式樣、聯繫婚慶公司規劃布置場地……連著幾天,兩家的長輩們都忙得不亦樂乎。身為好姐妹的林媽媽與周媽媽更是把彼此的風範發揮到了極致,二人乾脆利落的行事風格如出一轍,自成一派的強大氣場也各有千秋,那嘎巴溜脆的辦事效率果真是頗有幾分柴契爾的架勢,不出幾天倆人便將手頭的事物都給歸置得井井有條。

  長輩們把想到的想不到的事情都給琢磨全乎了,倒是林修與周沐這兩個當事人,除了那天被父母們趕著去照了結婚照,其餘時間這倆人仿佛沒事兒人一樣忙裡偷閒樂得自在。

  不過吧,依著兩家媽媽那能幹的架勢……用她們拒絕周沐參與進來的說辭來解釋就是——你們要是摻和進來那反倒是添亂了。

  “我說……咱不弄那麼大陣仗成嗎?”半上午,周沐抱著杯花茶愁眉苦臉地窩進沙發里:“穎姨那天拿了請柬的樣板來給我看,我瞅完以後順便瞄了眼單子上那印發數量……那個,敢情你家是請了一個師的人來參加婚宴???”

  自動忽略了周沐話語中多少有些誇張的成分,對於參加婚宴的人數這件事,早就心裡有數的林修不緊不慢地開口發表了自己的意見——

  “這事兒估計咱倆說得可都不算。”林修一邊悠悠地開口一邊輕輕折起自己讀了一半的報紙放到了茶几上。“老爺子與老太太的意思是要辦大,父輩那邊兒也只有遵從的份兒。再說了,你父親的身份也擺在那兒了,多少人都等著看這一出呢。”

  “哪出啊?”周沐有些氣呼呼道:“唱戲啊還是耍猴兒啊?!什麼毛病啊這都是!”

  “小丫頭……”望著周沐氣鼓鼓的樣子,林修輕笑著從沙發上站起身,走到邊兒上去長臂一撈便將那人圈進了懷裡。“他們看他們的戲,咱們結咱們的婚,既不缺斤也不短兩,你說呢?”

  “不像你啊……”周沐斜睨林修一眼,貼在他胸膛的臉頰輕輕地蹭蹭那帶著和煦的味道的舒適衣料:“你不一直都挺低調的嗎……”

  “是……人生中最高調的時刻就這麼一次。”林修揚了揚唇角環抱著周沐接著道:“不過我倒是覺得,偶爾高調一下也不是什麼壞事兒。”

  周沐從他的懷抱中微微仰起臉,凝神望進林修那一汪黑眸之中。

  “正好借著這次機會昭告天下——你是我的人。”

  ……

  雖然偷懶的活計沒少干,但天天窩在家裡看著長輩們為了自己的婚事兒操勞也不是個事兒。小夫妻倆來來回回折騰了好幾趟,得到的回覆卻全部都是——別跟這兒添亂,這用不上你們,只管回去待娶(嫁)就好。

  在如此這般的“高壓政策”之下,林修與周沐只得退居二線。“閒夫閒妻”的日子又過了兩天,這天,心血來潮的周沐卻硬是要拉著林修去逛家居用品店。

  在周沐第一次踏進林修的這棟住所時她就曾有過“沒人氣兒”這一說,如今,林述彰大手一揮,二話不說就給兒子這間即將作為新房的住所砸了精裝修,而安穎更是帶了浩浩蕩蕩的裝修隊親自前來監工,如今,原本慘白一片的房屋早就被扒了層皮一樣地徹底改造過,那模樣不說是金碧輝煌也稱得上是雄霸一方了。

  林媽媽很細心,周到細緻得跟兒子林修有一拼,在徵詢過兒子兒媳的意見之後,安穎將能考慮到的都考慮到了極致,裝修的整體風格雖是奔著富麗堂皇耀眼大氣去的,但仔細地端量端量,每一處、每一個細節卻又都摻了些婉約精緻的意味,一路端詳下來無一不是周沐平素中意的風格。

  周沐看在眼裡,心底里是無邊的感念,然而隱隱約約的卻又總是覺得缺了點兒什麼,幾經思索,這才把得閒在家的林修一併拉了出來添置新房用品。

  如果是兩個人一起將這些小物件、小擺設買回家,想必看在眼裡時自然會有些不一樣的感觸……如此一來,在他回部隊的那些日子裡,給自己留個念想也終歸是好的。

  以上是周沐沒有說出口的話,然而心思剔透的林修卻一早就瞭然於心,想到能夠陪著周沐一起來親自為他們的“家”添置物事,自己的心情也在一瞬就亮了起來。

  “我想給書房裡添一個大一些的書架……”被林修攬在懷裡的周沐伸出手輕輕地比劃著名:“要簡單大方的功能性那種,家裡的那個美則美矣,但實用性太差。那麼多層下來,落灰太多了……”

  “好。”林修牽著嘴角點點頭,胳臂輕輕一施力便將光顧著遐思的周沐帶離了斜前方那個她險些撞上的櫃角。

  陷入了遙想的周沐對此毫無自知,目光卻是落到了不遠處的窗簾區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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