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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頓了片刻,才道:“嗯,看了。”

  那邊呼吸聲急促起來:“縈迴,你聽我說,我沒有跟秦沅上床,昨天晚上我覺得不對勁,以為是自己喝酒喝猛了,但應該是有人往我酒里加料了。我根本不記得我出酒店之後的事,更不可能攙著秦沅進酒店還上了床,而且在這之前我就沒見過他幾次。我——”

  葉縈迴輕聲打斷了他的話:“鶴汀,我相信你。”那邊呼吸聲又急促了些,像是想說些什麼,葉縈迴沒有給他這個機會,“但你……不用跟我解釋這些。”

  他的重音不在“不用”,而在“我”。

  電話兩頭都陷入冗長而靜寂的沉默之中,半晌,那頭才傳來有些發啞的聲音:“我那天問你,給我一個機會重新追你……你沒有說不好。”

  葉縈迴的喉嚨也哽住了。

  他閉上眼睛,心中微微一痛。其實他何嘗不殘忍。他無法狠下心真正拒絕時鶴汀,就冷處理,讓他一次又一次碰壁。明明知道長痛不如短痛的道理,最好的辦法是不給他任何希望,可是偏偏……他做不到。

  “……這件事我會處理好的,”時鶴汀啞聲道,“我不會在追你的時候跟其他人不清不楚。事情處理完之前,我……”

  他的話就那麼斷在了那裡,沒有了下文,然後是一句短促的“再見”。

  時鶴汀抽完了煙盒裡最後一支煙,把尚亮著的菸頭摁滅在菸灰缸里。

  ——事情處理完之前,我就……先不聯繫你了。

  他連說都捨不得說。

  第六十章

  時鶴汀帶著一身煙味從門外進來,輕聲道:“抱歉,耽擱了一會兒。”

  秦沅坐在椅子上,仍蹙著眉,站在旁邊的女人卻不耐煩地皺了皺眉,然後坐了下來:“你們昨晚還記得各自都見過誰,或者記得誰碰過你們的杯子嗎?”

  秦沅皺皺眉:“我見的人不多,但是中間我給葉峭取甜點的時候杯子放下來過一會兒。”

  時鶴汀也跟著點了點頭:“我也是。”

  女人焦灼地用手指敲著桌子,隨即轉頭問一旁的助理:“酒店那邊說監控什麼時候調出來?”

  “之前是說還要一兩個小時,不過剛剛打電話過來,說是葉總已經吩咐過了,現在監控已經在調了,過會兒就能發過來。”

  女人點點頭,眉頭微微舒展開一點,很快又糾在了一起:“我倒是想不出,誰有這個膽子敢同時對時家和秦家出手,而且還是在這個節骨眼上……”

  秦沅握住她放在桌上的手,勉力笑了笑,女人又嘆了口氣:“傻弟弟……”

  “這也是我想不明白的,”時鶴汀沉吟了片刻,“如果說只是想讓我們中的一方名譽受損,完全可以找個別的什麼人,為什麼要把我們兩個湊在一起?除非他是和兩方都有仇。但我想不出能有誰。”

  秦玥的眼睛微微眯起:“或者說,這件事對誰有益?”

  時鶴汀沒說話,半晌答非所問道:“秦沅,鄭聲那邊,你現在聯繫上了嗎?”

  沒有任何證據,一切到現在都只是沒有事實依據的猜想和推測。

  酒店那邊很快把監控發了過來,但是只有正廳和門口的,沒有最有可能拍到嫌疑人正臉的休息室的監控,酒店方給出的解釋是休息室沒有安裝監控。而在僅有的錄像中所找到的,也只有一個穿著黑色西裝的男人架著秦沅出門的背影,而昨晚穿著類似的黑西裝的人不計其數。

  線索被迫中止,秦玥沒有辦法,只好叫人再去酒店把當晚可以調取的監控都仔細看一遍。時鶴汀則讓宋理去查這則新聞最早是從誰那裡爆出來的,以期獲得一點線索。

  秦沅還是沒能聯繫上鄭聲,手機一直處於關機狀態,怎麼也打不通。而一個上午沒有過完,兩邊的長輩便都知道了這件事。

  這件事的影響不可謂不小,三家股價均有波動,而受影響最大的還是秦家。秦家老爺子電話打過來的時候,連秦玥的氣場都弱了下去,時鶴汀自覺讓出房間,關門時還聽見老爺子中氣十足的罵聲。而他也未能倖免,沒過一會兒,時遠東的電話便打了過來,時鶴汀深吸了一口氣,接了起來。

  葉縈迴是在葉峭鋼琴課的前一晚接到的秦沅的電話,電話那頭的聲音里透著說不出的疲憊與歉意:“抱歉葉哥,明天的鋼琴課我可能沒有辦法來了。之前的事……你應該也知道,這段時間一直忙著這件事,現在才想起來之前說好了明天要給葉峭上課,真是不好意思。啊,還有,謝謝你那天幫忙調的監控。”

  “沒事的,”葉縈迴溫和道,“現在有線索了嗎?”

  秦沅嘆了口氣:“還沒,監控里只看到有個人扶我出去,沒有拍到正臉,其他的基本都沒拍到。我跟時總現在正在對著監控看,想看看能不能看出點什麼。”

  葉縈迴抿了抿嘴唇:“發新聞的人呢,查過了嗎?”

  “嗯,聯繫上了,但是死活不肯鬆口說爆料人的信息,”秦沅又嘆了口氣,“現在在試著看能不能黑了他的帳號和電腦,找到什麼線索。”

  “行,我知道了,如果需要幫忙,儘管跟我說,”葉縈迴頓了頓,才又道,“你們也……注意休息。”

  秦沅應了下來,又簡單跟他聊了兩句,便匆匆掛了電話。

  葉縈迴仍坐在桌前,卻再沒有繼續看文件的心思了。

  時鶴汀自那天那通電話之後,就再也沒有聯繫過他。網上越扯越偏,分析成什麼樣的都有,而兩位當事人除了官媒各發了一則聲明之外再無更多解釋,鄭家也沒有動靜,事情的所有進展他都是剛剛聽秦沅說的。

  他明白時鶴汀現在一定承受著巨大的壓力,他需要去向許多人證明自己的清白,這之中有鄭家,有他的父母,也許還有葉縈迴。而他們兩人都明白他們之間問題的根源並不在這。

  他們對彼此的需求不再一樣了。

  那天時鶴汀的話只說了一半,但他也差不多猜出來下半句話是什麼。這段時間不再聯繫,也是留給彼此冷靜的時間,去思考自己真正要什麼。

  但他已經足夠清醒,那麼就只有時鶴汀去改變,去放棄。

  他已經預見了結局,也許這個決定甚至與他的心意相左,會帶來一些痛,但是也一定是能夠承受的。

  畢竟不管怎麼樣,也不會比三年前更痛了。

  已經是事件爆出的第三天,本來熱度已經漸漸降下去,卻又因為另一件事而被重新頂到了風口浪尖上——

  有知情人爆料,鄭家已經跟秦家秘密解除了婚約。“錘”則是業界某大佬的朋友圈截圖。當天傍晚,鄭氏的官媒也發了一份聲明,證實了這件事情。

  時鶴汀差不多是最後知道的,而這也從某方面證實了他的猜測。這件事的最直接受害者並不是他或者秦家或者鄭家之中的某個個體,而是秦家與鄭家的利益結合體。事情爆出,在得以昭雪之前,最直接的影響就是兩個人的婚約難以為繼,鄭秦兩家的利益結合體也面臨破裂。鄭聲一直不接秦沅電話的時候時鶴汀就猜到了一點,而今天這個報導出來,就更加證實了他的這個揣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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