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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許知把熱飲遞給她,她接過來捧在懷裡,笑他:“你怎麼和初中生一樣。”

  許知說:“我沒來過,想試試。”

  很早時看到同學帶著喜歡的女孩子出去玩,他也想,可遇到她之前沒喜歡的人,遇到她之後,他不敢說,她又有別人,於是便一直沒機會。

  搭訕的男人看著許知,對安曼說:“這麼純的弟弟。”

  語氣輕佻,安曼不願多搭理他,拉了許知的手起來:“是啊,不多見了吧,稀罕得緊。”

  許知低頭看兩人握在一起的手,滿臉笑容。

  然後那晚他回到家,心情大好之下,便去翻微博,他沒有秀恩愛的意思,因為擔心自己也會驗證一句話:秀恩愛,死得快。

  可我不去就山,山卻來就了我。

  有人拍到了他和安曼在遊樂園玩耍的照片,發到了網上,於是,所有人都知道他修成了正果。微博被祝福和詛咒淹沒了,他關閉了評論和私信,時隔半年之後,更新了最新的一條動態。

  2015年1月29日,我們約會了,第一次和她牽手,感覺像做夢一樣。

  008

  那隻凹凸曼,在許知和安曼在一起五個月後消失了。

  許知打掃房間的時候後,敏銳地發現放在書桌上的凹凸曼不見了,原本擺放凹凸曼的位置上,只留下一張紙片,上面寫了一個曼字。背面寫著一行字:卿住長江頭,我住長江尾,日日思卿不見卿,共飲長江水。

  六月末七月初,暑期沖天,安曼窩在家裡昏昏欲睡,門鈴響起,打斷她的補眠,她去開了門,許知提著巨大的食盒站在門口,她開門放他進來,他去廚房倒了半碗冰綠豆湯給她,出來時發現她正扒拉著袋子裡的烤雞翅。

  “許知,你手藝越好越好了。”

  上得了廳堂下得了廚房,辦公室里能戰鬥,辦公室外追小怪獸,簡直就是新世界精英的楷模。

  安曼扒出了一張寫著曼字的剪紙,翻到背後看一下,赫然是半年前多次入夢的那句話,那個時候,她只要一睡覺,凹凸曼就要坐在大廈上吟詩。

  安曼吃著烤雞翅,許知從廚房走出來,看到她手裡拿著的東西,並不瞞她:“那隻你送我的凹凸曼,變成一張紙了。”

  他們都是無神論者,堅信自然界的一切不解之謎都是因為當前科學發展程度不夠,可有時候現實總讓科學捉襟見肘。

  “安曼,這張紙是我剪的,紙上的字也是我寫的,但我不是陰陽師,也不會把紙片變成人的術法。”

  許知越說臉越紅,心事被別人揭開是一回事,□□裸地親自擺在別人面前又是另外一回事,他怎麼可能裝做若無其事。

  安曼給了他一個淘寶店網址:“店長好像有點道行,你可以問問。”

  式神,通侍神,原是從中原傳到日本,並不單指剪紙而成的式神,但這種確實最普遍為人知曉,低等式神創造出來便是為了解決主人的需要,主人靈力夠,它們便能循環利用,主人靈力不夠,它們就是一次性的。

  凹凸曼這隻式神的出現是因著許知抱有強烈的想要和安曼在一起的心,式神所依附的力量來源於他的感情,當任務完成時,它便消息了。

  許知和梁歸宴聊了一下午,得出了一個結論:或許……曼曼現在也對他產生了感情?

  梁歸宴自然是希望他們早日修成正果的,他這店鋪和別人不一樣,沒法三心二用,一定要一心一意,一筆單子完成後才能接另一筆單子,他很想見音音,自然恨不能用光速做任務。

  和安曼斷斷續續的聯絡中,梁歸宴多少知道她之後的打算,她在國內沒有特別牽掛的人事,估計是想等著外婆終老,然後移居海外,哪怕是現在,她也是兩頭飛,一邊玩她的攝影,一邊來看看外婆。

  許知是勢必走不了的,除非公司真的國際化,但許知從來不抱怨,只是知道安曼拿到了國外學校的offer,他還是免不了受傷。

  “要不我陪你去讀研吧?”

  “我讀那個也是無聊,用來打發時間,何況你要接手公司,時間上會不夠。”

  “那我們見面的時間就更少了。”

  安曼收拾著行李,被他抓住了手,她回頭看他,在一起這麼久,她從來也沒好好看過他,他長得多好,氣質多少,她過去就知道,現在再仔細看,才發現,他沒變,卻也變了,不是過去見到她就會靦腆的少年,他長大了,成熟了。

  是啊,他是個打理大公司的年輕精英了。

  他住著她的手好一會兒,安曼沒說話,他便放開了,聲音輕輕的。

  “沒關係,你要是來不及回來,我有空了就飛過去看你。”

  可是外婆過世後呢?她還會不會回來?外面的環境有多開放,他不是沒出過去,一點都不了解,那裡的燈紅酒綠,自然放縱,她長期處於期間,或許不久之後就會把他忘記了吧?

  他轉身的背影落寞,安曼坐在床沿,看著他去廚房準備晚飯,似乎能感受到他的隱忍,她憎恨人和人之間虛偽的關係,就是他和他的媽媽,把她父母面上點綴出來的恩愛扯開,露出裡頭包裹著的,□□裸的冷漠。

  她想和過去告別,他是應該丟棄的舊物,可一切都出了錯。

  她以後可以有別的愛人,哪怕沒有也沒有什麼所謂,何必對他動心,何必非他不可?和他在一起,原本不就是為了解決那個時不時入夢來的凹凸曼嗎?

  009

  外婆過世之前,安曼一直陪著他,許知也時常來家裡,她沒再趕過他。

  彌留之際,外婆還是不放心她:“曼曼,許知是個長情的孩子,你這樣的……任性又自我,你以為每個人都受得了你啊。”

  可不管怎麼任性和自我,那都是他們家的小公主。

  他們都只是……擔心她太固執,一世孤苦。

  說完這句話,外婆便走了,身後事辦得風光,外婆一生只兩個孩子,夭折了一個,只剩下媽媽一個,安曼是自幼養在膝下的,比後來兩個外孫要親,絕大多數外人都猜測,兩個老人絕大多數財產都在安曼手裡。

  事實也是如此,因此,安曼一回來,貼上來的人不要太多。

  她不喜歡應酬,也懶得和人虛與委蛇,躲到外婆房間裡去,許知找到她時,她正在翻外公生前戴著的勳章。

  老屋她繼承了,裡面的東西都是她的,許知知道她不常在國內:“要是你信得過,我會常常來打掃,貴重的東西你可以都鎖起來。”

  他那個時候,差不多已經接手了爸爸手裡所有的生意,安曼知道,爸爸和許知媽媽去養老了,而許知一直沒有女朋友。

  哦,是有的,她這個兩年聯絡的次數十根手指都數得過來的女朋友,就差一句分手了。

  那晚,樓下喧囂,安曼拉住他,問他:“為什麼這麼委曲求全,你要什麼樣的沒有,非我不可了?”

  發小時常譴責她暴斂天物,說許知身邊天天上演三十六計,簡直是現實版的宮斗大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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