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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覺得上官娜娜和他更配。海岳的話，我也不討厭她，之前為了郎浩去看《四生四世，百里蓮花》，覺得她演得還挺搞笑，可是配郎浩就……”
“樓上的就老實說出來吧，就是配不上唄！”
“哎哎樓上的，不要這麼直白好不好。”
這些熱火朝天的帖子裡，還截圖了海岳拍的蚊香廣告，以及比巴巴饅頭官網上放出的預告圖，對比郎浩那些英俊逼人的《佳人》雜誌插頁，隨即語帶諷刺地總結道，
“所以，拍蚊香廣告的白饅頭精，和帥到渾身都是荷爾蒙的玉面書生，是怎麼走到一起的？”
於是夜晚寂靜的房間裡，海岳坐在床上，裹在毯子裡，一邊用手機刷著這些帖子，一邊默默地對著虛空嘆了一口氣……
……
‘女友粉’們在網上興風作浪，郎浩是知道的，但羅倩勒令他不許過問以免事態惡化，他也就只好忍著，但心裡始終掛念著海岳的心情。
他和海岳暫時不能見面，彼此只好通過微信聯絡。海岳說自己沒什麼，還挺平靜的，
“我呀是鋼筋鐵骨呢！從‘長殘二人組’那會兒，到出演網絡劇被做成表情包，甚至到接拍的蚊香廣告，什麼嘲笑的話我沒聽過呀？早就學會不往心裡去了。”她說完，還一連發了三四個微笑的表情，生怕郎浩不信似的。
郎浩心下鬱悶，但也無能為力。海岳就趕緊轉移話題，
“聽說你過幾天要飛去北京拍戲？”
“嗯，客串個情景喜劇。也就一個星期左右的樣子。”郎浩嘆氣，這種時候他真不想離開海岳，可不去的話倩姐又那兒交代不了。羅倩因為他的任性，硬生生扣住了那篇申明沒發，也頂住了公司給她的壓力，這些郎浩都心知肚明，也只好乖乖地接下工作來回報她了。
“真好。我那檔《超級辯辯辯》也快開錄了。”海岳笑著，回復他，“郎浩……”
“嗯。”他柔聲。
“好好工作吧。”
……
於是在郎浩低調地飛往北京拍戲的後一天，海岳在羅倩的陪同下去了《超級辯辯辯》的錄製現場。這陣子的羅倩挺忙，海岳是知道的，所以她有些不好意思地說，
“倩姐，其實你不用擔心我，也不用特地陪我過來。”
羅倩只簡單地‘嗯’了一聲，又問她，“台詞都記全了嗎？”
海岳很是認真地點了點頭，但隨即又心虛地別過臉去。
這期節目的主題是‘整容能不能讓你過上理想的生活’，作為‘非整容’派的嘉賓，海岳一早就把節目組送來的台本背了個滾瓜爛熟，加上一些自己的原創內容，在家聲情並茂地演示過好幾次。原本她對這期節目的錄製還頗有信心，但……
但自從她和郎浩的關係被撕開了公之於眾後，她的內心漸漸被動搖了。
她有時候也會遐想，如果當時不是因為‘白饅頭精’表情包而小小紅了一把，她早就聽從羅倩的安排去整容了。也許現在也不是鏡子裡的那副模樣，而會是一張更精緻更秀麗的面孔。
如果是那樣的話，郎浩的粉絲們，就不會直言不諱地說她配不上他了吧……
“所以，整容真的能讓人過上理想的生活嗎？”海岳握著自己的台本，手心隱隱出汗，有些心虛地坐在化妝間裡等待。羅倩見她神思恍惚，便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
“等會兒錄製的時候，我會在台下看著你的。海岳，你可以的。”
說罷，她努力露出一個和藹寬慰的微笑，隨即握著手機出去打電話了。海岳低低地嘆氣，翻開台本正準備再讀一遍，豈料一個熟悉的身影映入眼帘，還徑直坐在了她的身邊，脆生生地和她招呼道，
“喲，海岳！”
“……林曉嬌？”海岳抬眼，有些詫異地看著她，“好巧呀，你也過來錄節目？”
“嗯，”林曉嬌含笑點點頭，“我知道你是演員代表，我呢是微商行業的代表，嘿嘿，順勢宣傳一下我的品牌‘ALICE嬌嬌’。對了，之前給你寄去的精華面霜，用著還好嗎？”
海岳琢磨了片刻，這才想起不知被自己丟在哪兒的那份護膚品，有些心虛地笑了笑，“……哦，還挺好的。”
可林曉嬌看著她飄忽的眼神，卻已然猜到海岳根本沒用吧。不過她也不氣，只默默地瞥了一眼門外，對海岳說，
“哎，剛才出去打電話的那位，是你的經紀人啊？”
“啊，對的。”海岳點點頭，“你認識她？”
林曉嬌沉默了。她豈止認識，簡直是太認識了。
她遙遙記得自己尚還青蔥歲月的時候，懷著一腔熱血地簽約在羅倩名下，以為只要自己努力就一定能在演藝圈闖出一番名堂來。起初她很感恩羅倩，因為她明白自己其實不夠漂亮：眼睛不大鼻子有點兒塌，頂多笑起來有幾分少女的嬌憨可愛。但羅倩一直鼓勵她，說她演戲很有天賦，是一塊璞玉。
哼，璞玉。
她是真的信了羅倩的邪，以為她是真心對自己好！
所以當羅倩勸她整容後，她毫不猶豫地就點了頭。而自那之後，整容之路就像開了閘的洪水，再也收不住了……
林曉嬌念及於此，又瞥見鏡中的自己，雖也白皙如玉妝容精緻，但繃得緊緊的臉蛋兒就是透著一股說不出的怪異。
她有些心酸地看向海岳，只見她臉龐寬闊算不得什麼美人，但一顰一笑甚是生動，一雙眼睛如盈盈秋水一般。
曾經的自己，也是這般的。可現在呢？
林曉嬌驀地有些喘不上氣了，但她看出海岳並不知道自己曾經也在羅倩門下，就勉強笑了笑道，
“我不認識呀，只是看她眼熟……話說，我有個好姐妹新簽了你那間經紀公司呢，她……她說公司會統一安排整容，變美之後才有拍戲和拍雜誌的機會。是這樣的嗎？”她說著，刻意壓低了聲音，又饒有興趣地上下打量著海岳的臉。
海岳有些不好意思了，搖搖頭，也沉聲道，“我是真的沒有整過。”
“哦？你的經紀人居然沒要求你整容嗎？”林曉嬌問著，聲音幾乎是一絲絲往牙縫外蹦的。
海岳只覺得她的語氣怪異，但也沒多想，坦誠道，
“因為倩姐——啊也就是我的經紀人說，‘興許接地氣是我的個人特色吧’，所以沒有安排我整容。”
“是嗎……是嗎……”林曉嬌聽了，身子晃了晃，聲音帶了幾分哽咽。她‘騰’地一下站了起來，也顧不上海岳詫異的目光，匆匆轉身跑開了。
個人特色……
林曉嬌橫衝直撞地去了盥洗室，一邊克制不住眼眶中翻滾的淚水一邊慌忙地拿出工具補妝。
她抵不住內心的排山倒海，仿佛有一把憤恨的聲音在耳邊迴蕩：如果當年羅倩也能這麼對待自己，那麼眼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