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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邊牧從來沒想過自己左手的第一次就這麼奉獻給了個三分鐘老男人,虧著隔著毛巾,要不,黏稠的不明物體什麼的,能讓他吐一輩子,上樓用消毒液洗手的時候卻對著鏡子莫名的來了感覺,他真的,有夠清心寡欲,人都說天天早起支帳篷,他天天早起垂頭喪氣,就是沒感覺,你能怎樣,恨不得去藥店買點偉哥吃吃,看看到底是它不好使,還是它不好使?

  他畫畫來感覺了,可以直接去潤色想像,這玩意兒來了感覺,也許,也得想像想像?

  楊瑛的樣子已經很久遠了,只記得白色的長裙,還有,豐滿的輪廓,還有,還有,沒了。

  鏡中的自己睜開眼睛,嘲諷一笑,繼續消毒剛才停頓的雙手,沒他娘的一個好貨。

  從柜子里掏出來袋方便麵,涼水下鍋,咕嘟咕嘟冒泡了,抬手倒碗裡,撿雙筷子去餐桌,低頭吃了幾口,腳邊突然有個糰子砸過來,毛嘟嘟的仰著頭沖他叫喚,呵笑聲,斥它,“你個小混蛋,幹嘛哩?”

  小金毛烏嗷咬住他褲管,還沒長出來牙齒的嘴閉合的嚴實,雙腿一蹬就爬上了邊牧的拖鞋上頭,肚皮緊緊的貼著他腳背上,大有巋然不動的勢頭。

  “呵呵,怎麼滴,你也敢跟我耍無賴,是不是?”

  制服不了那大體格,我還制不住你這個小玩意兒?

  “下去,等著我吃完面,給你喝湯。”

  那個傻逼,我連口湯都不給他剩。

  要是邵寇在,就得回懟,像誰樂意喝那口破湯。

  一人一狗解決了午餐,坐到窗前的搖椅上,拿本通史讀起來,不是看,是真的讀。

  屋子裡空曠,他的聲音即使放的很低,也漸輕漸慢如流水般的撒淌過來,趴在他拖鞋上的一團墊著自己的兩隻前爪的小小混蛋,一臉崇拜的望著他,當然,小混蛋的眼神是邊牧自主的意識,狗嘛,誰給吃的,誰是boss爹地。

  讀著讀著,搖椅上的男人偎著陽光,暖著心懷,悠悠閒閒的睡著了。

  論說啊,這個酒精得什麼時候能過勁兒呢,大概不會很快,因為邊牧醒了,那個傢伙還像個死豬一樣打著鼾聲,無奈,只能又煮了一袋方便麵,吃一頓,勉強,吃兩頓,就只想罵爹了。

  天黑黑,各家各院的,都點燈做飯,只有老原家這二層樓,一片漆黑,只有二樓露出來一點光,窗戶處還有紅色的細微的光線跳躍,顯得異常的寂寥。

  邊牧把剩下的湯又倒給眼饞的小混蛋,幾步上樓,盤腿坐在床中央執念珠念佛經,總之,從頭到尾,一字不落,念畢,又任由自己的思維漫散,直到感覺腿麻的不是自己的了,才緩緩站起來,倒根煙出來,點著倚著大理石的窗台抽,抽半截兒,掐了坐到電腦前,把前幾幅的手繪稿變成圖片格式,存到雲端,這也是個龐大的工程,起碼,這一宿都不用睡了。

  實際上,他真的這麼急嗎?

  不,完全不急。

  那為啥熬通宵?

  因為啊,他心眼壞啊。

  夜半,月入烏雲,邵寇於一場激烈的角逐中掙扎清醒,眼皮很重,抬了幾次,終於像稀釋了的膠水般沒什麼沾合力的掀開,他自認為自己是個十分自律的人,起碼是個不容易感情用事的人,一直理智與理性,然而在今天,他得到了所謂的共情。

  他們這個村子啊,實際上比較偏僻,又因為大山環繞四周,相對來講比較封閉,對於外來的信息也相對緩慢,所以在那個特殊時期發生的大事件,可謂是所有人記憶中都無法磨滅的噩夢。

  跟他喝酒的老頭兒啊,有個疤,直到現在快八十古稀之年了,依舊一碰就疼。

  他年輕的時候啊,據他自己講,那是帥呆了酷斃了,在村裡的一堆莊稼漢里,那是唯一拔尖的俊模樣,後期又因為讀了點先鋒的書,簡直達到人神共憤的地步,所以造成了他的擇偶標非常之高,所以,當他聽說家裡給他相中了個農村女孩兒時,果斷的拒絕掉,他可是個文化人,不能忍受自己的妻子是個大字不識的文盲,然後呢,他選擇呆在城裡,堅信著自己的理念和夢想,然而,戰火無情的紛飛過境,一切都將顛覆。

  村子裡呢,他的父母並沒有完全聽明白他的意思,只以為十幾的孩子沒開竅呢,反而看好的這家姑娘啊,歲數正值好年華,各家各戶,甚至連外村的都眼饞,過了春耕忙碌的時候,媒人就開始活躍起來,來來回回的踩的她家門檻都低掉一塊兒,最後,挑選了還在城裡讀書的人家,雖然男方家裡比她小几歲,但架不住女大三,抱金磚,女大八,准發家的民俗說法,再說了,誰家不愛個文化人。

  由此,兩家定下婚事,一年以後,等男方在城裡畢業,就回村張羅婚事。

  然而,寧靜安詳的村莊被坦克炮彈戰鬥力所炮轟的沒了本來面目,遍地狼煙,屍體橫飛,無數的操著一口鳥語的人進入村莊駐守,他們弄了一個羊圈,用來關押這些倖存的,慌不擇路的,嚇破膽了的村民們,但,殘忍的不只是沒食物飢餓著的肚子,也不是鐵質的鞭子甩過來的疼痛,而是,自己的母親,自己的媳婦,甚至於自己的女兒,被他們強行拉走,並且,有來無回。

  等待,也許有人會用美好和極其美麗的辭藻去豐盈它,也有人用迷茫和放大的誘惑去誤導它,唯有真實經歷過的人,才明白,等待,是漫長的無涯,是內心煎熬的慶幸,或許,還有悲哀的自我暗示,一切不過命運的安排,不是某某就能改變的。

  滿臉蒼老的漢子,佝僂的腰背永遠挺不直,他喝醉了,就要耍酒瘋,他說的一切都不連貫,他說,他在城裡發現了事態的嚴重,知道逃不過,索性藏在了一個食物充足的地窖中,以讀書寫字抗議為主,沒日沒夜的不敢睡覺,就怕有人突然掀開木板發現他,這種生存狀態,他說,他自己都不知道過去了多長時間,反正,等到他出去的時候,好像已經不那麼的炮火連天,於是,他踏上了回家的路。

  村子裡,按理來說,已經成為了另一種的生存狀態,裡面沒有一個男人,全都是女人,而且,被嚴格的圈禁起來。

  他知道自己得做點什麼,即使,付出他這個廉價的生命,不為什麼官職,不為什麼虛榮的文化人,他趴在地上練習,下大雪天練穿刺,終於,一切努力和鮮血換來了停止,他,可以,回家了。

  村頭的榕樹還是一樣的茂盛,小河流還是一樣的清澈,農家院裡還是一樣的樸實,唯獨,他的父親和兄弟都已經不在,只有一個嫂子,和,他從未見過面的未婚妻。

  他第一次見到她,甚至在以後的許多年裡,每次提起,他都能清晰的感受到自己心臟的跳動,那是自然形成的,不帶任何一種的燥念,唯有,她的眸光這麼一瞥你,你就知道,胸腔里傳來的聲音,它叫做心動。

  一身的灰白碎花褂子,兩個麻花辮編的整齊垂在肩膀兩端,她當時正在磨豆腐,只抬頭看了他一眼,可以說是極其冷淡和冰涼的,但他卻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沒有察覺。

  很快,他就開始了追求,各種自認為浪漫的套路和手段,每次都以為手到擒來,可是每次都是空手而歸,他氣惱,為何這塊石頭就這麼硬,他不信自己捂不熱,總避著他不見的嫂子有一回出面勸說,讓他回城裡去吧,別去打擾她,他更加的憤憤不平,憑什麼,我的未婚妻,為何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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