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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在此刻,阿廖沙猛地握住了白狼的手。

  一道銀色寒光出現在阿白的脖頸,一團異常猙獰凶暴的白狼虛影將拉斯普廷從阿白的身上扯下,共同消弭在空氣之中。

  阿白的身影都變得虛幻了,四個哨兵的獸型也是如此,但是隨即,阿白的身影漸漸凝實,他向著分割成烏蘇里哨所和庫車城廢墟的精神圖景深處走去,他走進破碎石塊堆積的長街,翻開一塊塊碎石,只見碎石之間,一隻幼小的老虎瑟瑟發抖,睜著滾圓的眼睛驚恐地注視著這個世界。

  阿白將他輕輕抱起,額頭抵著老虎額頭小小的王字,小老虎的眼睛漸漸閉上。阿白輕聲說:“老唐,跟我回家。”

  烏蘇里哨所的景象徹底壓過庫車城廢墟,老唐的精神圖景煥然一新,阿白額頭抵著額頭的也不再是無助的幼小老虎,而是一頭成年的巍峨猛虎,此刻緩緩睜開了眼睛。

  治療室中,阿白和老唐同時睜開眼睛,其餘四位哨兵也是如此。

  老唐展開一抹溫柔而感動的笑容,就像與一位親人相別多年,終於重逢。

  他的笑容也仿佛釋去了千鈞重負,他雖然年紀在哨所最大,但他平日裡的精神狀態卻比年齡更大,那是一種深深的疲憊,多年積壓在精神深處的陰霾讓他背負著巨大的精神壓力,如今壓力盡去,他的笑容就像拂去塵埃的鏡子,又像大雨洗過的太陽。

  “阿白,謝謝你。”老唐輕聲說。

  阿白調皮地笑笑:“憋說話,吻我。”

  第67章

  除去了老唐的精神夢魘,烏蘇里哨所的最後隱患終於消失,撥開烏雲見明月,讓哨所眾人都喜上眉梢。

  阿廖沙在那之後就告別了,臨走之前,他遣開自己的哨兵騎士們,單獨和阿白,和小狼崽北方呆了一段時間。

  連趙文犀都沒有在場,阿廖沙抱著小狼崽,溫柔地撫摸著他,小狼崽在他的懷裡又變成了人形,胖乎乎的,很結實,最後,阿廖沙卻把小狼崽交回阿白的手裡,然後拎起阿白胸口掛著的狼牙掛墜,生澀地說:“兄弟。”

  阿白從阿廖沙的眼神里感受到了很多,這個三十多歲的男人有著常人難以想像的閱歷,眼神卻依然澄澈,他望向小狼崽北方的眼神有著慈父的溫柔,卻也有一絲難言的痛楚,阿白不知道他和小狼崽的母親之間有著什麼樣的故事,他只是把小狼崽抱在懷裡,輕輕吻著又變回狼崽的北方毛茸茸的額頭,然後對阿廖沙鄭重地點點頭。

  在那之後,哨所的其餘哨兵都提前回去了烏蘇里,畢竟大戰剛過,血狼組織元氣大傷,徹底不成氣候,卻也讓那些剩餘的成員成了流竄的恐怖分子,邊疆防線面臨的壓力依然很大,不過隨著時間過去,這些隱患終將被抹平。

  阿白陪著越山青住了一個來月,越山青就再也受不了,寧可拄著拐也要回烏蘇里去,阿白問過大夫,得知越山青恢復得很好,確實沒有問題。

  此時白駝山脈已經進入早春,燕然堡壘已經綠起春意,新型雪地車破開已經漸漸變薄的積雪,帶著越山青和阿白回到了烏蘇里。

  才剛到山腳,越山青就高興的不行:“哦哦~~回來咯~~”

  聽到聲音的哨所眾人都迎了出來,滿臉喜氣,尤其是老唐,精神狀態明顯不一樣,笑容還是那個笑容,卻讓人感覺精神很多,整個人都好像年輕了。

  “我看看我看看,留疤了沒?”寧不歸很高興地攛掇越山青,越山青得意地解開褲子:“看看,咱也是有傷疤的男人,這可是男人的勳章。”

  “噫醜死了。”司文鷹毫不留情地笑話他,只見一個圓圓的鼓包出現在越山青大腿上,兩邊還有一點fèng線的痕跡。

  “不醜不醜,我們越越都捂白了。”老唐樂呵呵地端上菜來。

  越山青立刻忍不住地吞口水:“誒呀老唐,在醫院別的不想,最想的就是你這口飯,可饞死我了。”

  “又逗我呢,我能和燕然醫院的大廚比呢?”老唐很是高興,做了滿滿一桌子菜,紅燒野豬肉,干炸鹿裡脊,山豆角炒傻狍子,鹹菜丁拌碎野雞,饞的阿白也開始流口水:“真的,老唐,我跟你說,你要是開個餐館子,到京城都有的是人去吃。”

  “來吧,山青重傷初愈,咱們也小喝一口。”杜峻微微一笑,將杯子布好,拿的竟不是山裡的果酒,而是一瓶紅梅老窖。

  阿白聞了聞:“呦,杜哨長今天大出血啊,這可是國酒老窖,得有二十年份了吧?”

  老唐看著杜峻手裡的酒瓶,臉上不由愕然:“這,這不是……”

  “沒錯,老唐,你還記得吧。”杜峻舉著酒瓶,精美的白瓷瓶身上畫著一枝紅梅,作為百年國酒,儘管後起之秀也品質不凡,紅梅老窖卻始終是亞國人心中的第一。

  老唐拿起酒瓶,眼睛瞬間濕潤了:“你怎麼會留下的……”

  司文鷹也面露追憶神色,唯有越山青和寧不歸糊塗地對視了一眼。

  “這瓶酒,是哨所的老嚮導走得時候,留給我的。”老唐感慨地撫摸著白瓷酒瓶,“當時我初來哨所,老嚮導為我第一次梳理精神,卻被我害得重傷,那時候是我把他送出白駝山,當時我後悔得,恨不能從山崖上跳下去,但是老嚮導住院之前,告訴我,他落下一瓶陳年紅梅老窖在山上,讓我下次去看他,給他帶過去。”

  “我當時回到哨所,發現酒盒子裡還放著一封信,老嚮導說,他能力不高,一個人支持哨所,早就已經精神千瘡百孔,我的精神幽靈,只是壓倒他的最後一根稻糙,不能全怪在我的身上。”

  說到這裡,老唐已經兩眼含淚:“他說,把烏蘇里留給我,讓我好好守著這裡,早晚有一天,會有新的嚮導,接替他的位置,治好我的病,到時候,這瓶紅梅老窖,就是祝賀我的禮物。”

  “這瓶紅梅老窖的故事,還沒完。”杜峻接過酒瓶,拍拍老唐的肩膀,老唐坐在那兒擦擦眼角,釋然地笑笑,又看著杜峻。

  杜峻托著酒瓶,對滿桌人說道:“當時老嚮導離開,哨所里沒有和他結合的哨兵,帶著老唐支撐著哨所的工作,在我和老鷹分到哨所之後,他們就都退伍了,當時哨所里沒有新的嚮導,老唐就找了過去的老首長,讓我拎著這瓶酒,去走走關係,看看能不能給烏蘇里分個嚮導。”

  “當時老首長跟我說,國家馬上就要出台政策,把嚮導分配向著邊防傾斜,國家建設的力量,也要往邊防三大森林轉移,讓我們不要心急。”杜峻笑著晃晃酒瓶,“我當時怕老唐再去找老首長,就說禮送了,老首長說就快有新嚮導來了,其實,我把酒偷偷藏起來了。”

  “你這個就快,可讓我等了足足四年。”老唐笑著輕輕錘了杜峻一拳。

  阿白起身接過酒瓶,為哨所的每一位哨兵倒上酒,然後舉起酒杯,哨所里的所有哨兵都端著酒杯看著他。

  “老嚮導說的沒錯,老首長說的也沒錯,咱們烏蘇里,等來了我。”阿白也少見的眼角發紅,“謝謝你們,謝謝你們一直守著邊疆,守著烏蘇里,謝謝你們一直等著我。”

  “該說謝謝的是我們。”司文鷹輕輕接道。

  杜峻和老唐對望一眼,老唐率先和阿白輕輕碰杯:“謝謝你,讓我沒有白等八年。”

  香醇的美酒,一飲而盡。

  杜峻將酒杯在桌上一磕,很是豪邁地一揮手:“來來來,開吃,咱們哨所,可很久沒吃一頓團圓飯了!”

  笑聲四起,在漸漸春暖花開的白駝山飛揚。

  邊防哨所最大防範對象葉斯卡尼遺民組織,如今已經成了昨日黃花,少數的流竄分子,也逃不過五感敏銳的哨兵,烏蘇里哨所迎來了難得的安逸時光。

  除了每天的日常巡山崗樓任務,烏蘇里最大的工作就是開始迎接春天到來,準備在白駝山脈短暫的春夏兩季里,多為寒冬做些準備。

  不過在每日的鬆土刨坑種菜大棚的日子中,烏蘇里哨所心照不宣卻漸漸引起所有人關注的事兒,莫過於老唐和阿白什麼時候,那個那個。

  徹底擺脫精神陰霾的老唐,實力穩步回升到了五級,在哨所里首屈一指,他甚至強硬地恢復了巡山的任務,卻一直精神穩定,都不需要阿白的精神疏導。

  阿白也是奇怪,每次都說老唐狀態良好,一點兒也不像剛到哨所的時候,“臭不要臉”地“勾引“哨兵們。

  比較直性子的好孩子寧不歸被最近越來越滿肚子壞水的越山青攛掇著,去問了阿白,結果只得到一句皇帝不急太監急。

  直到這一天,如同一個顯眼的標誌一樣,一大早就有野鳥落在了哨所圍牆上偷吃晾曬的乾果,門口的路面,終於徹底露出了肥沃的黑色土壤。

  白駝山脈的春天,終於來了。

  “春天路面一化,我們就可以下山去運送軍區配給的物資,也能去採購生活急需用品了。”老唐開出了他那輛重型作戰裝甲卡車——主要任務其實是烏蘇里的“馬車”——好好收拾了一下凍了一冬天的老夥計,在轟隆的發動機聲音中,陣陣柴油味都透著花花城市的氣息。

  “除了軍區配給的米麵調料,哨所還需要補充新的彈藥……”

  “哨所里的筆記和紙筆都不夠了……”

  “給我帶塊新的肥皂,還有牙刷,還有牙膏,還有衛生紙……”“你直接給我寫個單子”

  “老唐,能給我帶套畫畫工具嗎”“叫聲哥哥我給你買~”“走開,才不要你,我找老唐呢……”

  老唐手裡拿著厚厚一沓採購列表,帶著興高采烈的阿白,坐上重卡,向著玉門城出發了。

  第68章

  “上一次我坐車進山,這一次坐車出山,轉眼就要一年了,過得真快啊。”阿白在后座上睡了一覺就躺不住了,望著車窗之外,看著漫山遍野綠糙葳蕤,野花爛漫,真是感覺心情都是一種暖融融的春意,洗去了白駝山脈一直吹進心裡的皚皚白雪。

  “是啊,我那時候帶你進山,還以為你是個正直善良能夠紮根邊防的好小伙呢。”老唐放鬆地扶著方向盤,嘴裡叼著煙,曲折複雜的下山路對他來說也是輕鬆應對。

  “怎麼,我不是嘛?”阿白從后座探身,挑著眉眼笑著問道。

  老唐裝模作樣地摸摸下巴:“現在看啊,紮根是對的,其他的,全不對。”

  “嘿,不帶這麼埋汰我的。”阿白把老唐嘴裡的煙抽出來狠狠吸了一口,然後忍不住咳嗽起來:“好辣。”

  老唐開懷大笑起來:“我還以為你真會抽呢。”

  “在哨所也不怎麼見你抽菸啊。”阿白問他。

  “開車麼,抽菸提神,平時我不抽,煙可不是什麼好東西。”老唐神情專注地看了後車鏡一眼,“上山容易下山難,剛才走得就是最險的一段路了,難為你能睡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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