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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你真要以愛為名留住他,我想現在的原大哥再為難也不會捨棄你。但是,你能保證若干年以後,他不會因為你今日的自私而怨恨你嗎?”從沒想到十七歲的少女可以說出這樣冷靜而客觀的話語,如當頭一棒,震得人四肢發寒。

  這個晚上,衝擊太大了,桑柔只覺思混亂,感動與不舍交替著。她從未親口說過她愛他,可是,那種愛的感覺早在不知不覺間浸入心頭,只是,她的愛真的束縛了他的腳步,甚至讓他背負起忤逆父母的罪名……蟲走出公寓,冷風迎面撲來,莊欣儀的字字句句迴蕩耳際,她驀然發現自己的情感一直太自私,連莊欣儀都更懂得如何去愛。

  哲,請原諒,我從沒想過要用愛來困住你啊……如果每個人年輕時,都學會放下一點驕傲,或許,世界上就不會有那麼多遺憾。

  原哲從南京趕回E大時,已經是第二年春天,北京仍然一片寒凍。去年寒假寒假,他甚至沒時間回來參加考試。

  約好與桑柔見面,是在周末,也是一個暖陽高照的晴天。

  高大的白樺樹,樹幹光溜溜的,枝椏上才剛剛長出小小的新葉。他們並肩走在熟悉的校園小道上,桑柔穿著厚厚的紅色羽絨服,帶著毛線手套,脖子縮進長長的圍巾里。誰也沒有開口說話,兩三個月不見,連打個電話都是匆忙說幾句,連問候都來不及多說,今日再見,突然讓人感覺有些侷促起來。

  “你……爸爸好些了麼?”好不容易,桑柔擠出一句話,他憔悴了不少,心口淡淡疼痛,她還等著他親口告訴自己某些事。

  “恩……會好起來的。”原哲輕輕應了聲,看著她發紅的小鼻尖,微微皺眉。她總是這麼虛弱,又好象一副生病了的樣子。桑柔停下腳步,被他這樣看著,只覺得鼻頭髮酸,她該期望些什麼呢?出國的事他要說出來,她一定會笑著鼓勵他別錯過機會。可是,光這樣想著,她又難受,眼眶莫名地紅了起來。

  原哲忍住想攬過她肩的衝動,硬將雙手插進自己的褲袋中,兩人繼續並行,默默地走著。

  是的,他心情一點也不好,從始至終都蹙著眉。回南京的時間沒一日閒暇,跟著母親跑前跑後,托人找關係,父親冷靜地堅持自己是被無辜的,軍人出身,紀律嚴明,怎可能做那種貪污受賄、愧對國家的事?可是,正因為他的正氣浩然,才惹怒了某些貪官,他們早就準備好了證據在落網時誣陷了他。

  “兒子,相信爸爸!清者自清,他們提供的那些證據遲早會露出破綻,黨和人民會還我一個清白。”

  原哲眉頭幾乎要擰起了,那些人連他去美國留學的事情也作為了上訴證據,列了出來。若非母親經營著一個不小的公司,恐怕他們還要直接說出國的錢完全是貪污來的吧……而事情剛有點進展,他又不得不回來考試。昨夜,莊浩然破天荒嚴肅而正經地更他聊了很多,主要的談話對話是她。如果是莊欣儀要說些什麼不好聽的話,他只會置之不顧,但連好兄弟也語重心長了,加上自己已體驗過被欺騙的滋味……再見桑柔時,他無法以溫暖熱情的心來面對她。

  桑柔見他一直低著頭,不說話,低嘆了一聲:“出什麼事了嗎?”

  “沒事。”原哲將她帶到學校的小公園裡,停了下來,“小柔,我好象從來沒有跟你說過我家裡的事。”

  桑柔本能地一驚,抖瑟了一下,笑得有些不自在:“你不願意說啊,等你想說了,我就會聽。”

  原哲定定注視她,表情有些嚴肅,漆黑的眼眸里閃爍著難解的複雜光芒。

  “我家裡的情況,你應該多少聽說過一點吧?”他想起莊浩然的話,手指在褲袋裡抽得緊緊的。

  “恩……聽說你家裡條件很好,爸爸是當官的,媽媽也是企業老闆。”桑柔突然抬頭,被他冷峻的目光嚇了一跳,“你……怎麼了?我說得不對嗎?”

  “如果,他們不是呢?”原哲的聲音異常低沉。

  “如果不是……”桑柔臉色白了白,恍然驚覺他的問話中似另有一層她不明白的含義。他父親病得很嚴重嗎?不會是……她不敢往下猜測,伸出手去悄悄挽住他的胳膊,“哲,別擔心了。你爸爸會很快好起來的。相信我!”

  她不禁為他心疼,父親因為自己氣病了這麼久,應該是引起了什麼病發症,病得不輕。他那樣孝順富有責任感,此刻一定愧疚擔憂吧,自己還能再那麼自私嗎?

  原哲別有深意地看她一眼,薄唇抿得更緊。

  終結版——大結局

  ( )原哲別有深意地看她一眼,薄唇抿得更緊。

  “哲,每個家庭都會遭遇困難,你爸爸定會平安健康的。”

  是,平安健康。可是,你呢?如果我沒有比韓陌言優越的家世,你還會選擇我?如果我沒有一雙與韓陌言相似的眼睛,你還會選擇我?桑柔啊桑柔,你還要在我面前滿口謊話麼?懶原哲轉開臉,揚起一個嘲諷的弧度:“小柔,聽說你想嫁入豪門?”

  桑柔微微愣了下,想起曾經在宿舍跟姐妹們嘻鬧時說的“嫁入豪門,哪個女人不想啊!”當時,李安雅等人立刻說“等你將來嫁給了原大帥哥,也算是嫁入豪門了。”……“怎麼不說話?”他假裝問得輕鬆,不以為意,實則莊浩然不知從哪聽來的消息,正凌遲著他的心。

  “呵,誰不想啊?一輩子吃好的,穿好的,如果可以實現,哪個女人都會去想的吧。”桑柔見氣氛有些奇怪,故意笑著說。想想而已,其實,富足的條件靠自己去爭取才心安理得,媽媽說得對,豪門媳婦哪那麼容易?說不定表面風光,其實打落血齒往肚裡吞。她這輩子可是願平平淡淡守著一份幸福就好。

  她沒注意到,原哲聞言臉色陰沉不少,他突然轉身握住她的肩頭,低低問:“你愛我嗎?”蟲“我……”即使剎住脫口而出的話語,桑柔抿起了唇,剎那間猶豫了。她要用自己的愛去束縛他嗎?這個曾經沐浴著陽光,開朗大方的男人,不知什麼時候變得憂鬱深沉,她還要用愛去增添他的壓力嗎?

  “你愛我嗎?”

  “呵呵,那你呢?你愛我嗎?”她的心撲通狂跳,隱約覺得有些不對,又無法找到化解的方法。

  “你不說,我也不說。”他的眼眸更加深沉,如十月的黑夜天,暗不可測。

  桑柔突然踮起腳尖,吻上他冰涼的雙唇,低低道:“好!一周後,我們互相交換答案,好嗎?”她需要好好地想想,思考一個能順利解決兩人目前的處境,又不至於太痛苦的方法。

  原哲手一緊,用力地將她深吻起來。

  ×

  他們約定的時間是七天後。

  如果說世界上的事總有湊巧,那麼很多次湊巧之後,可能就是宿命。

  如果桑柔知道這一天是韓陌言出國的日子,那麼她定然會選擇跟原哲相約六天後,或八天後。一大早便被可言拖起來,非讓她一起陪著去給韓陌言送行,桑柔極度無奈,對於可言的軟硬兼施,她無法拒絕,再想想好歹韓陌言曾是自己喜歡的人,如今人家要遠離故鄉,就算只是鄰居也該去送送的。

  於是,與可言一道出了門,等她想起要給原哲先打個電話時,才發現手機根本忘了帶,而可言的電話說是跟李青揚聊了一個晚上,沒電池了……原哲默默地吃完早餐,邊思索著昨夜與母親的談話,邊朝與桑柔約定的地點走去。

  仍是寧靜的小公園,周末大多數同學都出去玩了,校園裡面反而顯得冷清。他一個人坐在糙地旁的石椅上,目光不時飄向通向小公園的石子路。

  張雅琴說,父親的案子終於有了眉目。那些貪官刻意偽造的證據雖然很高明,但假的就是假的,紀檢部門終於找到一些破綻,要撥開雲霧見月明應該很快了。而父親原柏林,經受這次重大冤案之後,突然看開了許多。二老再次語重心長地勸說他去美國留學,且正在計劃全家一起移民美國算了……陽光暖暖地,灑在他濃密的黑髮上,他靠坐在椅背上,神色抑鬱。

  桑柔,這個名字灼痛了他的心。她愛他嗎?當他是富家公子,還是替身?欣儀說他不在北京的幾個月里,桑柔和韓陌言好象又在一起了,她聽說原爸爸出了事,所以……原哲驀然心臟抽畜起來,桑柔啊桑柔,你若是愛我,幾個月來怎會沒有溫柔的問候?你若是愛我,一句愛語又怎會等到七天之後?

  看看手錶,時針指向十點,太陽照得身上有些發熱,他將圍巾取下,重重吐了口氣。

  她還沒來,他已經坐了兩個小時了。

  四周很安靜,只聽到風吹著樹枝的聲音。

  他微微眯起眼睛,再看看表,已經十二點半了。她的身影還沒出現,小柔,難道你忘記了嗎?心裡如何想,給個痛快吧!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他的身影孤獨而筆直,獨坐在糙地上,接受陽光的恩灑。

  下午,他終於覺得餓了,抬起微微僵硬的手腕,時針已經跑到四點了……桑柔,你在做什麼?電話也關機,難道這就是你要給我的答案嗎?

  ×

  莊浩然拔通了原哲的電話。

  “喂,我記得你說今天和小柔約會?”

  原哲苦笑了一笑,沒有出聲。莊浩然猛然提高了怒火,“真他媽的沒見過你這麼傻的男人!忘記我跟你說的話了麼?日久見人心,桑柔這女人根本就不值得你對她那樣好。”

  原哲還是沒出聲,旁觀者清,浩然應該是比他看得清楚多了吧。

  “我敢打賭你現在沒跟她在一起!”

  原哲驟然屏住了呼吸:“她在哪?”

  “該死的她在哪?我他媽的正好看到她和韓家兄妹拎著大包小包的購物,還在一起吃午餐……”

  原哲身軀變得僵硬,仿佛一座不能融化的冰雕,連同他的心。

  ×

  天橋上,人來人往。

  他望著橋下往來的車輛,夾著煙的手指微微顫抖。冰涼的風吹亂了他的黑髮,他一手撐在護欄上,面上布滿陰霾。這座天橋,是E大學生出去購物最有可能經過的地方,他在等,等那個一而再再而三欺騙自己的女人。他要看看,當他站立在那她和韓陌言面前的時候,她還有什麼謊話可以說。

  桑柔送走了韓陌言,渾身說不出的疲憊。可言重色輕友,竟然拋下她去與正在街頭做義工的李青揚會合,只剩下一個人心焦火燎又渴又累地趕回學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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