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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煬看得目瞪口呆。雞隻跑了一圈,就張琳琳六歲的弟弟張添添笑嘻嘻的抓了回來。他把雞放到張煬面前,小黑眼珠子轉呀轉的示意他再殺。張煬把刀還給張三小的老婆:“嫂子,還是你來!”

  張三小的老婆被逗的哈哈笑。晚上吃雞時,她跟張三小講了兩遍張煬殺雞的情景,兩個孩子在一旁添油加醋的補充。張煬邊吃邊翻白眼,他一點都不覺得這件事情好笑。

  吃完晚飯,天還未黑。張煬搬了一個小凳子到曬穀場,看著遠處的群山發呆。中午他給李東耀發微信了,說:“我受傷了!”

  對方什麼都沒回。張煬撿了一顆石頭,彎腰在水泥地上劃出兩個大字:“傻逼!”也不知是罵自己,還是罵李東耀。

  接下來一周,李東耀都沒有找過他,簡訊零,微信零,電話零。氣得他每天都要跑到沒人的地方,對著大山罵:“大——傻——逼!”

  大山用回聲回應他:“大——傻——逼!”

  大部分時候,張煬都是無聊的在村里晃蕩,給幹活的老人拍照,給髒兮兮的留守小孩拍照,給雞鴨牛羊主狗貓拍照,也給山山水水拍照。他拍照沒什麼技法,純粹憑藉本能去拍,反正挑自己喜歡的事物和喜歡的角度,狂按快門就好了。他不刪照片,因為存儲卡帶的夠多,也念著回去之後沒準還能挑出一些能看的,做本影集啥的,給自己留念。

  晃蕩夠了拍夠了也無聊夠了,他主動請纓要去田裡幫張三小家插秧。他小時候下過水田,不過是為了玩水才下去的。成年後,因為到鄉下拍戲遠遠看過幾次水田稻穀橙黃的場景,還挺壯觀。電視裡看到的插秧大多都是機器插秧,人工插秧他是第一次見。張三小兩口子都是光著腳下田的,張煬猶豫了很久,又找不到其他更好的辦法,不得不學著他們的樣子,脫了鞋挽高了褲腳。他一腳踩進田裡,水有點涼,稀爛的田泥鑽進他的腳趾fèng。他感覺並不壞,深一腳淺一腳的艱難往需要插秧的位置走。但沒走幾米,就感覺右腿上被什麼東西咬了,提腿一看,四條螞蟥吸附在他小腿上,嚇得他哇哇喊著跳回田埂上。

  上方梯田裡正在耕田的大爺笑得差點被牛拉翻在田裡,左邊田裡一家人也是停下插秧動作,直起身來看著張煬笑。就別說張三小兩口了,尤其張三小,幾乎笑得直不起腰了,一點也不著急的從田裡起來,用打火機給他燒螞蟥。火苗只點到螞蟥尾巴,那螞蟥就縮了身體掉到張煬腳邊。他點了四下,四條螞蟥都掉了。

  張三小故意逗他:“高個子,你再看看左腿上有沒有?”

  氣得張煬恨不得一腳把他踹回田裡,心裡暗罵著對方,跟小時候一樣討厭,總是欺負他。

  張三小老婆說:“要不你還是別下來了?”

  張煬不服這個輸,但又怕再被螞蟥咬。最後,還是下邊梯田裡的苗家阿姨支了招,讓他買一雙長筒靴就好了。結果普通長靴太短了,只到張煬小腿肚。他為了保險起見,買了打魚人才穿的高筒長靴。不過最長的穿到他腿上,也才到大腿,但是他已經很滿意了。

  他穿著長靴,在眾人看笑話的目光里下田了。他穿著靴子,更不好在稀泥里走動,反正每邁動一步,都要費盡力氣。不過好在他腿長,沒過張三小膝蓋下方的水,到他這兒,也就剛過小腿肚。他習慣田裡的感覺後,很快便能自如行走。

  他學插秧很快,只是速度慢,因為有點強迫症,恨不得拉線在田裡插。他不喜歡張三小破壞他的秧苗隊形,主動承包了一畝田,獨自插了兩天才全部插完。他插完後,站在上方的田埂上一看,發現還是插歪了兩行。氣得他找張三小鄰居要了一塊形狀稍微方正一點的七分田,又埋頭苦插了兩天。

  第二回 ,插下去的秧苗隊形終於都直了,張煬很開心的同時,腰也快要斷了。插秧得一直彎腰,他還一直彎了四天,並且因為個子高,他彎的弧度還大,腰不斷才怪。

  對於他幫鄰居插秧的事情,張三小表現出嫉妒似的不滿,罵他自討苦吃,他說我樂意。張三小懟回來:“那你別喊腰疼!”

  張煬偏要喊,並且一天喊得比一天大聲,畢竟是真的很痛,讓他都不得不依著慣性佝僂著腰走路。被腰疼折磨的夜不能寐的晚上,他覺得張三小說的對,他就是自討苦吃。他在跟自己較勁!

  張三小的老婆心軟看不下去了,給他買了苗老爹膏藥貼滿了腰背,這才緩解不少。張三小最後還是念著他幫著插了一畝田,幫他們兩口子省去了一天功夫,決定騎三輪車帶他去趕集。張煬挺著貼了一圈苗老爹的腰開心的坐上他的三輪車,結果還沒到集市,張三小帶著他飛到了路邊溝里。張三小屁事沒有,倒是張煬,腰傷加重不說,右手腕還給摔腫了,他晃動手腕,生怕傷到骨頭,還好只是扭到。

  張煬爬出溝後,指著還在溝里翻三輪車的張三小破口大罵:“張三小啊張三小,你個擼子,日ma搗娘,你摔死就算了,還要拉上我哈?出來時叫你不要喝酒,你非得喝,喝的二麻二麻的,差點摔死老子了!你不知道酒駕是違法的嗎?!”

  “喝酒騎三輪車也違法嗎?”張三小一本正經的反問他。

  張煬被他氣到說不出話。張三小反過來樂觀的安慰他:“彆氣彆氣,手沒摔斷就好!”

  張煬白眼都要翻暈過去,他在心底再次感謝當年爸爸的英明決定,如果一直待在村里,他可能也會變得和張三小一樣,又傻又蠢,像個糙包絲兒!

  雖然張三小認為只要手沒斷就好,但兩人到了集市後,他還是第一時間帶著張煬去了遠近聞名的苗醫家。老苗醫摸摸掐掐的看了,開了一坨像屎一樣的糙藥,讓他敷在手上。

  “三天包好!”鶴髮童顏的苗醫對自己的藥很有自信。

  張煬捏著像屎的糙藥聞了聞,是幾種植物搗碎了汁液混在一起的味道。他確定不是別的什麼後,才放心的收下。

  張三小又問醫生了:“有沒有什麼好點的貼腰的膏藥?”他指指張煬的腰:“插秧,插壞了!”

  老醫生轉身從藥櫃裡又翻出兩包像屎一樣的黑色不明物體:“三天包好!”

  張煬接過藥,看著神氣得不行的老苗醫想,難不成三天包好是口頭禪,或者他只會這一句漢語?在貴州,苗醫和內地的中醫一樣,有很多神奇之處。雖然他知道苗醫有很多神奇的偏方,但對於老醫生的“三天包好”,他是將信將疑的。

  不過張三小顯然是迷信這個醫生的,給了醫生一堆感謝,順便給錢。三坨屎,三十塊,並不貴。但是三小掏錢時,還是挺捨不得的。張煬想,等他離開時,多給他交點房租好了。

  賣完藥,張三小又請張煬嗦了一碗羊肉粉。兩個人吃飽喝足後,開始逛集市。準確的說,是張煬逛,張三小要買地里用的化肥,田裡用的農藥,菜地撒的種子,張琳琳畫畫用的彩筆,張添添的玩具槍,嫂子的洗衣粉等等。他都是有目的的一家買完一家,張煬跟在他後邊兒,開啟演員本能——觀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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