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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客氣,這是我應該做的。”醫生客氣的點了點頭,看向站在一邊的楊地,奇怪道: “小楊,我怎麼覺得……”然後眼神再次移向楊天,“你的雙胞胎兄弟?”

  楊地點了點頭,為了讓他的主任看得更清楚,順手把眼鏡也摘了下來,“裡面是我的准嫂子,可以看她麼?”

  主任醫生恍然大悟的點了點頭,剛剛從直升機上接到傷員推進手術室前,他的注意力全在傷員身上,壓根就沒注意到身邊的楊天是圓是扁,只聽說楊地有個雙胞胎兄弟,今天終於見到了。

  寒暄了沒幾句,莊薇就被醫護人員推了出來,楊天趕緊走到莊薇的身邊,視線從她蒼白的睡顏慢慢移到她綁著繃帶的右手,一種酸痛感在他的心中蔓延,亦步亦趨的跟在莊薇的病床邊,消失在了眾人的視線中。

  楊地轉頭看著他的科室主任,替楊天問出他不想也不敢面對的問題,“會影響射擊麼?她是狙擊高手。”

  “復健的好的話,應該沒有問題,畢竟她神經受損的兩個指頭在射擊的時候是用不上的。”

  楊地點了點頭,“主任,謝謝。”

  莊薇做了一個夢,夢的內容幾乎涵蓋了她整個人生,小時候很喜歡偷戴莊爸的軍帽,記憶力,除了莊爸穿軍裝的寬厚背影,還有莊媽一個人辛勤持家把她帶大的辛酸;小學時跟發小們幹的那些又傻又蠢的傻事;中學開不完的班長會議和范濤那青紫一片的傷痕;高中學業的繁重還有范濤離開時心中那似有若無的失落感;軍校招生面試時,那個鏗鏘的聲音宣布可她即將走向的人生道路,G大門前崗哨上的綠色身影連同那個大大的五角星深深刻入了她的靈魂;有苦、有酸,也有甜,她永遠都忘不了G大四年的那些日日夜夜;忘不了第一次野外考核的那次意外相遇,讓她遇到了今生的另一半,那個外表爺們兒,性格奇特的特種兵軍官,兩人的點點滴滴和那種慢慢滲透進靈魂的愛意;忘不了那次讓她受益匪淺的特種選拔訓練和考核,忘不了陪著她走過艱苦歲月的王曉琪、蘇怡、尤才華等等無數跟她有著同樣信念的戰友們,戰友……黑洞洞的槍口後,是董桑蘭赤紅的雙目,夢到這裡,莊薇的胸口微微刺痛,然後睜開了眼睛。

  房間很黑,只有一盞掛在牆壁上的昏黃壁燈,各種感官知覺慢慢恢復了,刺鼻的雙氧水味充斥在莊薇的鼻端,動了動左手的手指,莊薇的視線緩緩下移,觸上一雙布滿血絲的眸子,“醒了?有沒有覺得哪裡不舒服?”

  楊天輕柔的聲音,像是一根羽毛划過莊薇的心口,不知道為什麼,她的眼睛瞬間有些酸脹,張嘴想說話,才發現嗓子有些乾澀。

  楊天輕輕按住莊薇的嘴唇,搖了搖頭,“不用發聲,口型就好。”說著,拿起一邊的保溫壺,倒了一杯溫水,用棉棒蘸了些水,慢慢塗在莊薇的嘴唇上,“再過十個小時,你就可以吃流食了。是不是覺得餓了?”楊天嘴角輕揚,放下手中的棉棒,輕手撫摸莊薇的右胳膊,試圖舒緩她的疼痛感,十指連心,手筋挑斷的痛,直到現在都讓楊天的心狠狠的揪著。

  莊薇閉了閉眼,一行清淚順著她的眼角緩緩滑下,為劫後餘生也為他們能夠再次重逢。

  “沒事了。”楊天明白莊薇的眼淚究竟是為什麼而流,低頭吻去她眼角的淚痕,“我在這,一直在這陪著你。”

  莊薇的身體素質僅次於楊天,昏昏沉沉的睡了幾天,再醒來後的精神看起來比日夜貼身照顧她的楊天還要好。

  因為楊地在這裡有單人宿舍,就在離醫院不遠的地方,因此,莊薇吃的用的類似於這樣的事情就全部落在了楊地的身上,他一臉哀怨的想要抗議,卻被楊天的一句話堵了回去。

  楊天說:“她受傷以後情緒有點不對,看不到我,她會哭的。我記得你好像說過,讓女人流淚的爺們兒不是純爺們……”

  楊地看向靠在床上,左手拿著一本什麼外軍什麼武器的軍事書,面色紅潤有光澤的莊薇同志,哪裡有半點情緒不對的樣子?

  楊地剛想反駁,楊天又開口了,刻意壓低聲音,“媽一直惦記著要把她以前部下的女兒介紹給你,聽說她也是個軍人,長得‘高大威猛’,能徒手劈兩塊兒磚頭……”楊天的話還沒說完,楊地就沒影兒了,過了一個小時,拎著大包小包的出現在莊薇的病房中,從此挑起了莊薇私人營養師的重擔,無怨無悔。

  102 是結束也是新開始(2)

  不得不說,楊天雖然長了張純爺們兒的臉,可他在照顧人方面卻跟他的外面很不匹配,楊天把莊薇照顧得很好,莊薇原本蒼白的臉色經過楊天幾天的調理,已經恢復了幾絲紅潤,當然,營養師楊地同志也算是功不可沒。

  連續五天,楊天像個稱職的二十四孝老公一樣貼身照顧莊薇的日常生活,卻隻字不提要回部隊的事情。

  第六天早上,莊薇已經可以在病房裡慢慢的散步,只要小心不要太過用力讓傷口崩裂就好,楊天就坐在離莊薇不遠的沙發上,把楊地剛從宿舍拿來的早餐從保溫桶到進碗裡想要幫莊薇晾涼,馬上就可以吃了。

  莊薇一邊沿著病床散步,一邊注視著楊天的動作,“已經可以了,今天就打電話給我媽媽吧,你該回部隊了。”

  楊天用勺子攪拌熱粥的動作微微一頓,抬頭看向站在床邊的莊薇,一身病號服包裹住她略顯消瘦的身軀,楊天斂目,繼續手上的動作,“明天吧,等你寫完整件事的報告,一份給我,一份交給你學校的領導。”

  莊薇默許了,沒再說什麼,繼續沿著床邊慢慢的散步,直到楊天從沙發上站起來,走到莊薇身後,小心翼翼的從背後攬住她的腰身,頭埋進莊薇的頸窩,深深吸了一口氣,“等你完全好了,帶你去看海,看雪。”

  “嗯。”

  早餐後,楊天從楊地那兒K回來一台筆記本,讓莊薇舒舒服服的靠在床上,他則搬了個凳子,做起了莊薇的貼身秘書,根據她的複述,把所有的經過全部記錄下來。

  老實說,對於楊天,這並不是個輕鬆的活,尤其是莊薇用平板直述的方式重複著被綁架的經過時,這簡直是一種煎熬。

  楊天的心情很沉重,甚至差點打不下去,咬牙聽到了某處,楊天放在鍵盤上的十指狠狠一抖,嘴角有明顯抽搐的痕跡,目光順著莊薇略顯無辜的臉,移到她的胸前,“你把勺子藏在內衣里?”

  “夏天,找個地方藏兇器真是不容易。”

  楊天還在盯著莊薇的胸口,似乎是在考慮藏匿勺子的可能性,“不會……疼麼?我是說……”

  莊薇從楊天的筆記本邊抽過一張白紙,用左手拿起鉛筆,隨手畫了一個內衣的簡略圖,指了指兩個半圓和圍胸帶鐵絲的部位,非常認真的解釋道:“勺子是有弧度的,可以托在這個下面,是有些不舒服,可至少還能忍住……”

  莊薇的話還沒說完,楊天卻突然開口了,“斷了手筋……你也忍住了。知道麼?虎牙曾經說過,說你比純爺們兒還純爺們兒。”楊天輕輕一笑,抬手輕撫莊薇的臉頰,“雖然軍隊少了個優秀的指揮官有點可惜,可我還是很慶幸你是女人。”

  莊薇半晌沒有反應,許久,才慢悠悠的開口了,“你還在研究女性心理學?還有沒有什麼新鮮點的方法?你都演示給我看看吧?”

  “……”

  七天,就算部隊領導再如何體諒楊天和莊薇的遭遇,想要多給楊天幾天的假期,可身為當事人的兩人卻還是心領了領導的好意,各自的職責根本不容許他們有過多的兒女情長,七天,對他們來說已經是奢侈了,因為他們是軍人,因為楊天的職業性質是祖國第一道也是最後一道防線。

  臨離開前,楊天特意給莊爸莊媽打了一個電話,告知他們莊薇目前的情況後,莊媽當即就紅了眼圈兒,好不容易保持鎮定的聽完楊天的轉述,眼淚都沒來得及擦乾,就收拾了幾件衣服跟莊爸一起趕往了機場,想要在最短的時間內趕到K市軍區總院。

  而楊天就一直坐在莊薇的床邊,等著接應莊爸莊媽的虎牙帶他們來醫院接替他後,才能放心地離開。

  “小薇。”

  “嗯?”

  “我回去就會把報告交上去,大概過段時間就會有信件寄到你學校去。”

  莊薇一愣,半天才反應過來楊天所說的報告並不是她想的那份報告,“部隊的證明文件可以先拿到手,等我畢業,再去登記結婚。”

  楊天眼神明顯一暗,卻還是尊重莊薇的選擇,妥協等到她畢業的那天。

  中午,莊爸莊媽一臉風塵僕僕的走進莊薇的病房,莊媽的眼淚就像脫了線的珠子一樣,嘩啦啦的往下掉,聲音哽咽,“為什麼不早點通知媽媽?你這個孩子太不孝了,怎麼能這麼對我們?”

  莊媽的脾性一向是堅強樂觀的,這是莊薇印象中第一次看到莊媽完全失控的模樣,看向莊爸莊媽兩人雙鬢的白色斑駁,莊薇的眼圈也紅了,“我沒事,就怕你瞎擔心才想要晚點告訴你的。”

  莊媽眼裡噙著淚,終究還是狠不下心來再責備莊薇,“傷到哪裡了?還痛麼?什麼時候能好?小楊說你能下地走了?怎麼臉色還是這麼不好?平時吃什麼?醫院的營養配餐麼?”

  莊薇突然笑了,雙目酸脹,耐心又仔細地回答莊媽的每一個問題。而始終不發一語的莊爸卻瞥了站在一邊的楊天一眼,兩個男人頗有默契的一起走出了病房。

  楊天剛把門關上,莊爸就開口了,“現在,可以說實話了,是什麼傷?”

  “9mm Para貫穿傷,當時子彈離心臟只有四厘米,手術進行了五個小時不到,她右手傷的很重,手筋全部斷了,小指和無名指的神經受損嚴重,就算做完復健,她的那兩個指頭也不會有感覺了……”

  莊爸聽完,深深的嘆了一口,一直攥緊的雙手慢慢鬆了緊,緊了松以後,才完全放鬆了,“孩子,謝謝你這幾天照顧她。”莊爸說完,拍了拍楊天的肩膀後,轉身推開了莊薇的病房門。

  楊天只剩下滿臉苦澀,就算沒有保密條例的束縛,他也不知道該怎麼開口向莊爸和莊媽解釋莊薇的這場無妄之災就是拜他所賜的。

  一直到落實好莊爸莊媽在K市的落腳處,詳盡的告知他們莊薇這幾天的飲食作息以後,楊天才放心的帶著虎牙離開了。

  莊媽已經好久沒有跟莊薇這樣相處了,寸步不離的守在女兒的身邊,讓莊媽的情緒一度變得高漲起來,本來想一手攬下莊薇的衣食營養調理,計劃剛剛做好,卻沒想到,楊地適時的出現了,穿著一身白大褂裡面套著一件軍裝常服,非常自來熟的招呼莊爸莊媽,順便表明了他營養師的立場,總之,他仍舊負責幫莊薇做營養餐,除了不能像楊天那樣‘貼身’服侍莊大小姐外,其他的雜事瑣事都被他一手承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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