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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而他一直沒和我說。

  他那晚做那樣的事情,估計吃醋是一點,還有就是他想在我的身上留下他的烙印。

  賀舟他,在尋找安全感。

  賀舟他,不相信我。

  我無法理解他這種想法,在賀舟坐上前往洛杉磯的飛機的時候,我去送他。

  賀舟叫我等他,我點頭說好。

  他吻了我,在偌大的機場內。

  在人山人海的川流中。

  我能感覺到,賀舟是真的愛我。

  這種愛讓我恐慌。

  當晚漢子又約了我喝酒,我忍不住瞪了他一眼,上次的教訓還不夠?

  他笑著朝我眨眨眼,說:“白嘍,我失戀了。”

  我不知道我該做出什麼反應,但是卻是跟著漢子去了大排檔。

  漢子沒讓我喝酒,他叫我看著他,等他喝醉了就把他拖回宿舍。

  “你知道嗎?白嘍,我為了他出櫃了。”

  “然而他卻告訴我,他訂婚了。”

  “說什麼要是我願意,他可以不和那女的在有了孩子以後發生任何關係,還說什麼他真心愛我一輩子,說什麼屁話,我都快噁心死了。”

  漢子一邊哭一邊罵,不時灌自己幾口啤酒,他已經有些醉了。

  周圍聽到他話的人,都忍不住用異樣的目光掃了幾眼,有得甚至直接付錢走人。

  我們像是病毒。

  “去他媽的雙性戀,勞資這輩子最恨的就是雙性戀了!白嘍啊,我給你一點忠告,千萬不要當零號,因為當了零號你根本就沒了退路。”

  “他那未婚妻還來嘲笑我,是啊勞資就是該死的同性戀怎麼了哈哈哈哈。”

  我不知道該說什麼。

  我只是突然覺得很可悲。

  從基因上來說,同性戀是沒有出路的。

  曾經由高等人決定低等人是否受教育,曾經由白種人決定黑種人的是否活下去,現在由異性戀決定同性戀是否有出路。

  這不是可笑可悲嗎?

  我看他高樓起,我看他頃刻坍塌。

  漢子喝醉之後,也沒耍酒瘋,我把他搭在肩上,往L大的方向走。

  期間碰到了程楊,我就叫他搭把手。

  我和他一起把漢子送回了宿舍。

  末了,我向程楊道謝。

  程楊有些好奇地問道:“他怎麼了?”

  我嘆了一口氣:“失戀了。”

  程楊笑了笑:“多大點事。”

  我答:“是啊,多大點事。”

  程楊盯著我看了會,道:“你心情不好。”

  他用的不是問句,而是肯定句,仿佛篤定了我不會多在意似的。

  程楊並不知道我現在是個彎的,更不知道我已經有了戀人。

  我沒好氣地回道:“你男朋友出國了落你身上心情能好?”

  程楊睜大了雙眼,卻是驚訝地吐出一句:“原來直.男也可以被搬彎啊!”

  我無語:“只能說我直的不夠徹底。”

  因為直男是不會被搬彎的。

  程楊漬漬幾聲,像發生了什麼新大陸似的,搖著腦袋走了。

  程楊這人其實有些古怪,不過我並不怎麼在意。

  第二天我見漢子實在是醉的厲害,我就幫他請了假。

  賀舟走後,我依舊過著自己的生活,上該上的課,讀該讀的書。

  只是有時候感覺不太習慣。

  每天晚上我都和賀舟隔著汪洋大海視屏聊天。

  他說吃不慣西海岸的食物,這裡的姑娘比紐約的奔放。

  我說別個姑娘奔放關你毛事,你反正都是個彎的。

  我說今天在路上看到一隻野貓,感覺像極了你。

  他說我可是只波斯貓,如果淪落了街頭也是主人的失職。

  他說昨晚有個party他遇見了個好看的東方姑娘。

  我就問有我好看嗎?

  他就答不及你的千分之一。

  我說你騙我能帶點眼色嗎?

  賀舟聽了就爬在床上哈哈大笑,隔著屏幕我都能感受到他的愉悅。

  我也忍不住勾起嘴角。

  然後賀舟安靜下來,緊緊隔著屏幕看著我,他說,阿嘍,我好想你。

  他說,阿嘍,我好害怕,害怕別人把你搶走了,我只要一想那個畫面,心臟就要疼死了。

  我翻了個白眼,說,那你回來。

  他說好。

  然後第二天我就在宿舍樓底看到了一身白西裝捧著鮮花笑眯眯看著我無比騷包的賀舟。

  賀舟待了半天就回去了,他家那邊事可多了,就他跟個傻逼似的抽風因為我一句話就趕過來。

  大四畢業後,我開始讀研,帶我的老師是個看起來精神奕奕的老頭,他說我在美術方面頗有天賦,就收我當他的關門弟子。

  我現在基本上都是畫畫賺錢,畫了畫掛在網上,因為掛了個老師的關門弟子的名頭,倒有不少人買我的畫。

  漸漸我自己也有了些名氣。

  那時剛好程楊也讀研,我就和他合租了一套公寓。

  這裡的公寓是專門拿來給大學畢業後繼續深造的人住的,環境好位置好而且價錢便宜。

  簡直不能更得我心。

  我和程楊約法三章,不能帶不三不四的人回來過夜不准在裡面開Party不准發出噪音。

  程楊簡直是不能更好的三好室友。

  而且他還擁有非常贊的好廚藝,自從嘗過他的手藝,我就再也沒有掌過勺,就只給他遞一下佐料擇一下菜葉打一下下手。

  吃完飯我就覺著我應該去洗碗,然後程楊就跟過來清洗第二次。

  不知道為什麼,我總得我和程楊相處總有種老夫老妻的感覺。

  後來我向程楊說了這點,他就眨眨眼,提了個非常餿的主意:“要不你甩了你那個男朋友和我在一起過得了。”

  我差點沒噴出我嘴裡的飯,艱難地咽了下去,我才說道:“雖然你也很帥,但是,你不是我的菜。”

  程楊用筷子戳了戳碗裡的肉塊,哼了一聲不再和我說話。

  我感覺有趣,忍不住說道:“我感覺你和漢子不一樣。”

  程楊瞬間忘了剛才還在和我鬧彆扭,疑惑問:“怎麼不一樣了?”

  “我感覺你有時候比漢子更實際,有時候卻又比漢子更天真。”

  程楊笑彎了眼,說道:“白嘍,不要拿我和他比,他才剛剛從天真一詞脫離開來,而我早就不知道天真二字是怎麼寫的了。”

  我無語,起身從書架上拿起一本字典就扔給他:“諾,自己上字典查查天真二字的寫法。”

  程楊又笑了,還真的非常聽話地拿起字典乖乖地翻閱起來。

  然而他找的不是天真,而是理想。

  程楊說:“我曾經的理想是成為優秀的鋼琴家,然而當我獲得國際青少年鋼琴比賽的時候,醫生告訴我我的聽力出現了問題,然而我畢竟不是貝多芬,我現在的理想是找個人平平淡淡地過一輩子,不知道還會不會被上帝從名單上刷下來,畢竟比起其他人,我的理想看起來那麼微不足道,這是我僅有的天真了。”

  他說得很自然,像在說別人的故事。

  怪不得第一次聽到程楊名字的時候我有點耳熟,原來是在賀舟那裡聽過。

  老師曾問過我的理想是什麼?

  我說我的理想是成為像梵谷一樣的畫家。

  老師說每一個人其實都有理想,大的小的,然而理想是個殘忍的東西,它拋棄了很多人。

  理想曾拋棄了梵谷。

  理想曾拋棄了程楊。

  到最後。

  理想終於還是拋棄了我。

  第7章第七彈

  那天是轟隆的雷雨。

  我和程楊剛參加完一個研討會,這個研討會其實和我們沒有多大關係,只是老師各自帶我們來見見世面。

  研討會結束之後,我和程楊就一起坐計程車回公寓。

  程楊看著車窗外的黑沉沉的天,驚雷一閃,直接劃破天空照亮前路。

  程楊撇嘴:“這樣的天氣總會發生一些不好的事情。”

  我看著程楊一副神棍般的樣子,沒忍住白了他一樣。

  雨開始噼里啪啦地打落下來。

  模糊了視線。

  程楊在這樣的天氣里昏昏欲睡,乾脆直接一躺靠在我的大腿上閉眼休息。

  我無語看了他一眼:“我就是個人.肉靠枕吧?”

  程楊閉著眼露出個笑容:“你有這點認知是極好的。”

  我:“呵呵。”

  聽說呵呵這兩個字後面都隱藏著一個隱含的傻逼。

  我感覺沒錯。

  因為我現在就是這麼想程楊的。

  於是在我抬頭看到一輛大貨車朝我們直衝而來的時候,我近乎是下意識得做出側身背朝正方的自保動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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