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8章 沙漠追逐
直升機的轟鳴在半空盤旋而起，那兜轉著風聲的螺旋槳絞碎的不只是無形的空氣。
還有墨子寒和孩子們剛剛才因為找回秋惜顏而升起的喜悅。
西門摩抓著直升機的艙門，有恃無恐地用直升機上附帶的擴音器對地面宣告著他的打算。
「墨子寒，我永遠都不會再把她讓給你，就算是死，她也只能和我死在一起。」
這種瘋狂的宣言讓所有人都心頭一緊。
墨子寒的指縫滲出血跡，那是被指甲壓刻下，掌心的傷口流出的血。
「媽咪！」秋洛在看到直升機完全升空的那一瞬驟然喊了一聲，那聲音仿佛是被撕裂了聲帶一般，讓人猝不忍聽。
小小的直升機如同終於掙脫了線的風箏，在湛藍的天空中，像是一尾自由的魚，悠然遠去。
「艾哈邁德，幫我準備直升機。」墨子寒的聲音冷靜得非同尋常，冷硬的五官線條像是被這大漠的風沙打磨過一遍似的，如磐石般堅毅。
「我馬上去。」艾哈邁德看得出來，現在這個人就像是裝滿了水的氣球，只要輕輕一紮，就會徹底爆發。
秋淵那紛嫩的下唇被他自己咬的滲出血珠，苦澀的鐵鏽味道讓他勉強支撐著，對墨子寒說道：「大叔，我們在媽咪身上除了那把槍之外，還放了新的追蹤器，那個追蹤器有通訊系統，如果媽咪注意到了，一定會想辦法聯繫我們的！」
秋洛也從剛剛的悲傷中回過神來。
「對啊，我們可以讓墨泠……墨泠！」落在墨泠身上的目光一頓，秋洛慌忙接住墨泠向著地面栽倒下去的身體。
驟然驚喜又驟然分別，大起大落之下，最先熬不住的，是身體狀況一直都相當不好的墨泠。
墨子寒把墨泠從秋洛身上接過來，兩手托抱著送回了休息室里。
秋洛和秋淵未能全不需要任何提醒，就從自己身上找出了給墨泠帶著的藥，兩個人把藥分好後，秋淵去倒水，秋洛則是跑出去讓人請醫生。
「大叔，先讓墨泠把藥吃了。」秋淵把水杯和藥都放到墨子寒的手裡，看著墨泠短時間內就慘白如紙的臉色，憂心忡忡。
說到底，讓墨泠進沙漠，還是太為難他了。
「秋洛呢？」墨子寒把藥餵墨泠吃下去，抬眼就發覺屋裡只剩下他們和木頭似的坐在不遠處的阿卜杜拉。
「我哥哥去找醫生了。」秋淵摸了摸墨泠的額頭，眉頭皺了起來，「怎麼會有這麼多冷汗，難道是中暑了。」
「應該是。」墨子寒在休息室里四下尋摸了一圈，在洗手池那邊找到了毛巾，打濕後回來幫墨泠擦身。
這裡雖然熱，但是剛來的那陣子，他們都一直在室內活動，墨泠的身體都還沒有什麼太大問題。
唯有今天，墨泠在室外待的時間長了一些，這就受不住了。
秋淵沉默了一會，忽然開口道：「大叔，對不起。」
如果不是他們想讓墨泠來幫忙追蹤媽咪的蹤跡，墨泠也就不會硬是拖著還沒完全康復的身體，跟著他們跑來這麼危險的地方。
明明就知道墨泠的身體狀況不好的，他們卻還是想著只要帶著藥就萬無一失。
「不怪你們。」墨子寒將手裡的毛巾放下，第一次主動把秋淵抱進懷裡，拍著秋淵的後背，墨子寒說道：「你們都還只是孩子，最後做出決定的人是我，真的要說對不起，也該是我對墨泠說。」
秋淵趴在墨子寒懷裡，眼眶驀地濕了一圈。
秋洛和艾哈邁德是同時回來的。
「墨，直升機準備好了！」
「大叔，醫生找過來了！」
同時開口的一大一小在說完後互相看了一眼，隨後又都將視線落在了墨子寒身上。
「我去追秋惜顏，艾哈邁德，你留下來，幫我照顧墨泠。」墨子寒的視線在墨泠蒼白的臉上停頓了一會，最終還是硬逼著狠下心做了這個決定。
墨泠的身體問題，需要的是醫生來救治，就算他留在這裡，也無濟於事。
但是，秋惜顏卻只有他一個人可以救。
再晚的話，誰都不知道西門摩會做出什麼事情來。
秋洛和秋淵沒有說話，雙胞胎互相看了一會，最後秋洛默默地抱著筆記本電腦，走到了墨子寒的身邊，那裡面有墨泠編寫的追蹤定位器的特殊軟體。
在這樣無聲的討論中，兩個孩子已經做好了彼此的分工分配。
艾哈邁德當然能也懂得這其中的利害關係，他拍著墨子寒的肩膀承諾道：「你放心去吧，我會好好照顧墨泠的。」
墨子寒深深地看了艾哈邁德一眼，不再遲疑，抬腳便走。
多年的至交好友，再無需任何多餘的話語來說什麼感謝。
秋淵站在艾哈邁德身邊，和他一起望著墨子寒上了直升機，順著先前西門摩離去的軌跡逐漸消失在遙遠的天際。
當墨子寒這邊的飛機開啟了追蹤路線的時候，西門摩那邊卻選擇在沙漠中悄然降落。
「把她帶下來。」西門摩抬手擋了一下迎面撲來的風沙，朝著機艙內喊了一聲。
很快的，兩個阿拉伯男人便將被綁縛了雙手的秋惜顏從機艙裡帶了下來。
緊隨其後的，是其餘在不久前和曾經和秋惜顏徒手肉搏過的男人們。
秋惜顏努力想要觀察周圍的地形，記住一些地貌特徵，但是遺憾的。
在這浩瀚的沙海之中，除了黃沙就是黃沙，僅有的幾株灌木叢，也可能在下一分鐘就被黃沙掩埋，根本就無從說特徵兩個字。
「顏顏，別白費力氣了。」西門摩注意到秋惜顏的小動作，走到她跟前，笑著說道：「我們很快就可以永遠在一起了，墨子寒是絕對不能得到你的。」
秋惜顏只覺得西門摩的那個笑容說不出的詭異，明明是在炎炎烈日下，卻偏偏讓人覺得骨頭都發寒。
「西門摩，你到底在發什麼瘋？」秋惜顏是真的覺得西門摩瘋了。
如果不是瘋了，怎麼會在千辛萬苦得到自己想要的一切東西之後，又這樣捨棄一切，只是要把她帶走？
西門摩搖著頭看了秋惜顏一眼，沒說話。
假如他能懂得自己到底在瘋什麼，那就好了。
完成使命的直升機被棄置在沙漠之中，西門摩手下的那些人迅速地在看上去到處都一個樣子的沙漠中找到了藏匿逃亡工具的地點。
「所有人一起走。」西門摩帶著秋惜顏上了第一輛越野車，其他人動作迅速地在後面幾輛越野車上就坐。
一陣熾熱的風颳過，無盡黃沙將一道道車輪印盡數掩蓋。
不久後，另一架直升機在此處降落。
「大叔，他們扔下飛機走了。」秋洛在風沙之中對著墨子寒喊了一句，這樣大的風沙，讓他根本沒辦法完全睜開眼睛。
墨子寒到直升機內部找了一圈，確定沒有了秋惜顏的蹤跡之後，對秋洛說道：「打開追蹤系統，看看他們現在往哪個方向去。」
總覺得這一次西門摩綁走秋惜顏是預謀已久，墨子寒覺得，這是自從相識以來，他最真切感覺到可能會有失去秋惜顏的危機感的一次了。
秋洛兩手飛快地在程序里輸入著各種指令，不久後，便驚呼道：「這怎麼可能，他們怎麼走出那麼遠的！」
「他們有車。」墨子寒的視線鎖住屏幕上的那個小紅點，心中的危險預感越來越大。
秋洛咬著下唇，朝著帶他們來的那些王室護衛隊喊了幾句，旋即面露精細之色。
「大叔，我們也有車！」
「嗯？」墨子寒看了一眼正在比著手勢讓他和秋洛上飛機的王室護衛，一手抄起筆記本，一手抱起秋洛，邁開步子飛快的趕了過去。
五分鐘後，墨子寒和秋洛坐在軍隊巡邏用的越野車裡，繼續追蹤。
明明一直都相差不是太過遙遠的距離，可是因為前後兩方都是在拼命趕路，那微妙的距離就這樣一直被拖拉著，始終不能徹底追上去。
「你早就安排好了要逃走？」秋惜顏發覺一路上，司機從來沒有向西門摩問過要走哪一條路，而在這種高速行駛的時候，後面跟著的幾輛車也必然是要清楚的知道路線，才可以保持不掉隊或者發生追尾事故的。
西門摩低頭看了一會底圖，估摸著現在到達的位置，對秋惜顏說道：「不只是你喜歡玩驚喜。」
儘管西門摩之前並不知道秋惜顏會在婚禮上鬧出那些事情，可是他卻知道既然墨子寒已經來了，這件事就絕對不可能輕易了結。
這條路線是原本是他回到古國之後，籌備的最後一條退路，沒想到，會在這種時候用上。
「西門摩，你逃不掉的。」秋惜顏靠在車后座，語氣平靜地陳述著事實。
到了這一步，西門摩已經是窮途末路，就算是一直往前走，也不過是深入沙漠腹地，自尋死路而已。
西門摩嘴角一勾，看著一望無際的沙漠，對秋惜顏說道：「顏顏，就算我逃不掉，墨子寒也沒辦法把你從我身邊帶走的。」
秋惜顏目光顫了顫，突兀地笑了一聲，那笑聲里是七分灑脫，三分無畏。
「那我也告訴你一件事，就算是死，你也留不住我。」
在西門摩陡然轉暗的目光下，秋惜顏的臉上浮現出一抹令人傾倒的笑容。
「西門摩，我絕不會死在我不愛的人身邊，不信的話，我們可以賭一把。」
「呵！」西門摩怒極反笑道：「好，我就和你賭。」
他就不信，在他早就布置好的這一條路線上，墨子寒還有辦法追得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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