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6章 分開的理由(2)
「秋洛，我知道爹地為什麼會那麼激烈地拒絕媽咪了。」墨泠的聲音聽上去有點沙啞，像是身體狀況不太好似的。
秋洛聽出墨泠聲音不對，關係地對他問道：「墨泠，你的嗓子怎麼回事，難道是哪裡又發炎了嗎？」
墨泠握著電話輕輕笑了一聲，那聲音聽上去有些疲憊，他對秋洛解釋道：「我沒事的，只是在資料室里翻了太久的資料，有一點灰塵過敏。」
「資料室？」秋洛想起來他們去老宅的時候，的確聽說在墨家老宅里有一個相當大的資料室，那裡存著除了族譜之外的，墨家所有的老舊資料，其中墨子寒他們這一分支的所有人的病例和生老病死記錄。
難道，白痴大叔拒絕媽咪，居然和上一代或者上幾代的人有關？
墨泠那邊的電話里傳來翻動紙張的聲音，他找了一下，對著秋洛說道：「秋洛，資料室的一本資料上，記載了我爺爺奶奶的去世原因，那裡面，也包括你們的外公外婆的去世原因。」
秋洛一愣，下意識看了秋淵一眼，兩個孩子都對這件事感到十分奇怪。
秋家的人是怎麼死的，為什麼會被在墨家的資料室里，和墨家的人一起登記在冊？
「我想，這應該是因為太爺爺一直對媽咪的外婆有……執念。」墨泠想了下，才找了個相對合適的詞來形容，而後又說道：「我也是在資料室里查過資料之後才明白，太爺爺之所以會對想讓我親生爹地，也就是爹地的哥哥和柯語瑤結婚，之後又想讓爹地和柯語柔結婚的原因。」
那是一段相當久遠的過去，在那個兵荒馬亂的年代裡，有人難求溫飽，也有人藉機發了一筆橫財。墨家，就是如此白手起家的。也就是在做生意的時候，當年還是個青年的墨老太爺，遇到了秋惜顏和柯語柔的外婆，那是個江南水鄉來的女孩子，溫柔，婉約，像一朵素色的絹花。
然而，到最後墨老太爺也沒能得償所願，和他喜歡的那位江南女子成婚。後來，他們各自婚嫁，那位江南女子嫁了她自己鍾意的男人，而墨老太爺卻只是取了一個門當戶對的對象。
但是，人的執念是一種可怕又可悲的東西。墨老太爺的兒子長大後，他再度遇到了那個記憶里抹不去的女人，於是，一個瘋狂的念頭在他心裡滋生。
墨老太爺用盡方法，想要逼迫自己的兒子，也就是墨遠和墨子寒的父親與那位已為人母的江南女子的女兒成婚，可惜，對方的女兒早早夭折，只留下一個兒子。但是，這並沒有阻止墨老太爺繼續這個計劃。那位江南女子的獨子和自己的妻子死於火災的時候，墨老太爺趕去，將對方的女兒救回了墨家。
那個女孩兒，就是現在的柯語瑤，而柯語柔，則是柯語瑤和秋惜顏已死的父親，在外面的私生女，為了錢，也為了一見鍾情的墨子寒，柯語柔下了狠心，做了數次整容手術，終於讓原本就和柯語瑤有七分相似的自己，變成了柯語瑤的「雙胞胎妹妹」。
「可是，這些和大叔拒絕我們家媽咪有什麼關係？」秋淵聽了半天，也沒聽出個所以然來，忍不住插嘴問道。
墨泠說得有些口渴，喝了點蜂蜜水，才繼續道：「問題就在於你們的外公外婆死的同一天，我的爺爺奶奶也去世了。」
「都是死於那場火災？」秋洛覺得只有這樣才比較合理。
「不，我的爺爺奶奶是死於車禍。」墨泠嘆息一聲，也覺得造化弄人，這事情實在是太不真實，「你們的外公外婆，是死於謀殺，我的爺爺奶奶，卻是被誤殺的。」
「當時你們的外公外婆被商場上的對手眼紅，暗地裡找了人想要殺害他們。那一天，為了確保萬無一失，他們不僅僅是在你們外公外婆家裡的煤氣管道上做了手腳，同時還在他們的車子上做了改動，讓剎車油漏光，開車的人最後一定會死於事故。」
秋淵和秋洛面面相覷，是外公外婆的車子，和墨泠的爺爺奶奶有什麼關係？
墨泠也不管他們的疑惑，繼續說道：「那天，我爺爺奶奶的車子剛好拋錨，你們的外公外婆，就讓他們先開了那輛有問題的車子回去。於是，同一天，四位長輩都死於謀殺。那個案子最後查清楚了，該判刑的，該槍斃的，也都得到了法律的懲罰，但是，爹地卻一直走不出來。」
秋洛總算明白了墨子寒的心結在哪裡，但是仍舊覺得這實在是有點荒謬。
「所以，他就是因為你的爺爺奶奶，錯開了我家外公外婆被動了手腳的車子，所以覺得媽咪是他的仇人嗎？」
墨泠這次長長的嘆了口氣，對秋洛和秋淵問道：「假如現在有人告訴你們，方家爺爺是替我太爺爺死的，你們還能像是從前一樣面對我嗎？」
秋洛和秋淵同時沉默。
的確，能明白對方不是自己的仇人，不代表就可以不心存芥蒂。
他們和墨泠之間尚且無解，那麼，爹地和媽咪之間，愛情和親情，又會成為怎樣的難題？
三個孩子默默感嘆了一會，監聽器里忽然傳來沙沙聲，緊接著就是秋惜顏的聲音從擴音器里傳出來。
「若水，訂婚會場那邊都安排好了嗎？」
接下來，是易若水的聲音。
「放心吧，我過去看了一遍才過來的，一會到醫院和我媽說這事，她一定會高興得不得了。」
秋淵眼睛驀地瞪大，小手兒一巴掌拍在監聽器的開關上，這個世界頓時安靜了。
三秒之後，墨泠深吸了一口氣，對著電話問道：「我剛剛聽到媽咪說……『訂婚』？」
秋洛和秋淵彼此看著對方，咽了咽口水，覺得有種無形的威壓從電話那頭傳達了過來。
得不到回答，墨泠的聲音壓得更低，放得更柔，甚至還帶著一點有些扭曲的笑音。
「媽咪要和那個易叔叔訂婚了，你們沒打算告訴我？」
「我我我們是想著今天你會打電話找我們嘛！」秋淵被墨泠的聲音弄得渾身一抖，雞皮疙瘩都要下來了。
秋洛也有點心虛地跟著解釋道：「是啊，我們是打算你今天打電話的時候就和你說的。」
墨泠閉了閉眼，覺得自己早晚會被秋洛和秋淵氣死。
剛才聽到的那兩句，明顯就是媽咪老早就和那個易叔叔說好要訂婚了，這件事秋洛和秋淵不可能不知道。結果他們卻一直瞞到了今天。墨泠並不懷疑秋洛和秋淵的解釋，如果他們倆真的不打算告訴他，那麼他們倆一定會直接說，而不是找藉口撒謊。
但是，就算是他們倆其實打算今天告訴他，這也太過分了！
說好的幫忙把媽咪和那個易叔叔隔離開呢？說好的放心交給他們呢？
兄弟之間的信任呢！
「哎，那個，墨泠啊，你別太生氣了，身體要緊。」秋洛想了想，對墨泠提醒道：「而且，你有空跟我們生氣，不如早點去找白痴大叔吧，訂婚時間在今天下午，他要是抓緊一下，應該，大概……可能還來得及吧。」
墨泠現在也知道自己不是生氣的時候，可是他完全控制不住自己感到兩眼發黑。
秋洛和秋淵聽到電話里傳來墨泠那邊翻找藥瓶的聲音，頓時急了，對著電話嚷嚷道：「墨泠，墨泠，你沒事吧，身體不舒服嗎？要不要趕快去找醫生？」
墨泠吞了幾顆藥，握著手機在床上仰躺了足足有半分鐘，才覺得意識回籠，手機里的秋洛和秋淵的喊聲幾乎都要破音，墨泠被他倆吵得頭疼，趕緊說道：「我沒事，別喊了，再喊就要把家裡的人都喊過來了。」
秋洛和秋淵嗓子都要啞掉了，聽到墨泠說沒事，總算是鬆了一口氣，當時就覺得兩腿發軟。
以後算是再也不敢嚇唬墨泠了，這小子也太脆弱了。
「墨泠，那個，你真的沒事吧？」秋淵還是不太安心，又問了一遍。
墨泠抬手把額頭的冷汗擦掉，無聲的呼吸了兩次，才笑著拿起手機說道：「我沒事，放心。好了，不和你們浪費時間了，我要趕緊告訴爹地這件事去。」
「嗯嗯，快去吧。」秋洛這會兒是真的不敢逗墨泠了，老老實實掛了電話，苦著臉對秋淵說道：「小淵，你覺得，這件事真的有解決辦法嗎？」
「我也不知道，只希望事情不要變得更麻煩才好。」秋淵也是苦笑，無論什麼事情，一旦牽扯到了生死，就已經不能用簡單的對錯來定義。
更何況，現在牽扯到的，還是媽咪和爹地兩個人的父母，四位老人的去世。
現在，也只能是走一步看一步了吧。
不過，大多數時候的事實證明，很多時候，有些美好的願望，就註定只能是願望。
儘管，目前的秋惜顏還覺得一切都進行的非常順利，可莫名的，她心底就有隱隱有一種揮之不去的不安。
臨近病房，易若水看著不斷皺眉的秋惜顏，心裡直打突，對她問道：「顏顏，你怎麼了？」
該不會是，臨陣想要撤退了吧？
秋惜顏看出易若水的擔心，笑了一聲，對他說道：「別害怕，要是想反悔，我一開始就不會答應不是嗎？」
易若水心裡鬆了口氣，臉上不動聲色地道：「那是怎麼了，看你從剛才開始就有點心神不寧的。」
「我也不知道，大概，是有點緊張？」好歹也是她這輩子頭一回和人訂婚，哪怕是假的，有點緊張也算是合情合理的事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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