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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牛牛!”

  牛牛的腦袋塞在一個袋子裡,無頭蒼蠅似的亂竄,殷摸連忙跑過去拉住牛牛的頸環,把袋子從它頭上摘下來,一個毛茸茸的東西從袋子裡掉了出來,殷末剛看清楚是什麼,牛牛竟然叼起來就往樓上跑,殷末跟著它後面追,牛牛還以為殷末在和他玩,等殷末上了樓,一個撲身抱住了殷末的腿,嘴裡還叼著一隻兔子玩偶,吧唧嘴嚼了兩下。

  “你別咬——這個不能咬——”

  殷末氣急敗壞又無計可施,他那隻命途多舛的布兔子一隻耳朵已經被咬出了洞,露出了棉花。牛牛再啃兩下,這兔子註定死無全屍,殷末只有小心翼翼地等著牛牛鬆開嘴救下他的兔子。

  牛牛偏著腦袋看殷末,殷末也盯著他,突然間,牛牛蹦了起來,越過殷末朝樓下跑去,殷末只有跟著它向樓下追,只聽哐哐鐺鐺一陣響,有什麼東西順著樓梯滾了下去。牛牛被吸引了注意力,嘴巴一松,殷末趁機從他嘴裡奪過那隻兔子抱進懷裡。

  他動作有些大,又一陣哐哐噹噹的響聲,一個圓環金屬物從兔子破掉的耳朵里滾了出來,這次殷末反應快了不少,趁牛牛沒發現,向下追著那枚圓環把它撿了起來——

  是戒指。

  這枚戒指是分手那晚周喻義替殷末戴上的那枚,僅僅在殷末手上停留了不到八個小時。八個小時後,他摘下這枚戒指放在床頭,然後留戀地看了一眼床上睡著的人,靜悄悄地離開。他甚至都還沒來得及仔細看一看這枚補來的戒指。

  殷末盯著這枚戒指,有些發呆,牛牛沖他叫了一聲,他才想起還有另外一枚,又急急忙忙下樓找。他手裡捏著那枚戒指,抱著緊緊抱著那隻兔子,跪在地上到處翻找,終於,在轉角的角落找到了另外一枚。

  殷末拽過身邊的狗窩窩,躺了進去。兔子躺在他的懷裡,棉花被重新塞了進去,殷末抱著他的兔子翻了個身,想把兩枚戒指套在指尖,才發現戒指背後竟然都刻了字,兩枚戒指看起來一樣嶄新,應該是周喻義重新買的一對。

  他心裡突然有些難過。

  新的戒指,新的開始,都是他腦海里編織的最美好的憧憬,直到周喻義生生打破,現在周喻義把這兩枚戒指藏著這隻兔子身體裡, 又把兔子偷偷還給了他,究竟是想做什麼?

  殷末在等一個晚安,又或許,是在等一個答案。手機信息推送了一條又一條,卻不是他等的那一個人。殷末迷迷糊糊地等著,最後撐不住睡了過去,再一次醒來,天竟然蒙蒙亮了。

  他打了好幾個噴嚏,從狗窩裡爬起來,牛牛蹲在一邊,微笑的天使滿臉鄙視。

  殷末特別憤慨:“你這狗的狗性呢!看見我就這麼睡著,不知道上來給我送點溫暖嗎,這麼多毛白—長——長了——啊——啾——”

  牛牛被殷末占了一夜的窩,生氣扭頭跑掉了。

  殷末扶著牆站了起來,他的腦子裡昏昏沉沉的,還惦記著周喻義的信息。摸到口袋裡是空的,又蹲下去在狗窩裡摸索,推送的消息依然很多,卻沒有熟悉的那一條。

  第139章

  殷末心裡就像空了一塊,對著手機屏幕傻傻看著。這一坐也不知道坐了多久,牛牛自己在房間裡溜達一圈,肚子餓了跑回來催殷末給自己餵食,殷末又掙扎著站了起來,給牛牛倒上狗糧。身體一陣陣發寒,腦袋卻像被濕熱的棉花塞滿,脹得快要炸裂,殷末知道自己肯定發高燒了,他給公司打了電話請假,又想給章醫生打個電話麻煩他過來看自己一下。迷迷糊糊之間,卻撥到了另外一個電話。

  “末末?”

  “哦?章醫生我有點發燒——”殷末腦子慢了半拍,沒聽出來周喻義的聲音。

  “你發燒了?你在哪兒?去看過醫生了嗎?”周喻義一聽殷末生病,頓時緊張了。

  殷末這才意識到手機撥到了周喻義那裡,他說了聲對不起打錯了,把電話掛掉。剛一掛,周喻義的電話又來了。

  “末末你在哪兒?我馬上帶章醫生過來。”

  “我在家裡。”

  生病的殷末銳氣明顯減了幾分,問什麼說什麼,讓他做什麼就去做什麼。周喻義讓他喝點熱水回床上躺著去,自己馬上就到。

  “哦好的。”

  殷末一邊接著電話一邊搖搖晃晃地去廚房倒了杯水,路過那個狗窩時看到自己的兔子,伸手撈了起來抱進懷裡,扶著樓梯上樓回了房間。

  沒過一會兒,周喻義和章醫生就到了。起初章醫生還擔心殷末生病開不了門,想去問下門衛怎麼辦,卻看到心急如焚的周喻義早刷開了門禁,掏鑰匙卡比回自己家還熟練,到了樓上更是連門牌號都沒看,一路暢通無阻打開了殷末家的門。

  門一打開,牛牛蹲門口,沖他們搖尾巴,背後是一片颱風過境後的情景。

  章醫生說:“看來門和狗都攔不住你了。”

  周喻義說:“別說廢話,末末在樓上,我們去看看。”

  兩人踏過一片廢墟,上了二樓。殷末臥室的門大敞著,臥室中央的大床上,棉被拱起一塊,殷末大概是怕冷,整個人縮成一團。

  周喻義先沖了進去,殷末緊閉著眼,臉色有些不正常發紅,眉頭鎖著,看起來睡的很不舒服。

  “末末?”

  周喻義坐在床邊,探手一摸,摸到了一手汗。

  殷末朦朦朧朧睜開眼,看到是周喻義,輕輕叫了聲哥哥,又閉上眼。

  聽到這聲哥哥,周喻義的心軟得像一灘水,又心疼又憐愛。

  “末末,沒事的,我來了。”

  章醫生簡直看不下去了,他忍不住提醒周喻義:“喻義,到底你是醫生我是醫生?”

  “你過來,我去給他找身衣服換上。”

  章醫生給殷末測了體溫,周喻義給殷末找了身換洗衣服,又去拿了冰塊和紗布。他在家裡準備了醫療箱,殷末估計連放在哪裡都不知道。

  他就是這麼不知道照顧自己,周喻義拿著一盒冰塊,心裡有些黯然,他現在那個男朋友能照顧他嗎?

  “燒的太厲害了,得服退燒藥。”章醫生給殷末測完體溫,讓周喻義去倒杯熱水,弄點吃的。

  “他一個人在家是不行的,如果燒退不下來得送醫院。”章醫生說,“你要不要讓你們家阿姨來照顧他?或者叫他男友過來?“周喻義說:“我留下來照顧他。”

  “你下午不是要去飛外地開會?”

  “推掉就行。”

  章醫生也知道殷末的新男友,老林那天被掛了電話,轉頭就告訴了章醫生,問章醫生能不能想辦法勸勸周喻義,章醫生說自己最多就能在周喻義把易翰林揍一頓的時候幫上忙,其他實在沒轍。

  感情是任何外人都不能介入的,周喻義是個成年人了,有他自己的想法和打算。雖然周喻義現在的平靜讓他意外,他也不準備問什麼。

  章醫生在殷末退燒後離開了,周喻義去廚房煮了粥,然後就一直守在床邊,等殷末醒來。

  殷末吃了退燒藥,臉上的潮紅褪下不少,只留下一點緋色點綴在頰邊。他本來皮膚就白,這一點緋色更是襯得面若桃花,周喻義坐在床邊,將殷末細細瞧著,看他長長的睫毛隨著呼吸輕輕顫動,忍不住低下頭,親了親他的額頭。

  嘴唇接觸的肌膚細膩如脂,是他很久都沒品嘗過的滋味。積攢許久的欲望騰地升了起來,周喻義猛地坐直身體,強迫自己平靜下來。

  可他不能平靜,日思夜想的人就在身邊,睡著的樣子足以讓任何人心動,周喻義的拇指滑過殷末微微張開的唇瓣,殷末在睡夢中感覺到有人在碰自己的嘴唇,下意識一抿。

  周喻義再也無法壓抑自己,他俯下身子,吻住了殷末的唇。

  第140章

  殷末動了一下,周喻義頓住了。

  兩人臉對著臉,只有五公分的距離。周喻義灼熱的呼吸噴在殷末的臉上,殷末覺得熱,揚起手推了周喻義一下,然後翻過身,摟著自己的兔子繼續睡覺。

  兔子耳朵露出了被子,周喻義才發現,這個玩偶又破了。

  周喻義的欲望頓時變成洶湧的愛意。他的心裡突然一陣狂跳,殷末發現兔子裡的戒指了嗎?周喻義下意識摸了摸布兔子,頭部和耳朵那裡沒有摸到硬物,還有一半身體被殷末抱在懷裡,周喻義不敢輕舉妄動,便把手伸進被子,想悄悄把那隻兔子從殷末懷裡扯出來。

  殷末正在做夢,他夢到小時候的自己抱著兔子坐在花園裡曬太陽。陽光越來越熾烈,熱得他滿頭大汗,他依舊抱緊兔子不願意鬆開。就在此刻,一隻雪白的大狗凌空跳了出來,叼住兔子耳朵向外一拉——

  “牛牛!”

  殷末向前一撲,想抓住牛牛的頸環,慌亂之間,他也分不清摸到的到底是什麼,重重拽在手裡死活不放,只聽撕地一聲,有什麼東西掉在了他身邊,接著,他聽到一聲尷尬的“末末,醒醒,是我”。

  殷末睜開眼。

  他抓著周喻義的衣領,周喻義抓著他的手,兩人姿勢奇怪的糾纏在一起,中間還夾著那隻兔子玩偶。

  殷末鬆開手,一時之間不知道說什麼。

  周喻義坐了起來,理了理衣領,扣子被殷末抓掉了一顆,兩道曖昧的抓痕露了出來。

  “對不起——”因為剛剛發燒的關係,殷末的嗓音沙沙的,“我不知道是你。”

  “沒事。”周喻義把殷末扶起來,“怎麼樣?有覺得哪裡不舒服嗎?”

  “有點熱。”

  周喻義塞了一個枕頭在殷末身後,讓他靠在床頭,又想撿起床上的兔子,摸摸戒指還在不在。殷末卻先他一步,搶過兔子迅速塞進被子裡。

  一個是被人瞧見抱著玩偶睡覺覺得太丟臉,另一個則是要搶兔子被誤認為是狗覺得尷尬,兩人面面相覷,殷末又偷瞄了一眼周喻義脖子上的抓痕,有些口乾舌燥。

  周喻義坐在殷末身邊,替他擦去額頭上的汗珠:“要不要換身衣服?”

  殷末點點頭,周喻義用手背蹭了蹭他的臉:“怎麼臉還是紅的?”

  他不放心,手又覆上殷末的額頭,殷末的心跳得越來越快,那兩道抓痕就像荷爾蒙在誘惑著他做一些衝動的事情。周喻義靠得越來越近,殷末心裡一慌,突然大力推開了周喻義。

  周喻義一臉困惑,殷末慌忙掩飾:“哥,我——我想喝水。”

  “我去給你倒水,喝完水測下體溫。”

  周喻義出門給殷末倒水,殷末掀開被子低頭一瞧,那隻兔子躺在他兩腿中央,一臉無辜地被頂著。

  殷末特別希望周喻義能他分一點引以為豪的自制力。他從不拘束,哪裡有過這種清心寡欲的日子。偏偏這時床邊來了一個自己喜歡的男人,又是摸又是蹭,身上還有那麼糟糕的痕跡——殷末心想,真是糟透了,再晚一點,他就要對不起乾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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