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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發小摟著他斷了肋骨的哥哥就在一著了火的寶馬X5旁邊親,也不嫌熱。完了胡博上手給做了簡單的傷口處理,才發覺發小他哥傷得不輕,內臟可能也傷到了,等救護車到了就急忙送上了車,發小當然跟救護車走了,留下他對接當地警察。

  他在燒得噼里啪啦的車殼子旁邊等了半小時,才等到了姍姍來遲的當地警察,作為上級警署的人,胡博把來人訓得狗血淋頭。

  當地警局距離近,應該更早趕到的,但這幫人偏偏有本事在另一條高速上奔馳了大半天。明明收費站的工作人員提到過段沂源問國道方向,而且一個綁架犯闖了攔截杆怎麼可能繼續走滿是監控、路口堵人最方便的高速?

  簡直有損警察尊嚴。

  胡博幫著鑑定現場,那個綁架犯放在後備箱裡的行李箱質量夠好,在最後才被燒出窟窿,裡頭的東西有幾樣還能辨認出模樣,有個手機大概是周望他哥被綁架犯扣下的。

  胡博為什麼能認出來?因為雖然屏幕有點兒焦黑,但屏保還是能看出來,跟周望的屏保一樣,兩個十幾歲的少年勾肩搭背,衝著屏幕笑得特別燦爛。

  雖然胡博一直覺得周望跟他哥長得不像,但這麼放在同一個框裡,笑起來的眉眼還是一些相似的。

  畢竟有血緣啊。

  可是那又怎樣呢。

  胡博笑笑,把手機揣兜里了,旁邊一年輕小警察看到,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人私人物品,我回去還了。”

  這案子動靜不小,調查一番那兄弟倆的關係便是昭然若揭,胡博覺得之後自己在這案子裡的位置,大概就是個打掩護的了。

  回頭要好好宰周望,起碼一年的煙錢。

  第44章

  [終章]

  周瞭在救護車上昏睡了過去,周望一直握著他的手,隨行的醫生和護士給周瞭處理了外傷,一般這時候沒什麼事兒了他們還會聊聊天,但周望坐在那裡,不知道為什麼,他們也輕鬆不起來。

  周望一聲不吭,眼睛下面掛了濃重的黑眼圈,默默看著睡著的周瞭,渾身透著股沉甸甸的味道,護士看不下去了,出聲安慰他:“他血壓和心率都還正常,馬上趕到醫院處理內傷就好,不用太擔心。”

  周望只是點點頭。

  “這是你哥哥嗎?”

  “嗯。”

  “兄弟倆感情倒好。”

  周望維持著姿勢,眼睛都不眨。

  那中年護士看了他們好一陣,越看越覺得哪裡不對。

  所幸救護車司機水準嫻熟,很快就到了就近市區醫院,周瞭被直接推進了手術室。

  周望只得守在門外。

  周瞭在被推進去之前迷迷糊糊醒過來一次,眼睛都沒怎麼睜開,知道是周望在握著他的手,就在周望手心裡捏了捏,暖暖的指印還留著,周望一個人在手術室外坐下來,緊緊握著拳頭。

  沒一會兒手術室的門就被用力推開,一個戴著口罩,手上拿著針管的醫生沖了出來。

  “你!是病患的親屬嗎?血型一樣嗎?”

  周望嚯地站起來,站得太快甚至腦袋嗡了一下,他看了一眼醫生手裡的針管,勉強穩住心神:“我跟我哥都是AB型血,可以抽我的。”

  “趕緊去抽血!”醫生把血紅的針管遞給護士,就急忙返回了手術室,護士則帶著周望去抽血室。

  周望一直緊緊盯著護士手上那管血,直到護士一口氣抽了他400cc的血,他眼前發暈,還是盯著那針管,終於忍不住問了護士一句:“我哥怎麼樣了?”

  “推進手術室就休克了,才查出來是延遲性內臟破裂。”護士一邊處理滿滿一包血袋,一邊說,“測血壓發覺不對,來不及做CT了,我們楊醫生直接拿探針往他肚子裡抽出一管血來,確診是內臟出血,出血量還有點大,估計是傷了脾臟,剛剛已經開腹了。”

  護士話音剛落,周望就往旁邊倒了一下,周望的手掃到桌上的金屬盤,那管血摔到了地上,頓時一地血紅。

  年輕護士也在同時意識到了自己多嘴,這時候也來不及再說什麼了,只匆匆丟下一句:“我們會盡力的。”就匆匆帶上血袋走了。

  周望坐在原地,眼前是刺眼的紅色,而那些血,都是周瞭的。

  他想閉起眼睛,卻好像動都不能動了,直直盯著摔壞針管里的流出來的那攤血,腦子裡什麼都沒有,好半天才扶著椅子站起來,四周吵吵鬧鬧的聲音才傳過來,有人過來問他怎麼樣,有任要去清理那灘血。

  周望本能地伸出手想要制止,但又不知道該怎麼說,眼睜睜看著護士把地板抹乾淨,一切光潔如初,反而讓他不禁打了個寒顫。

  “我去等我哥。”周望說,站起來往門外走,這次他控制住了自己,即使剛剛抽過血整個人都有點撐不住,但他還是沒往下倒,勉力走到了手術室外的椅子上坐下,默默等著。

  手術室的門開關了幾次,周望看見護士又往裡面送了兩次血,最後一次那個護士還是走向了他。

  “你還好嗎?血庫沒有AB型血了,你能再抽一點嗎?最近的血庫調血過來也要兩個小時。”

  周望把還沒來得及放下的袖子又往上挽了挽。

  護士也趕時間,直接就地抽,周望看著血液從身體裡流出去,身體有一點點冷,他想起什麼來,抬頭問護士:“我的血一定比血庫里冷藏的好吧?是熱的。”

  護士點頭:“這是當然。”

  “那再多抽些。”

  “200cc夠了,再多你就不能醒著看你哥出來了。”

  護士在周望胳膊的針眼上按了個棉團:“放心吧,你哥傷情完全控制住了,再輸一次血就行。”

  周望往後靠在椅背上,疲憊而真心誠意地說:“謝謝。”

  護士捧著幾乎有些燙手的血袋進入手術室。

  周望盯著手術室上方的紅燈,想起自己曾經對周瞭說過的話。

  「你是我的哥哥這件事,無數次地令我覺得幸運。」

  周望從來沒有憎恨過周瞭和自己的關係,血緣可能是他們之間最大的障礙,甚至可以說是迄今為止最大的災難源頭,但同樣是血緣,才讓他覺得,這個世界上沒有任何人比他,更與周瞭親密,也沒有任何人比周瞭,更能吸引他。

  他深愛著的哥哥,是那個從他出生起就陪在他身邊、和他一起長大的哥哥。

  而今天,血緣再一次成為了他們之間最牢固的羈絆,比起其他任何人,他是最有資格在周瞭的手術同意書上簽字的,比起其他任何人,他的血對於周瞭來說,是最可融合的。

  周望抱起胳膊,他身上越發冷了,他想起周瞭給他的小小的、暖暖的被窩。

  手術室上方的紅燈終於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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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瞭醒過來的時候覺得手邊熱烘烘的,他還十分乏力,躺著緩了半天,才有力氣動了動手指,一動就感覺手指戳到了什麼。

  “唔。”

  周望伸手按住那根幾乎要戳到他鼻孔里的手指,睡眼惺忪地抬起頭來,看到眼睛亮亮的,正望著自己的周瞭,瞬間覺得幸福得不行。

  “你終於醒了。”

  周望把臉湊進哥哥的掌心,吸了下鼻子。

  “你別又哭啊。”周瞭有氣無力,卻是帶著笑,“一天哭兩次了都。”

  周望又在他手心裡蹭了蹭,才抬起頭:“已經第二天了,你昏迷到現在。”

  周瞭愣了愣:“哦。”

  然後沉默了一會兒,周瞭問:“我沒缺胳膊少腿吧?”

  “沒有。”

  “內臟呢?缺了啥沒?”

  周望搖搖頭,對他微笑:“也沒有。”

  看到那個笑容,周瞭徹底放心了,微微嘆口氣:“那就好。”

  “哥哥。”周望伸手碰了碰周瞭的臉頰,“再也不要離開我了。”

  “好。”周瞭神色如常,像是小時候答應周望跟他一起放學那樣。

  周瞭聚起點兒力氣來,緊緊回握住周望的手,語氣突然鄭重起來。

  “小望,對不起。”

  周望看著他,哪怕什麼都沒說,周瞭都在那雙無比熟悉的眼睛裡,看到了最最寬容的感情。

  “所有的一切,我太無能了,沒有保護好你,差點讓你被害死,還讓你去美國,跟你分開……”

  “不。”周望親親他的手指,“你沒有做錯什麼,是我把你拖下水的,要道歉的話,也該是我道歉。”

  “小望……”

  “別說了,這個世界上對我最好的人就是你,你有什麼對不起我的?你供我讀書,給我買生日禮物,做飯給我吃,幫我剪頭髮,生病的時候陪著我,什麼都讓著我,就連我喜歡你,你也讓我喜歡,我早就應該滿足的。”周望珍惜地又摸了摸周瞭的臉,手指在周瞭的眼睛旁邊停住,一般人被碰到眼睛,都會條件反射避開,但是周瞭連眨也不眨,完全信任地望著他。

  “該道歉的是我,我從來不對你撒謊,但那天我撒謊了。”

  周望一字一頓地說。

  “我從來沒有後悔過,愛上你,是我最不後悔的事情。”

  周瞭覺得眼睛一陣酸脹,眼淚就掉下來了,他其實從小還是很在意自己的兄長形象的,想讓自己看起來踏實沉穩,但是這已經不是第一次在周望面前掉眼淚了,他只好滿臉僵硬地強忍眼淚。

  周望伸手來幫他擦:“你還記得嗎?有一次你大概是喝醉了,打電話給我,說你在門口,我那個時候剛剛從美國回來,本來想忍忍再去找你,但你這通電話一打來,我就徹底撐不住了。你知道我衝到門口打開門,那兒空空的,你根本不在,我有多失落嗎?就像我做過的好多夢,睜開眼睛你還是不在,就覺得,難過得快要死了。”

  周瞭眼淚掉得越發凶,他張了張嘴,嗓音嘶啞:“對不起。”

  實在忍不住了,周瞭哭了起來,像個孩子一樣一邊哭一邊斷斷續續地張嘴說:“我也夢見你,還夢見咱們,一起,住在那間房子裡。但是我也,夢見爸媽,我就……”

  “沒關係的。”周望不得不用雙手捧著哥哥的臉,“沒關係的哥哥,沒關係,我們做錯了事,你陪著我一起做了錯事,但是我愛你,我們相愛,這件事是對的。”

  周瞭上氣不接下氣,根深蒂固的愧疚還在折磨他,可能會折磨一輩子,但是此時此刻,他從自己的眼淚里去看周望,他的弟弟,在對他說沒關係。

  “錯的和對的之間,有一條夾fèng,就那麼一點兒,我們就在那裡活著,兩個人,不擠。”

  周瞭哭出了聲。

  周瞭覺得自己在這一刻似乎才長大了,原來反而是弟弟在拖著他的手,拉著他,一步步往前走,和過去那個怯懦膽小的自己決裂,他覺得身體和心都被撕了開來,血淋淋的,義無反顧地撲向了周望。

  周望穩穩接住了他。

  周瞭撐起身體,不顧周望驚慌得想要護住他傷處的動作,伸手捏住弟弟的下巴,給了周望一個結結實實的深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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