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頁

投票推薦 加入書籤 小說報錯

  周望走到門口,放下行李箱。

  屋裡已經被徹底打掃過了一遍,留著的東西都扔光了,工人們將新的地毯、躺椅、矮几和單人沙發放了進去。

  看上去跟那時候很像。

  他拎起箱子走了進去。

  周瞭在接到江墨電話之前已經收到了她的請柬。

  新郎是江墨的老闆,在一起兩年了,周瞭挺替她高興的。

  江墨現在跟過去完全不一樣,有自己的事業,有了安穩的感情。她說離開浣城的決定大概是她這輩子做的最好的一個決定,過去這是因為周瞭,但是它間接推動了她的未來。

  四年前那次與周望的爭吵讓她對周瞭和盤托出了她保守多年的秘密,當然了,或許那對周瞭來說無足輕重。

  江墨父母離異的早,她跟了母親,那女人不是個好東西,半分為人母的資格都沒有,她自己賣肉,跟各種男人胡混,等江墨上了高中,竟然還把女兒也賣了。

  江墨不肯,就得忍受虐待,最後竟然說,讀書要錢,江墨不自己掙的話,就不給她繼續念書。

  那時候江墨的希望就是暗戀了多年的男孩兒,品學兼優、溫柔善良,如果能夠和他考上一所大學,那麼就能逃離浣城這座人間煉獄了。

  所以她答應了,和男人從賓館出來的時候,正好被周望撞見。

  周望對她說,“你配不上他,你和你那個骯髒的秘密,永遠都不該靠近他。”這讓她驚慌失措,無論如何不再願意受母親擺布,最後仍舊沒有讀成大學,仍舊苟活在浣城,替母親還債,那女人吸毒死了以後,那些債就到了她頭上。

  利滾利,並不多麼駭人的數目,卻將她栓死在了那片她憎恨的土地上。

  直到她又遇見了周瞭,讓她最終離開了浣城。

  “新郎新娘交換戒指。”

  新郎是基督徒,此時周瞭跟隨教堂里的賓客一齊鼓起掌來,神父面前的那對新人正吻在一處,場面很是溫馨。

  某個瞬間周瞭想過這樣的場景會不會發生在自己身上,然而神知道,這不得深思。

  婚禮之後便是賓主盡歡的時刻,江墨似乎沒有邀請任何浣城的人,所以周瞭轉了一圈,也沒見著臉熟的,有些索然無味,隨便吃了點東西,準備找江墨告辭。

  這時候他見著了個人。

  對方或許根本不認得他,但他記得人家,並且一定要上前打個招呼。

  “你好,請問你是吳律師嗎?”

  那個男人回過頭,禮貌地對他笑了笑:“你好,請問?”

  “四年前你打過一場傷害罪的官司,那個被告是我弟弟,判三緩三,我是想來跟你說聲謝謝,如果沒有你收集的那些證據和辯護,我弟弟當時很危險。”

  對方並沒有回憶太久就想起來了,但是奇怪的是,他的神態突然躲閃起來。

  “沒,都是我該做的,每件案子我都盡力而已。”

  周瞭雖然不明白對方為什麼,包括肢體語言都表示出想與他拉開距離,但本來也沒有想要長談下去,便再次道謝後走開了。

  他找著江墨說要先走一步,江墨剛剛換了方便些的禮服,拽著裙擺就說要送他。

  “我還有事兒想跟你說。”

  她把周瞭拉到一邊,低聲問他:“你現在還跟那個律師有來往嗎?”

  “你說沂源哥?”

  江墨撇嘴:“那傢伙都給你了什麼好處,叫那麼親切。”

  “習慣了而已。”

  “……其實早八百年以前就想跟你說了,但我過去在你面前不是特別注意形象麼,就沒多嘴。那個律師不是什麼好人,你跟他來往最好小心些。”

  周瞭沒接話。

  “這麼跟你說吧,以前我有過一次和周望單獨交涉過,嗯~怎麼說,情敵的會面?那時候他想叫我離你遠點,但是我跟他說,比起我,那個律師才是真正該提防的。在這點上,周望倒是想法和我一致。”

  周瞭並不想繼續這個話題,對他來說這些事兒或者這兩個人,在他心裡都有明確的位置,並不複雜,也就不需要想太多。

  “我老公認識的一個律師,有次不記得說起什麼,提到了段沂源。老實說那人在D省名聲還不錯,人家喊他大狀,也真的會做免費的公益官司,但是我老公認識的那個律師說,不見得,這種越是道貌岸然的人,背地裡越不知道能多黑心。我覺得這話不假,那律師看上去還像知道幾分內情的樣子,所以我一定得給你提個醒,他那種人,看上去就手段了得,安安分分呆你身邊那麼久,怎麼也不應該……”

  “沒你想的那麼嚴重。”周瞭伸手拍拍江墨的頭,“都嫁人了還惦記我的事,不怕你男人吃醋啊,我自己的事兒我清楚,要跟什麼人來往到什麼程度,我也有分寸的。”

  江墨沒說辭了,又撇撇嘴。

  “不過你說的那個,你老公認識的律師,今天有來嗎?姓吳?”

  “嗯,沒錯,你認識?”

  “四年前他幫小望打的官司。”

  “哦,那挺好。”

  周瞭低頭看了看腳尖,他心裡一直不好受,江墨也算朋友,便沒忍住,說:“小望最近回來了。”

  “回來了?從美國?”

  “嗯,他過的挺好,好像還拿了MBA呢。”

  “什麼叫好像啊,你是他哥還不清楚他情況。”

  “你又不是不知道。”周瞭笑了一下,“這四年我連電話都沒跟他打過,就每年他生日給他寄東西,有回執信息。”

  江墨沒說話,挺不放心地看著周瞭。

  “他跟百里宣訂婚了。”

  周瞭說這話的時候,臉上沒什麼表情,但是江墨知道,她當然知道,周望走之前跟周瞭的最後一次見面和決裂般的告別,都是當著他的面的。

  說真的,她一點兒都不驚訝,包括周瞭曾經和周望上過床這件事兒。

  這四年她雖然沒有和周瞭時常來往,也知道周瞭過的不好,每次見面神色都清淡,笑不起來,彎嘴角都費力似的。

  她伸出手,給周瞭看她的結婚戒指,問:“你羨慕嗎?”

  周瞭垂著眼瞼,笑了笑:“幹嘛,炫富呢?這鑽石不錯。”

  江墨收回手自己摸了摸那顆潔白的鑽石:“別說你,我自己都羨慕,我高中畢業收到了Y大錄取通知卻去不成的那天,壓根兒想不到自己也會有今天。”

  “不過你不用羨慕我,每個人都不一樣的,要追求的東西,要得到的東西,都不一樣。”

  “我有一個在教堂舉辦的婚禮,但是這世上很多人,不會得到神的祝福。”

  “神不是所有人的,但那又怎樣呢?這世上還有無神論者還有唯物論者。”

  “相信自己就好了,因為你追求的你得到的,都一定跟別人不一樣,也不需要一樣。”

  周瞭看著江墨的眼睛,新娘化了淡妝,被淡淡幸福籠罩的臉卻驚人的好看,她笑著說:

  “你知道嗎?其實我跟周望不止有一次看法一致過,我和他在對你的事情上,在等待這件事上,也很相像,所以我剛剛說的這些話,他也一定贊同。”

  周瞭有些驚訝,江墨在他的目光下不好意思起來,別了別耳邊的頭髮:“當然了,這不能改變他是個混球的事實。”

  ----------------------------

  終於登上來了 不造為毛在家裡上長佩特費勁 謝謝回帖的姑娘們 糖還要等一段時間 放心 會圓滿的

  第34章

  [爐]

  周瞭從江墨婚禮上離開後出了車禍。

  高速路上有動物經過,他開車手不熟,方向打急了,撞到了護欄上。萬幸是他系了安全帶,只傷了肋骨,氣囊把臉都彈青了一片,問莫逸借的那輛車整個車頭都撞凹進去了。實際上他已經接近收費站,再近些就會減速,可能車禍還會更輕些。

  醒過來的時候人已經在K城的醫院裡了,段沂源坐在他床邊,摸了摸他的手。

  “醒了啊。”

  周瞭這時候渾身無力,頭也疼,不清楚自己受了什麼傷,直挺挺躺著也不敢動,不然剛剛段沂源摸他那下,他一定會躲開。

  段沂源也知道,周瞭對他的肢體接觸特別排斥,大概是因為四年前他差點對周瞭用強那次,他也沒想到周瞭陰影會那麼重。要說後悔的話,也確實有,但段沂源不知道是後悔自己心急,還是後悔沒有做到最後。

  但事已至此,他也只有拿出這輩子最大的耐心了。

  “你躺著別動,醫生說還有點輕微腦震盪,你動作大了可能會想吐。”段沂源邊說著邊站起身:“想喝水嗎?”

  周瞭試了試發聲,喉嚨乾澀,但說得出話:“嗯,謝謝。”

  段沂源給他接了溫水,本來想餵他,但周瞭伸手接了,動作彆扭地喝。

  “我最恨你和我說謝謝。”他站在床邊,音色平穩地說。

  周瞭抬眼看看他,沒說話,將空杯放到床頭柜上,動作大了些,終於讓他感覺到胸口肋骨有些疼。然而他輕微蹙眉的動作都被段沂源收入眼底,那人正要說什麼,病房門被推開了。

  準確說門是被摜開的,周望步履惶急地走了進來。

  “小望?”

  周望看他好端端靠坐在床上,舒了口氣,又看了看站在床邊的段沂源,自己拉了張椅子坐下來。

  “醫院給我打了電話。”他頓了頓,又接著說:“我的號碼在家屬欄里?”

  周瞭有點尷尬似的,他其實從來不給聯繫人分組:“沒,在快捷鍵。”

  段沂源伸手給周瞭掖了下被角,收回來插進褲袋:“我去叫醫生過來,問問情況,你剛醒,少動。”

  在經過周望身旁的時候,周望出了聲:“你呢?怎麼也在這?”

  他停下步子看過去,周望也抬頭,朝他皮笑肉不笑地掀了掀嘴角:“還真是好久不見了。”

  他心裡的厭惡被那輕巧的表情激得愈發收斂不住,臉上卻紋絲不動:“那要不要單獨聊聊?”

  將醫生叫過來後,段沂源轉身對周望說:“跟我來。”

  原來這間醫院的住院部頂樓是有休閒區的,擺了些桌椅,有簡易的健身器械和棋牌遊戲,段沂源在販售機里拿了兩罐熱咖啡,遞給周望一罐,兩人坐了下來。

  “他是去參加江墨的婚禮,回來的時候出了車禍。”段沂源說。

  “你倒是知道的清楚。”

  “他的事我都清楚,這四年和他關係最近的人,除了我沒有別人了。”

  周望面色不動,眼裡卻有了些微的煩躁。

  “不出意外,我們的關係只會更近。”

  “你做夢呢吧?”

  段沂源似乎很滿意他語氣里的火藥味,笑了笑,手指在溫熱的罐身上摩擦著。

  “比起我,你才是連做夢的機會都沒有吧?”

  周望沒回話,握著咖啡的手緊了緊。

  “我知道你和周瞭當年那段兒,比起同性戀,亂倫才是更加無法立足於世的,你們永遠都沒有可能,而且,或許這種話也不需要由我來和你說,你這趟回來,是帶著未婚妻的吧?既然如此的話,那我跟你講的這些,還真是沒必要,冒犯的話請見諒。”

章節目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