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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化中心那個項目出了點事,有個工人從手腳架上摔下來,當場喪命。消息已經被捅到媒體那邊,現在事故現場一團糟。

  我將電話砸了出去,看我都養了一群什麼樣的廢物!

  帶著人驅車趕過去,半路接到陳副市長的電話,在那頭諱莫如深地提到這個項目是市里乃至省里的重點工程,絕不容半點差池。

  “我知道,我會安排妥當,市長請放心。”

  世道就是這樣,一榮俱榮一損俱損,不過我還沒到他那個級別,損也不能損他,所以這時候再沒眼力見兒,也不能再攀關係叫一聲陳叔。

  現場果然有媒體在,見到我的車出現,全都一窩蜂地圍上來。

  “沈總對這件事怎麼看?”

  “沈總會不會對受難者家屬作出公正公平公開的賠償,方案又是如何?”

  “沈總。聽說這個項目當初未經過招標就內定沈氏承建,是不是有什麼□□是大眾所不知道的?”

  ……

  要不是出現這樣的倒霉事,我大概也不會對這些記者這麼反感。但反感歸反感,現在還不到我甩臉子的時候。

  一個個攝像機面前,我少不得要做出一副深表遺憾的表情,各種承諾各種安撫。

  忙了一下午也不是沒有成效,晚間新聞上一報導,沈氏的良心企業形象又添新證據。

  不過這不是作秀,也不是我手段高明。

  我是做企業的,深知利益權衡,舍小堵大是天性。

  但我也不是真沒良心,我要真是,就會將那人工作時間酗酒的證據摔那些記者一臉。不過是看在那對孤兒寡母可憐的份上,這口氣我也只能吞下去。

  晚上頭痛得睡不著,乾脆開車去酒吧喝酒。大概是年輕的時候沒時間,現在一把年紀了,反而有點依賴酒吧的氣氛,看著人群浮動,總不至於太寂寞。

  卻沒想到會在那裡碰到陳林,他倒是一群人,個個給他敬酒,不是底下職員就是有求於他,不過看他愛理不理的樣子,倒是有幾分意思。

  一個從前見不得光,現在翅膀硬了又被強行拉攏的私生子,日子能過得多開心還真不見的。

  結帳的時候,一條胳膊突然攔在了前邊,陳林已經喝得有點大舌頭,卻還笑得過來跟我social。

  “沈老闆。”

  我將他的胳膊推開:“陳公子還是回家睡一覺比較好。”

  “陪我喝一杯。”

  我挑眉看著他:“陳公子喝得不少了吧。”

  “陪我喝一杯。”他伏在吧檯上,伸手拉我的我手腕,被我格開,他皺著眉頭,卻對我笑,“沈老闆演技一流,沈宴在你面前也不過如此吧。”

  “陳公子過獎。”我說著又坐回去,“事情已經解決了,你的設計不日就要變成S市的新地標,陳公子難道還不高興?”

  “別陳公子陳公子地叫。”他還這不是不高興,公子氣勢倒一點也不少,“叫我艾倫吧。沈廷,現在是晚上,這裡也沒有生意,你那套虛偽做派可以收起來了。”

  “陳公子,不怕你笑話,我已經多少年沒聽到有人叫我沈廷,你是第一個。”

  “怎麼,”他大著舌頭,“叫你沈廷不行?”

  “行,當然行。”我笑,既然是晚上,我也難得坐一會兒我自己,所以去他的市長公子,在我這,他不就是一搞畫圖的。

  “說吧,你想聊什麼?”

  我給自己點了杯酒,給他要了杯白水,我可不想他醉的人事不省,最後還得我善後。

  陳林靠在椅子上都有點東倒西歪,明明是扯著嘴角在笑,可那眼睛裡卻只看到痛苦。哎,人哪,真是活在什麼位置都有不痛快。

  “那設計,”他拖著生意,像很難出口似的,過了十年八年才吐出一句來,“那設計不是我的。”

  “哦?”

  我不由地坐起來,這倒是稀奇了,他家老爺子那褶子裡都藏不住的自豪,原來還是假的?

  “怎麼說?”我問他。

  陳林卻冷笑了一聲:“你就沒調查到這個?”

  “陳公子真會說笑。”

  “說笑?我像說笑嗎?你沒調查我才怪吧,老頭子一個電話你就把合同簽了,裝的還那麼榮幸,其實心裡不定罵了什麼。”

  我望著他的眼睛,不由就笑起來:“怎麼現在的年輕人,一個個都裝的跟心理專家似的。你會讀心術?”

  “不會!”他倒慡快,“否則我十年搞不定一個人?”

  我知道他說的是誰,但我沒興趣聽,我問他:“那設計是?”

  “喬的。”他垮著臉,“喬你可能不知道,周景辰你就很熟悉吧,你老弟的……沈宴那個混蛋……算了,說正經的,那設計是周景辰的。”

  我一陣厭惡,忍不住往身上掏煙火,結果什麼也沒有,忘家了。

  我說:“他的設計你參合什麼?”

  “你知道什麼!”陳林痛苦地沖我低吼,“你們誰都不明白。我偷他的設計?我他媽是不得已借個殼而已,不然你以為老頭子會最後選定這個?多少人擠破腦袋想名利雙收呢!”

  我灌了一口酒,胃裡冰得直痙攣。我算看明白了,這小子又他媽是個坑貨,坑他爹的信任,坑我的人力物力,然後成全他的情聖形象。

  不過為時已晚啊已晚。

  我冷冷看著他一臉鬱卒的樣子,心裡倒略有些解恨。我說:“所以你千方百計要這個項目落成?然後你打算給他起個什麼樣的名字,以紀念你逝去的愛?”

  “你他媽閉嘴,沈廷,你個孤家寡人知道什麼是愛?你愛過嗎?你連你弟都能逼到那個份兒上,你有什麼資格嘲笑我的愛?”

  “我沒資格?”

  我倒是想問,他知不知道為了這麼個垃圾項目,我花費多少人力物力?

  但我沒問,我雖生氣,但絕不能忘記我的身份,以及他的身份。

  我隔著桌子對他笑:“陳公子的愛我怎麼敢嘲笑,沈某隻是佩服,也深感遺憾啊。那,陳公子先緬懷下,我就不打擾了。”

  將車速飆到一百六,差點沒撞到橋杆子上去,我出了身冷汗,人也冷靜下來,笑笑,當什麼也沒聽到。

  落成那天去現場,陳副市長拍著我的肩膀一口一個世侄,陳林在旁邊聽得直翻白眼,我如他所願,笑得認真虛偽。

  陳林以總設計師的身份發表感言,我做好了聽長篇大論然後惡習的準備,誰知他只背對著大家,望著落成的照片發了一會兒呆,回身過來後短短說了一句:“謝謝!我只希望所有人都能看出它的美。”

  美個鬼!

  可不是美個鬼!

  下來後他主動跟我握手,我敷衍地想抽手,他卻抓得死緊,然後耳語一般說:“沈廷,謝謝你。”

  我笑笑:“說感謝就太見外了,交易本是公平的,不是嗎?”

  我也是流年不利,那天在公司發了一通脾氣,氣得腦仁痛後回家,結果被人用刀子在後腰上捅了一刀。

  我雖無防備,但一個小雞仔還難不住我,我一個過肩摔將周越摔在我面前,然後用他捅我的那把刀子,將他的右手釘在地上。

  我脫了外套堵在後腰傷口上,用腳踩著周越的胸口,附身對他冷笑:“周越,你小子是不是活得不耐煩了?還是已經忘記你的泰國之旅?”

  “沈廷,沈變態!”周越被我摔得不輕,說話明顯底氣不足,“你趁早殺了我,不然我還是不會放過你!”

  “是嘛?”我對他笑,“你媽最近不住院了?哦,是不是尿毒症透析也沒用了?別忘了當初是你求著來找我,而不是我逼著你做那些事。”

  周越望我的眼底都是恨,這小子還是太嫩啊,不懂什麼叫人為魚肉什麼叫弱肉強食。

  我說:“周景辰死了,你小子才想起來內疚?我告訴你,晚了!不過我想你的功勞的確不小。”

  他果然臉色大變,慘白著臉,閉上眼睛哭得像死了娘。不過我估計他娘真要死了,他也未必會這麼傷心。

  我又冷笑:“哭是表示你後悔了嗎?你不是恨他幾十年,誓要奪他所愛,你不都做到了,而且現在連他都死了,周越,人生贏家說的就是你吧?”

  大概被我踩著他痛處了,周越猛地張開眼睛,眼底射出一道道刀子,他朝我狠狠呸了一口,憤然道:“沈廷,你以為你就乾淨了?你連自己弟弟都算計,那次要不是你給我們下藥拍照,事情也不會……”

  我用鞋尖擰著他的胸口,看著他的臉一點點扭曲,我伸手拍他的臉,冷冷問他:“事情不會怎樣?周景辰不會得病,還是你不會去給他找事?你別告訴我你那時候沒打沈宴的主意?”

  周越瞪著血紅的眼睛望著我:“沒有那些照片,我也有信心讓沈宴離開他……”

  我突然來氣,一腳踢在他勒骨上,看他呲牙裂嘴,我才沉聲說:“你有信心?周越,我明確告訴過你,沈宴是我弟,我不容許他愛男人,你以為你是例外?我答應給你錢,不是要你假戲真做,你明白?”

  “所以你下藥?”

  “還有比這更快捷有效的方式?還是你以為我會等著你們真發生點什麼下來後悔?”我又拍拍他的臉,“周越,你觸我底線了不知道嗎?”

  周越顫抖著嘴唇看著我,好一會兒才想著還要硬氣點,狠狠說:“沈廷,我不會怕你。”

  我好笑地看著他:“我要你怕我做什麼?不過你想想,周景辰在天之靈,會不會怪你當年故意破壞他的剎車,然後造成後面那次車禍?你後悔嗎,你那麼愛那個周景文,結果死的偏偏是他?”

  “你!”

  周越發了瘋似的掙紮起來,還別說,他這一掙扎,我還真失手踩不住他,被他搶到了刀子,又在手臂上劃了一刀。

  媽的!

  我捂著傷口連退幾步,最後退無可退撞倒車門上,這倒不壞,借著車子的力量,我就勢來了個後空翻,一腳踢在他肩頭上,成功將他的刀子震了出去。

  徒手就好辦了,別說一個周越,就是再來兩個他也不成問題,我速戰速決,幾下將他直接撩暈了,順便打了個電話。

  報警?

  當然不是!

  我沒蠢到給他機會幫我再惹一身騷。我只是心念一起,想想他還是去泰國比較合適,畢竟他曾對自己的姿色也是蠻有自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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