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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說在我門口看到的?什麼樣的煙?”

  “對,就你家門口,有時候就在地板上,有時候遠一點點在樓梯口。什麼煙我就不知道,牌子我不懂,看著挺好看,應該很貴。”

  跟阿姨一樣,同樣帶著滿肚子疑問上樓,在門口不自覺地低頭看了一會兒,可剛打掃過地上,自然什麼都沒有。

  其實我大概知道是誰。阿姨好心提醒怕年底小偷橫行,可哪個小偷出來活動,還明目張胆地到處留證據?我能想到的,就只有一個人。

  但我還是有點不明白,沈宴這人生活習慣一向不錯,喝酒就算有酒量卻不貪多,抽菸也不過是偶有的放鬆。他愛乾淨,又怎麼可能特意跑到我家門口在製造垃圾。

  因為突然想起沈宴,被我壓在箱底的某些片段,猶如突然開閘泄洪的潮水,嘩啦啦紛至沓來。

  還是關於沈宴的。

  我們兩個那時候感情好,被我爸一頓好打趕出家門後,更像要補償彼此似的,飛快墜入一段蜜裡調油的熱戀期。

  共同生活後,我慢慢發現沈宴其實有點小潔癖,生活上也好,精神上也好,都不太接受雜質的東西存在。

  某個下雨的傍晚,我們兩個窩在沙發里看書。沈宴看的自然是專業方面的,而我看得則是圖書館裡借來的小說,正是氣氛最慵懶靜謐的時候,我被小說里的婚外戀故事挑撥得問了沈宴一個問題。

  “沈宴,你說你將來有沒有可能出軌?”

  他枕在我腦後的手不安分地捏我的耳朵,笑著斥責道:“胡說些什麼!”

  “你就說你會不會吧?”

  “不會!”

  沈宴突然湊近我,一張嘴就在我嘴巴上咬了一口。

  第二十七章,冷淡

  他咬痛我了,可我還是高興。

  心裡高興,表面上卻沒表露出來,還是要信不信地盯著他看。他揉捏我耳朵的手動作慢下來,視線柔軟地落在我臉上。四目相對的片刻,好像外面的風不颳了,雨也不下了,這世界再沒有別的聲音。

  快樂就像撒在空氣里的香氛,不懷好意地挑逗人的神經。我笑著看沈宴,出其不意地伸手摟住他的脖子,抬起身在他鼻尖上啄了一口。

  “小景,知道你在做什麼嗎?”沈宴半眯著眼,笑得像個狐狸,說話的空當,人卻已經翻身將我壓在身底下。

  我笑著搖頭:“我只知道,你要是敢給我玩那一套,被怪我把你們jian夫□□一鍋燉了。”

  起先沈宴愣了一下。臉上的笑雖然還在,眼神閃的那一下卻沒逃過我的眼睛。就這轉瞬即逝的變化,讓我的心不由自主地揪在一起。

  我伸手將他從我身上推開,自己也坐起來,低頭整理身上皺巴巴的衣服,似有若無地笑了聲,說:“就這麼沒信心嗎?”

  沈宴沒說話,卻突然捧起我的臉,不管不顧地吻過來。他在生氣,完全不顧我的牴觸,蠻橫地擠進我的嘴巴,肆意地胡攪蠻纏。

  “小景,”兩個人都已經明顯氣息不穩,虧得他還能分神,低沉的聲音里夾雜著明顯的情、欲,不忿和委屈,“不會有那一天。相信我,要真有我先宰了那個人,再宰了我自己。”

  那是多久之前的事?誰還記得。

  周越跟沈宴,他們兩個我誰也不會宰,既下不去手,也實在覺得沒必要。畢竟我宰了誰,也改變不了今天的局面。

  只是突然想起這些,難免有些唏噓,轉而又厭惡起自己。我不該因為別人一句話,就忍不住猜測門外抽菸的究竟是誰。也可能不是沈宴,而只是某個人不小心留下的呢。當然我也不該像個神經病,只要門口有一點點響動,就不受控制地豎起渾身寒毛。

  然而開了門,門外連個鬼影都沒有。

  自從上次說開後,我媽給我打電話的頻率明顯高了很多,而且肆無忌憚。這次還是一大早,我卷在被子裡懶怠起,電話就響了。

  我媽中氣十足地在那頭問我回不回去吃飯。我嚇了一跳,還沒搞清楚什麼狀況。回家?我都多久沒有回過那個家了,我媽卻說得好像我昨天才回過一樣。

  我支吾著:“不回吧,公司里還有事。”

  “我買了很多菜。知道今天什麼日子嗎?”我媽興致頗高,“你爸今天難得願意跟我去趟菜市場,我可是逮著機會,大包小包買了好多。”

  我真沒想起今天什麼日子。一個人過久了,能記得周幾就不錯,哪裡還管那些節氣。我媽誇張地嘆氣,說不用想也知道我不會記得,又感慨說小年也是年,好多地方都寧願過小年的。

  聽我媽嘮嘮叨叨數她要做的菜,我雖然吃不著,心裡卻覺得暖。尤其我媽時不時就問我爸點什麼,我爸聽著不太耐煩,但都一一答了。

  恍恍惚惚,還以為我已經回家,跟他們一起。

  臨掛電話前,我媽突然說:“這麼多年了,跟你爸也說兩句話吧。”

  我頓時頭皮發麻,下意識地抱著被子坐起來,手心裡慢慢起了一層冷汗。我一直怕我爸,很怕,哪怕隔著百多公里,只是隔著電話聽到他沉沉地呼吸聲。

  好一會兒我們誰也沒有開口,我爸不說是必然的,他那麼要面子,無論如何都不會先認輸,而我則是因為緊張,整個人處於混沌狀態,根本想不起來說什麼。

  “怎麼了,兩父子都不會說話了?”我媽在那頭好笑地問,又說,“我說你們就犟吧啊,看誰犟得過誰。”

  “弄你的菜去。”我爸硬邦邦的聲音。

  我媽笑著回他:“愛說不說,我才懶得管你們兩個。”

  聽到我媽走開,氣氛頓時又冷下來。我有種預感,我再不開口,我爸肯定會把電話掛了。我不想這樣,畢竟就這一通話的機會,我都等了這麼多年。

  “爸。”一開口,嗓子卻哽得發疼。

  “哼。”

  我爸對我一向冷淡,我習以為常,下意識地咬咬嘴唇,良久才說:“爸,對不起。”

  本來還以為我這輩子都不會跟我爸說這三個字。說不出,也不願意說,誰想真到了這一刻,說出來也沒覺得特別難。

  只是我爸不知什麼時候已經掛了電話。

  感冒好了後我去了醫院。因為有體檢科主任的熱心安排,當天就約到醫生做檢查。我看著那麼粗的針頭□□身體裡,先嚇破一半膽,剩下也就只知道痛了。

  回公司上班,老總將我召到他的辦公室開會。艾倫也在。他們兩個走得倒是越來越近。不過我無所謂。

  老總笑盈盈地看我,目光將我上上下下掃了一遍,又板起來臉來,說:“喬,你怎麼回事,讓你休假,這臉色也一點沒見好啊。”

  “能好才怪,”我靠到椅子上,看著老總紅潤的大圓臉,笑說,“稿子我可是按時交的,休假也只是換個地方辦公而已,老總不會不知道吧。”

  “得,我是關心你。”老闆被我噎得瞪了瞪眼,“不過話說回來,過完年那稿子大概還得做些調整,可能要加點東西。”

  “他們不喜歡?”我問。

  艾倫手裡轉著筆,翹起二郎腿,姿態看起來比老闆還老闆:“大家按合同辦事,他們要再改要加東西,另外支付費用就行,誰也不能免費幹活不是。”

  “這事我來處理。”老總好脾氣地又笑,“過年了,這些就先別想了,開開心心玩幾天,不然對不起這一年忙成狗。”

  忙成狗的可是我。不過不忙我也不好意思問老闆要紅包。往年老總給就不小,今年估計還會好些,衝著錢我也不能不買老闆的帳。

  第二十八章,禮物

  公司里還在堅守崗位的已經沒幾個,就連老闆自己,跟我開完會隔天就沒來,說是拖家帶口已經在去某地旅行的航班上。

  艾倫倒還在,每天準時來,下班卻不走。在電梯口碰到他的時候,他剛買了杯咖啡回來,一邊喝一邊走出電梯。

  看到是我他才收住腳,往我手裡看了一眼,皺了皺眉問我:“還帶電腦?準備回家加班?”

  我沒說話。倒先想起同事裡不少人偷偷笑艾倫,說他比老劉更有老闆范兒,不說別的,就是這張臉都比人家高冷幾分,還總一副日理萬機的樣子。

  這麼冷不丁的撞到,乍一看真有那麼點意思。

  “習慣帶著而已。”我說,隨口問他,“你還不走?”

  艾倫眯起眼睛問我:“怎麼,想和我一起?”

  我漠然看了他一眼,被他眼底逗弄意味十足的笑意撩撥得有些尷尬,又有些泄氣。這個傢伙就不會有好好說話的時候。

  趁著電梯下來,我閃身走進去,電梯門合上前,卻見他仍舊喝著咖啡,似笑非笑的站在原地。

  我去了趟小當家。

  正是晚飯時間,店裡卻冷冷清清,零零散散坐著兩三桌客人。黎叔在櫃檯邊站著,正跟收銀的小姑娘說著話。

  那小姑娘我之前沒見過,大概是新招過來的,看樣子二十出頭,頭髮往上紮成馬尾辮,露出光潔飽滿的額頭和畫著淡妝的臉。人是挺漂亮的,何況她看人的時候還微微紅著臉,專注的樣子十足像個學生。

  我沒走過去打招呼,選了靠窗的位置坐下,對著菜單看了一會兒,最後選了這裡的招牌套餐。

  黎叔是在我的飯菜上來後才過來的,在我肩頭不輕不重地捏了一把,逕自拉開我對面的椅子也坐下來。他身體往後靠在椅背上,找了個舒服的姿勢,笑著沖我抬了抬下巴。

  “難得見你晚上過來。終於忙完了?”

  我往店裡看了一圈,笑了笑:“是啊忙完了,離過年沒幾天,我們公司同事已經走了大半。”

  “可不是,最近這一個禮拜來吃飯的人都沒幾個。我在想是不是也趁機關店歇幾天,正好看你雲叔有沒有什麼地方想去走走看看。”

  “雲叔,他還好?”我不由地放下筷子,看向黎叔。

  心裡有點難過,這是意料之中的。

  其實過年這兩個字,也許對於任何別的人來說,的確是再喜氣不過的事,父子夫妻,親人朋友,哪怕隔著天南海北,總要在這一年的這幾天,不顧候鳥遷徙的辛苦,奔赴千里萬里,只求團圓。

  可對於雲叔黎叔,這種每過一天,相守的日子就勢必少一天的心情,只怕不是親身經歷,誰也理解不了,就連我……

  我緩慢搖搖頭,暗自苦笑。我又何嘗能理解。至少無論怎樣勉強,我都做不到他們這樣,面對生死還能這樣淡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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