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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此時時間已晚,只能辦理緊急入院,有些手續需要白天補辦,全方位的檢查只能等待明天。護士安排了單人病房,一切辦妥,照顧父親睡下,江意映這才出了病房門。

  而出病房門她才驚奇發現,靳豫竟一直在門外守著。

  「要不要驗DNA?」

  「不用。」

  「好。」靳豫倒也乾脆,她想如何便隨她去,他伸手擁住她的腰,說,「我們該回去了。」

  江意映在他懷裡抬頭,平靜地說:「我今晚在這裡守著爸爸。」

  「你一個人不安全,先回去,我派人來守著。」

  江意映搖搖頭:「不了,我自己來就好。」

  「這麼防著我?」

  「你不也防著我,當年的事為什麼不能告訴我?還是為了隱瞞,你會再一次動手?」

  「想守著他便守吧。」 靳豫冷笑出聲,「我若真想動手,你如何都守不住。」

  全方位的檢查安排在第二天一大早,心電、化驗、B超、X光、CT,最終所有結果都遞交到主治醫生處。

  將父親留在病房,請了看護時刻守著,江意映進了醫生辦公室。

  主治醫生見江意映到來,開門見山地直說:「關於喪失記憶,現在其實沒有準確的辨別方法,想必應該是大腦受到了撞擊或是刺激,才導致失憶。」

  「嗯。那左腳……」

  「左腳曾經粉碎性骨折過,當時處理不得當,有些跛腳,但多鍛鍊鍛鍊,刻意練習走路,其實與普通人差別並不大,一般人不仔細分辨是看不出的。」

  「嗯。」

  醫生低頭看著體檢報告但,斟酌著措辭:「這些都是小事,最重要的問題是,他現在已經是……肝癌晚期。」

  晴天霹靂真是不分時間場合,說來就來。

  即便經歷過人生大喜大悲,生離死別,可此刻的她依舊無法鎮定。

  失而復得的狂喜和慶幸還在心頭,得而又失的悲痛就無情而來。

  指甲掐進肉里,強迫自己冷靜。

  可心依舊那麼痛。

  她還沒有帶著父親去看這嶄新的世界,她還沒有侍奉左右為他端茶遞水,她還沒有給他溫暖關懷他陪伴他,她還有那麼多的事沒為父親做。

  她捨不得捨不得父親離去。

  這些年真的受夠了命運的百般捉弄,多希望閉緊雙眼,再睜開雙眼,醫生告訴她這不過是個玩笑,讓你更懂得父親的意義。

  可醫生卻一臉凝重地將彩超、CT拿來她面前,跟她講解病情。

  心快要痛得無法呼吸,卻還要強自忍住眼淚,直面絕症。

  「手術……」

  「現在他的身體承受不住大手術。」

  「放療、化療都不行麼?」

  「是。」

  「那藥物……」

  「會開些藥,但現在最重要的還是靜養,讓家人多陪他、多關愛他。」

  「他還有……還有多久的時間?」

  「各方面注意,心態好,生活規律,一年應該是有的。」

  從醫生辦公室出來,在走廊里靜坐幾個小時,任疼痛啃噬自己。

  最終按照醫生建議,江意映送父親來到了錢塘城最好的療養院。

  療養院位於捧心湖景區外圍的蒙山半山腰,療養院四周森林茂密,空氣清新,又有溪流自療養院橫穿而過,依山借勢,便造了曲水流觴的景。

  想著身為文化學者的父親,應該是喜歡的。

  江意映這些日子每日大清早都來療養院陪父親,陪他整天,待他睡著了她才回去。

  有時候他狀況不錯就陪他走走,在草叢花園散步聊天。有時候他沒力氣了,江意映就推他在花園裡轉轉。

  他從開始的滿臉防備,到最近每天見她的對她微微笑著。

  見父親放鬆警惕,江意映挽著父親的手臂,笑著自我介紹:「爸爸,我是映映。」

  「……」

  「來,跟我一起念,映、映。」

  「映。」

  「對,是的,映、映。」

  「一。」

  父親的音只發了一半,「映」還未完整出口,聲音卻戛然而止。

  江意映連忙順著父親的視線看去,只見靳豫清冷著臉,一步步向他們走來。

  而父親見到靳豫竟下意識地往江意映身後躲藏,全身止不住地發抖,是萬分驚懼的模樣。

  第44章

  江意映連忙順著父親的視線看去, 只見靳豫神情冷漠,一步步走近, 他周身散發的那陣陣冷意連這六月間的炎炎烈日都化不開。

  而父親見到靳豫竟下意識地往她身後躲藏, 全身止不住地發抖,是萬分驚懼的模樣。

  重逢時父親對靳豫並沒有半分懼怕, 為何今日突然驚懼?

  原來,他私下真來找過父親, 是想報仇嗎?連這僅剩的一年生命都不願意施捨給他嗎?

  她是日日守著, 可他也依舊尋得見機會。

  因為,如今他並非天天留宿她那裡。晚上, 待她回去, 他自然會來父親這裡。

  靳豫神色自始至終都未曾有半分變化, 連江意映的父親躲藏發抖, 他眉頭都未皺一下。

  兩人四目相對,他冷漠無言,她傲骨不屈。

  就這樣看著對方, 冷硬地對峙著,誰都不服軟。

  此刻的狀況,多像這些天他們的相處。

  因為父親的出現,兩人關係忽然微妙, 誰都未主動提, 像沒事發生一樣,可彼此都清楚,好不容易親近的關係, 因此生分了許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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