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頁
他幾乎錯愕地回過了頭,他看到黑暗的車庫中,有一束微弱的手電筒光芒。
“樹,我……”
他哆嗦著開口,他不敢相信,樹居然為了找他隻身來到了這麼危險的地下車庫。可他的話還未說出口,身後已經有個人把他拉了上去。
被嚇了一跳的椿立馬回過了神,在看到是秋葉後才鬆了口氣。然而,下一秒,秋葉就滿臉認真地對他說
“椿,趁這個時候,趕緊走吧!”
椿愣了愣,一下子沒有明白的秋葉的話。
“什麼?”
“你的耳釘掉了,他現在已經沒有能監視你的東西了,趁著現在一片混亂的時候,趕緊逃吧。”
說著,他把一張紙塞到了椿的手中。
“這是我老家的地址,我已經跟我媽交代好了,你去那裡吧,叔叔阿姨那裡我來說明。”
在用力眨了兩下眼睛後,椿才完全明白了秋葉的意思。
“你讓我逃?”
“沒錯,難道你還想回到那個小混蛋的手裡面受他折磨嗎?”
秋葉咬了咬下唇沒回答。
他想到了樹對他的囚禁,對他的暴行,對他的監視,他在自己身上留下的傷痕或許消退了,但生根在心中的恐懼和傷痛卻一輩子都不會消失。
可……可笑的是,在這個關頭他卻偏偏回憶起了樹種種的溫柔體貼。他想到了他向自己撒嬌討好的樣子,想到了他悉心照顧自己的樣子。
更遙遠的,他想到了樹剛出生時候第一次被自己抱起來的樣子,那時候還是國中生的椿看到這麼脆弱的弟弟,腦中第一個浮現的想法就是要保護他,照顧他。
於是他照顧了一年又一年,他一點點看著樹從那么小小的一團變成了現在這個英俊挺拔的少年。可上帝卻偏偏和他開了玩笑,讓他們兩個關係變成了現在這樣的不倫不類。
樹迫切的聲音越來越近,椿的雙手也顫抖起來。
是的,他猶豫了,他居然在猶豫要不要離開,世界上最可笑的事情大概就是這樣了。
身後的秋葉也察覺到了椿的不對勁,但他卻沒有時間去細想椿是怎麼了。眼見著樹就要找過來了,他一把將秋葉拉了上去,然後往他手裡塞了一張卡。
“這裡面的錢雖然不多,但夠你在我老家生活一段時間了,快走吧。”
說完,他不由分說把椿推進了路邊的一輛車子。
“哥哥!哥哥你在哪裡!”
樹的聲音已經悽厲地蒙上了哭腔,椿最後努力回頭地看了一眼,似乎……在車庫的出口看到了那個人的身影。
孤單的,淒涼的。
他或許一輩子都不會再看見的身影。
作者有話要說:
下章完結啦!
第31章第三十一章
“老師,你要走了嗎?”
夕陽西下,在不大的校門口,學生們仰著小腦袋,將椿團團圍住,大大的眼中滿是不捨得。這小狗一樣可憐巴巴的眼神讓椿看的心都揪緊了。
但一想到母親在電話中說的話,椿回去的心情就愈發迫切了。
他蹲下來,摸了摸最近的那個孩子的腦袋
“對不起哦,可老師的家裡出了點一定要回去。”
那孩子明顯不開心地皺起了臉。
“原來老師不是這裡的人啊。”
“是啊,老師的家是在東京。”
“這樣啊……”孩子的語氣中是滿滿的失落,但下一秒,他又揚著好奇的目光問椿
“老師家裡出了什麼事呢?”
孩子的童言無忌讓椿的笑容一下凝固住了,接著,心中的刺痛便開始在整個胸腔蔓延。深深吸了口氣後,他才勉強掛著笑容回答
“是老師的……弟弟。”
秋葉把一切都打點的很好,椿以為自己會在這個鄉下小地方當一輩子的老師,過著平乏卻安逸的生活,雖然對不起父母,但終究可以遠遠的離開樹。
可似乎從他們的關係開始變味後,兩個人的命運之線就死死地打了個結,再也分不開。椿逃了五年,終究逃不過母親的一通電話。
坐在新幹線上,他望著窗外的景色一點點變得熟悉,心中的那份壓抑感也越來越重。母親含著哭腔的聲音在他耳邊始終揮之不去。
“你太殘忍了!怎麼可以丟下樹一個人。”
在聽到母親指責的那一刻,椿幾乎下意識就要反駁出聲,可母親接下來的話卻讓他所有的情緒都在那一刻凍結。
“樹瘋了你知道嗎?”
母親近乎悽厲的聲音狠狠地砸在他的心頭,震的他好久都沒有反應過來。他緊緊握著手機,甚至還天真地乾笑了兩聲問
“怎麼會?媽媽你在說笑吧。”
母親在那頭冷冷地回他
“我會拿自己兒子的精神狀況開玩笑嗎?”
椿再也笑不出來了……
掛掉電話之後,他倒在床上,腦子完全一片空白地盯著天花板呆愣了足足半個小時。他以為樹對自己再深的執念也會隨著時間的推移一點點的消散,最終,自己和他的生活都會重新回到正常的軌道上來,但他沒有想到,樹卻極端到了這樣。
“為什麼……會變成這樣呢,樹……”
椿緊緊攥著被子,哭的泣不成聲,他心裡說不出是什麼感覺,悔恨或者無奈或者疼惜,都無所謂了,哪種感情都無法挽回他跟樹之間的結局了。
父母的震怒在椿的意料之內,畢竟當初他拋棄的不僅是樹,還有他的父母。母親的一巴掌他也結結實實地挨了下來,他低頭捂著臉小聲對母親說
“可以帶我去看樹了嗎?”
母親用力咬著下唇,沉默了片刻後,她猛地撇過了頭。
“我帶你去。”
聽母親說,當年椿不見後,頭幾天樹一直很狂躁,幾乎是夜以繼日的沒頭目地去找椿,要不是有人攔著,他差點把秋葉家砸了,秋葉的嘴巴也很嚴實,即使樹再怎樣胡鬧也絕口不說椿躲到了哪裡。
看到樹跟換了一個人似的,父親和母親很是震驚和疑惑,畢竟在他們心中,樹一直是乖巧的不得了的優等生。
樹的心態本來就在崩潰點邊界,父母的不停詢問終於讓他爆發了。
他沖父母大聲吼道
“是啊,我就是喜歡哥哥啊!不是什麼兄弟愛,是只想讓他被我一個人擁有的愛。哥哥他……明明已經愛上我了啊,為什麼最後還要逃走呢!”
這番話的爆炸程度可想而知,樹的父母在震驚過後理所當然的對樹進行了嚴厲的責罵說教,道德倫理都被搬出來說了個遍。
但奇怪的是,自始至終,樹只是一言不發地安靜坐在床腳,呆呆地看著前方。
過後的幾天,樹也幾乎一句話都沒有說過。
樹的父母都以為是自己罵的太過頭了,椿的離去又加重了樹的心病,他們想,讓樹自己安靜幾天就能緩過來了。
但等來的,卻是樹愈發的沉默。
終於,當某一天的早晨,樹揚著孩子一般純真的笑容,站在樓梯上,對他們說
“哥哥怎麼還不起床呀?”的時候,他們知道,最糟糕的,最讓人難以接受的事情發生了。
“醫生說,他受了太大的刺激,他選擇了自我逃避,下意識的讓自己以為自己還停留在八歲的時候。”
看著在房間裡拿著樂高玩具玩的不亦樂乎的樹,母親又心酸又無奈。不過短短几天的時間,她的兒子就發生了從天堂到地獄的變化。
可看著樹現在無憂無慮的樣子,她又覺得變成這樣總比一輩子活在失去椿的痛苦中好,何況,也正因為樹的變故,本來準備一直逃避下去的椿回來了。
經過了五年,經歷這樣巨大的變故,她已經不想去追究兄弟兩人之間複雜的,難以啟齒的關係了。
作為一個母親,她現在只想兩個兒子都好好的。
重新見到樹的那一剎,椿卻沒有像自己預想那樣的激動不已,相反的,他的心裡反而無波無瀾,比平時還要平靜。
他只是站在門口,靜靜看著屋內樹的一舉一動。
五年不見,樹的面孔和身形已經完全是成年男人的樣子了。所以他做起瞪大眼睛用力拍手這些小孩子的動作也特別違和。
可這些動作落下椿心裡只讓他感到疼惜。
直到現在他都不明白,為什麼樹對自己的執念可以深到這種程度。這難道就是深愛嗎?可這種愛卻讓兩個人變成了現在這樣,算不算是一種諷刺呢?
椿苦笑這搖了搖頭。
“哥哥!”
就在他深思的時候,樹清亮的聲音卻忽然響了起來。椿抬起頭的時候就看到已經變成小孩子心智的樹跑到了自己的面前,低著頭笑眯眯地看著自己,他的眼中已經沒有那時候的算計和陰戾。
“樹,我……”
他哆嗦著開口,他不敢相信,樹居然為了找他隻身來到了這麼危險的地下車庫。可他的話還未說出口,身後已經有個人把他拉了上去。
被嚇了一跳的椿立馬回過了神,在看到是秋葉後才鬆了口氣。然而,下一秒,秋葉就滿臉認真地對他說
“椿,趁這個時候,趕緊走吧!”
椿愣了愣,一下子沒有明白的秋葉的話。
“什麼?”
“你的耳釘掉了,他現在已經沒有能監視你的東西了,趁著現在一片混亂的時候,趕緊逃吧。”
說著,他把一張紙塞到了椿的手中。
“這是我老家的地址,我已經跟我媽交代好了,你去那裡吧,叔叔阿姨那裡我來說明。”
在用力眨了兩下眼睛後,椿才完全明白了秋葉的意思。
“你讓我逃?”
“沒錯,難道你還想回到那個小混蛋的手裡面受他折磨嗎?”
秋葉咬了咬下唇沒回答。
他想到了樹對他的囚禁,對他的暴行,對他的監視,他在自己身上留下的傷痕或許消退了,但生根在心中的恐懼和傷痛卻一輩子都不會消失。
可……可笑的是,在這個關頭他卻偏偏回憶起了樹種種的溫柔體貼。他想到了他向自己撒嬌討好的樣子,想到了他悉心照顧自己的樣子。
更遙遠的,他想到了樹剛出生時候第一次被自己抱起來的樣子,那時候還是國中生的椿看到這麼脆弱的弟弟,腦中第一個浮現的想法就是要保護他,照顧他。
於是他照顧了一年又一年,他一點點看著樹從那么小小的一團變成了現在這個英俊挺拔的少年。可上帝卻偏偏和他開了玩笑,讓他們兩個關係變成了現在這樣的不倫不類。
樹迫切的聲音越來越近,椿的雙手也顫抖起來。
是的,他猶豫了,他居然在猶豫要不要離開,世界上最可笑的事情大概就是這樣了。
身後的秋葉也察覺到了椿的不對勁,但他卻沒有時間去細想椿是怎麼了。眼見著樹就要找過來了,他一把將秋葉拉了上去,然後往他手裡塞了一張卡。
“這裡面的錢雖然不多,但夠你在我老家生活一段時間了,快走吧。”
說完,他不由分說把椿推進了路邊的一輛車子。
“哥哥!哥哥你在哪裡!”
樹的聲音已經悽厲地蒙上了哭腔,椿最後努力回頭地看了一眼,似乎……在車庫的出口看到了那個人的身影。
孤單的,淒涼的。
他或許一輩子都不會再看見的身影。
作者有話要說:
下章完結啦!
第31章第三十一章
“老師,你要走了嗎?”
夕陽西下,在不大的校門口,學生們仰著小腦袋,將椿團團圍住,大大的眼中滿是不捨得。這小狗一樣可憐巴巴的眼神讓椿看的心都揪緊了。
但一想到母親在電話中說的話,椿回去的心情就愈發迫切了。
他蹲下來,摸了摸最近的那個孩子的腦袋
“對不起哦,可老師的家裡出了點一定要回去。”
那孩子明顯不開心地皺起了臉。
“原來老師不是這裡的人啊。”
“是啊,老師的家是在東京。”
“這樣啊……”孩子的語氣中是滿滿的失落,但下一秒,他又揚著好奇的目光問椿
“老師家裡出了什麼事呢?”
孩子的童言無忌讓椿的笑容一下凝固住了,接著,心中的刺痛便開始在整個胸腔蔓延。深深吸了口氣後,他才勉強掛著笑容回答
“是老師的……弟弟。”
秋葉把一切都打點的很好,椿以為自己會在這個鄉下小地方當一輩子的老師,過著平乏卻安逸的生活,雖然對不起父母,但終究可以遠遠的離開樹。
可似乎從他們的關係開始變味後,兩個人的命運之線就死死地打了個結,再也分不開。椿逃了五年,終究逃不過母親的一通電話。
坐在新幹線上,他望著窗外的景色一點點變得熟悉,心中的那份壓抑感也越來越重。母親含著哭腔的聲音在他耳邊始終揮之不去。
“你太殘忍了!怎麼可以丟下樹一個人。”
在聽到母親指責的那一刻,椿幾乎下意識就要反駁出聲,可母親接下來的話卻讓他所有的情緒都在那一刻凍結。
“樹瘋了你知道嗎?”
母親近乎悽厲的聲音狠狠地砸在他的心頭,震的他好久都沒有反應過來。他緊緊握著手機,甚至還天真地乾笑了兩聲問
“怎麼會?媽媽你在說笑吧。”
母親在那頭冷冷地回他
“我會拿自己兒子的精神狀況開玩笑嗎?”
椿再也笑不出來了……
掛掉電話之後,他倒在床上,腦子完全一片空白地盯著天花板呆愣了足足半個小時。他以為樹對自己再深的執念也會隨著時間的推移一點點的消散,最終,自己和他的生活都會重新回到正常的軌道上來,但他沒有想到,樹卻極端到了這樣。
“為什麼……會變成這樣呢,樹……”
椿緊緊攥著被子,哭的泣不成聲,他心裡說不出是什麼感覺,悔恨或者無奈或者疼惜,都無所謂了,哪種感情都無法挽回他跟樹之間的結局了。
父母的震怒在椿的意料之內,畢竟當初他拋棄的不僅是樹,還有他的父母。母親的一巴掌他也結結實實地挨了下來,他低頭捂著臉小聲對母親說
“可以帶我去看樹了嗎?”
母親用力咬著下唇,沉默了片刻後,她猛地撇過了頭。
“我帶你去。”
聽母親說,當年椿不見後,頭幾天樹一直很狂躁,幾乎是夜以繼日的沒頭目地去找椿,要不是有人攔著,他差點把秋葉家砸了,秋葉的嘴巴也很嚴實,即使樹再怎樣胡鬧也絕口不說椿躲到了哪裡。
看到樹跟換了一個人似的,父親和母親很是震驚和疑惑,畢竟在他們心中,樹一直是乖巧的不得了的優等生。
樹的心態本來就在崩潰點邊界,父母的不停詢問終於讓他爆發了。
他沖父母大聲吼道
“是啊,我就是喜歡哥哥啊!不是什麼兄弟愛,是只想讓他被我一個人擁有的愛。哥哥他……明明已經愛上我了啊,為什麼最後還要逃走呢!”
這番話的爆炸程度可想而知,樹的父母在震驚過後理所當然的對樹進行了嚴厲的責罵說教,道德倫理都被搬出來說了個遍。
但奇怪的是,自始至終,樹只是一言不發地安靜坐在床腳,呆呆地看著前方。
過後的幾天,樹也幾乎一句話都沒有說過。
樹的父母都以為是自己罵的太過頭了,椿的離去又加重了樹的心病,他們想,讓樹自己安靜幾天就能緩過來了。
但等來的,卻是樹愈發的沉默。
終於,當某一天的早晨,樹揚著孩子一般純真的笑容,站在樓梯上,對他們說
“哥哥怎麼還不起床呀?”的時候,他們知道,最糟糕的,最讓人難以接受的事情發生了。
“醫生說,他受了太大的刺激,他選擇了自我逃避,下意識的讓自己以為自己還停留在八歲的時候。”
看著在房間裡拿著樂高玩具玩的不亦樂乎的樹,母親又心酸又無奈。不過短短几天的時間,她的兒子就發生了從天堂到地獄的變化。
可看著樹現在無憂無慮的樣子,她又覺得變成這樣總比一輩子活在失去椿的痛苦中好,何況,也正因為樹的變故,本來準備一直逃避下去的椿回來了。
經過了五年,經歷這樣巨大的變故,她已經不想去追究兄弟兩人之間複雜的,難以啟齒的關係了。
作為一個母親,她現在只想兩個兒子都好好的。
重新見到樹的那一剎,椿卻沒有像自己預想那樣的激動不已,相反的,他的心裡反而無波無瀾,比平時還要平靜。
他只是站在門口,靜靜看著屋內樹的一舉一動。
五年不見,樹的面孔和身形已經完全是成年男人的樣子了。所以他做起瞪大眼睛用力拍手這些小孩子的動作也特別違和。
可這些動作落下椿心裡只讓他感到疼惜。
直到現在他都不明白,為什麼樹對自己的執念可以深到這種程度。這難道就是深愛嗎?可這種愛卻讓兩個人變成了現在這樣,算不算是一種諷刺呢?
椿苦笑這搖了搖頭。
“哥哥!”
就在他深思的時候,樹清亮的聲音卻忽然響了起來。椿抬起頭的時候就看到已經變成小孩子心智的樹跑到了自己的面前,低著頭笑眯眯地看著自己,他的眼中已經沒有那時候的算計和陰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