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0章 是恩人亦是仇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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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想起那天在烏克蘭發生的事，秦菡就會痛不欲生。
就是在那天，她永遠地失去了連生……
那天，歹徒在門口朝珠寶店扔進了一顆炸彈。
當時蘇文碩和秦菡離門口最近。
在炸彈扔進來的剎那，他摟著秦菡逃出了店裡。
「呯」的一聲響，兩人被炸彈的衝擊波衝出去老遠。
看著熊熊燃燒的大火，秦菡的心倏地往下一沉：「連生！」
她大喊一聲，爬起來朝珠寶店衝過去。
「學姐，不能去！」
蘇文碩緊緊地拉著她，「裡面的人都被炸死了，學長也死了！」
「不，連生他沒死，他沒死！」
秦菡痛苦地大吼著。
而警察和消防隊，還有救護車都趕了過來。
炸彈的威力太大，把珠寶店都給炸坍塌了。
珠寶店裡的大火被熄滅，警察們和消防隊員一起，把珠寶店裡的狼藉都清理了，卻是血肉滿地，竟無一具完屍。
「連生，連生……」
秦菡跌跌撞撞地奔過去。看著滿地的血肉和殘肢，驚懼的一下子暈了過去。
醒來後，蘇文碩告訴她，除了他們兩人逃了出來，倖免於難，其他在珠寶店裡的人都遇了難，無一生還，其中就包括連生。
「警察在炸毀的珠寶店裡面找到了學長的一隻斷腿，還有……還有一些分散在四處的碎肉……」
蘇文碩看著她漸漸發白的臉色，沒有把話繼續說下去。
「不。不會的，不可能，他不可能死……他怎麼會死，他說過，他要把所有欠我的都還給我，他還欠我一場盛大的婚禮……」
秦菡痛不欲生，根本就無法接受這樣的事實。
「學姐，這是真的，烏克蘭的警察已經向國內的警察發出了信函，索要和學長有關的基因資料，對比鑑定結果很快就會出來……」
「不……我不相信，我不相信……」
秦菡大聲地痛哭起來，她更是自責不已，要不是連生陪著她去那家珠寶店，他也不會發生這樣的事，她寧願出事的是她自己，而不是連生。
「學姐，我知道你現在還不能接受，可是，這是真的，學長他真的已經死了！」
蘇文碩必須要她清楚的認識這個問題，要她相信，連生已經不在這個世界上了。
「不要再說了……」
秦菡痛苦地幾近昏厥。
而最後，結果就像蘇文碩所說的那樣，警察已經確定那條斷腿就是連生的，他其餘的肢體應該是被炸成碎片，被大火燒成灰燼了。
秦菡也好像記起，當時那顆炸彈直直地扔向了連生的位置，有可能直接在他的身上爆了炸，把他炸成了碎片。
在國內的鄭玉潔和連小安也已經知道了這件事。
他們是連生的家人。警察已經通知了他們這件事。
鄭玉潔在第一時間打來了電話，她痛聲地質問著秦菡：「為什麼你沒有被炸成碎片？為什麼死的人不是你？你還我的兒子，把連生還給我！」
秦菡只是一個勁地哭著，不停地說著對不起。
「對不起有什麼用，連生也已經回不來了……」
鄭玉潔痛苦地掛了電話，已經在另一邊哭的泣不成聲。
連生的骨灰被秦菡帶回來了。
鄭玉潔給連生舉辦了追悼會，卻拒絕秦菡參加，即使她是連生的妻子。
追悼會那天，連生的一些圈內好友到場，于謙也來了。
其實連生是孤獨的。他並沒有一個真正的朋友。
已經是肺癌晚期的張國輝，硬是拖著病軀來到了追悼會的現場。
林海和方琳一家三口也來了，還有周晟梁和周麗淇。
連小安扶著鄭玉潔站在靈堂的門口，對來追悼的人鞠躬致謝。
鄭玉潔拒絕林海一家人進去悼念。
「連道的事還沒有弄清楚，你仍然是我們連家的仇人，秦洋，我不許你進去看連生！」
她冷聲地道，聲音卻已是嘶啞的不成樣子。
可這麼久了，林海根本就沒有找到什麼線索。而且事情已經過去這麼多年，要是能查清，警察早就查清了，哪裡還會等到現在。
「鄭阿姨，一碼歸一碼，連叔叔的事是連叔叔的事，不能和連生的事扯到一起，你還是讓我們送連生最後一程吧！」
林希心情沉重地勸著鄭玉潔。
「你們走吧，我是不可能讓你們進去的！」
鄭玉潔絲豪不鬆口。
方琳臉色難看地站在那裡，正要勸林海離開，秦菡扶著秦奶奶過來了，蘇文碩跟在她們的身旁。
連小安一看到秦菡，情緒立刻變的激動起來：「你來幹什麼，趕緊給我滾！」
「我是連生的妻子，我有這個權力來看他！」
秦菡戴著墨鏡，以此掩蓋著哭的紅腫的雙眼。
「我們不稀罕！你給我走！」
連小安急紅了眼，他永遠也不想看到這個女人。
「秦菡，你已經失憶了，對連生哪裡有什麼夫妻之情！所以，你也不用來做樣子了！連生已經死了，你也算解脫了，以後你的事就跟我們連家沒有任何關係了！」
鄭玉潔的語氣還算平靜，但心裡卻跟連小安一樣，恨秦菡恨的要死。
「玉潔，我求你了，就讓小菡進去吧，其實她心裡比任何人都要痛苦……」
秦奶奶也哀聲地求著她。
「我當時也在事故現場，沒有人比我更清楚這件事了。我不明白，你們為什麼要把這件事怪在我學姐的身上呢？其實她也是受害者啊！當時如果我們不是離門口比較近，幸運的逃脫了，恐怕結果會跟連生一樣的。要怪也只能怪那些歹徒太過惡毒，根本就不關我學姐的任何事！」
見秦菡被鄭玉潔母子排斥。蘇文碩就忍不住替她抱不平。
「要不是因為她，連生根就不會去烏克蘭！也就不會遇到這種事……」
鄭玉潔抹著淚，痛苦地說不下去了。
周麗淇從靈堂里出來，見到秦菡也是憤恨地道：「你這個賤人怎麼還有臉來這裡！連生死的有多慘啊……他可是……可是死無全屍啊……一切都是因為你！該死的人是你啊！」
「麗淇，你怎麼能這麼說秦菡！都說了這次的事是個意外了嗎！你們不能把所有的痛苦都強加到秦菡的身上，讓她一個人去承受！這對她真的很不公平！」
周晟梁也替秦菡抱不平。
「哥，你怎麼還護著她！難道你想成為第二個連生嗎！她根本就是一個禍害男人的妖精！」
「好了，請你們不要再吵了，這裡是連生的追悼會，不是你們吵架的地方！」
秦奶奶冷聲地打斷了周麗淇的話。
「玉潔。你是堅決不讓秦菡進去靈堂了對不對？」
她看向了鄭玉潔，眼神里滿是哀求。
「是的，不讓！」
鄭玉潔恨透了秦菡，說什麼也不讓她進去。
秦奶奶哀嘆一聲，轉而看著秦菡道：「小菡，我們走吧，不要讓你鄭阿姨為難了。我想連生在九泉之下是不會怪你的，他一定會知道你的心意！」
秦菡朝靈堂里連生的遺像深深看了一眼，一陣酸楚在瞬間湧上心頭。
她知，再這樣耗下去。鄭玉潔也是不會讓她進去，而且只會擾會追悼會的程序。
她輕輕地點了點頭，攙扶著秦奶奶轉身離去。
而從靈堂里出來的張國輝卻喊住了她們。
「秦奶奶，我有重要的事要告訴你們！還請你們稍等一下，等追悼會結束！」
他坐在輪椅上，臉色蒼白地看著她們。
如今，他卻是連站起來的力氣也沒有了。他的妻子擔心地蹙緊了雙眉，他輕輕地拍了拍她的手背，那件事藏在了心中太多年，如果再不說出來。他就要帶著遺憾離開這個人世了。
張國輝讓林海也等一下，他鄭重地告訴眾人，這事關當年連道之事，他必須要當著所有人的面，把這件事說清楚。
而就在這時，那個最最重要的人物也出現了。
張國輝也鬆了口氣，看來今天，那件事是可以了結了。
他本來還在發愁，該怎麼把這個人也喊出來對質呢。
顧冗，盧文婷，顧一凡和顧一軒皆面色沉重地朝這邊走來。
當顧冗看到張國輝時，微微一愣，但因為他那副大黑框眼鏡的標識性太強，也馬上認出了他來。
「你是張劇務！不，你現在可是圈中有名的經紀人，我也該像大家一樣，喚你一聲張哥了！」
顧冗伸出了手去，張國輝也伸出一隻手和他握了握。
「顧總，多年不見！」
兩人簡單地寒暄了一下，顧冗就帶著盧文婷他們進去了靈堂。
顧一軒在經過秦菡身邊時停住了腳步。
她雖然戴著墨鏡，看不見她的臉，但他能感受此時的她有多痛苦。
「秦菡，節哀順變！」
他聲音微微地發顫。
秦菡只是輕輕地點了點頭，她對顧一軒更是陌生的，還沒有人告訴她，他也是連生的親弟弟。
追悼會結束之後，張國輝讓相關的人都移去墓園。
他的妻子推著他走在前面，帶著眾人來到了連道的墓前。
「連道，我又來看你了！」
張國輝從輪椅里站了起來，他的妻子扶著他緩緩地走到了墓前。
這麼多年來。每年他都會來到連道的墓前，懺悔著自己的過錯。
眾人都不解地看著他，不明白他到底要告訴他們什麼。
張國輝轉過身來，視線在眾人的臉上掃了一圈，最後落在了顧冗的身上。
「顧總，這麼多年過去，你是不是該說出當年的事了？讓清白的人蒙冤這麼多年，你的良心真的過得去嗎？每晚睡覺的時候，你就不會做噩夢嗎？」
張國輝沉聲道，「如今當著死去的連道的面。還希望你能主動說出自己做過的事，還秦洋一個公道！」
話音一落，鄭玉潔立刻看向了顧冗，眸光凌厲：「連道的事和你有關？原來你一直都在騙我！」
顧一凡和顧一軒也是不可思議地看著他，顧冗在他們的心中一直是個正派的人，他們從未想過連道的事會和他有關。
而盧文婷略微一想，就明白了他為什麼要這麼做，所以並不像他們那麼驚訝。
「到底是怎麼一回事，你快說！」
鄭玉潔朝顧冗低吼著。
顧冗還在猶豫著，如果跟她坦白了一切。她怕是會恨死自己的吧。可是就像張國輝說的那樣，要是一直這麼瞞著，他確實會良心不安。每次看到鄭玉潔因為思念連道而痛哭流淚，他就覺得異常的愧疚。
「顧總，我覺得這件事還是你親口說出來比較好吧？當然，如果你不想說的話……」
「不，不用你說，我自己說出來！」
顧冗看了鄭玉潔一眼，嘆息一聲，終還是說出了。埋在心底二十多年的事。
當年，鄭玉潔復出拍戲，和盛星集團簽約。
而盛星集團的老闆顧冗，早在多年以前就已經喜歡上了鄭玉潔。此次合作讓他欣喜不已，他終於可以和自己的夢中情人天天相見了。
但見她和連道如此的相親相愛，他心裡卻是嫉妒的要命。
當初他和盧文婷的結合，只是聽從父母之命，算是商業聯姻吧，對她並沒有什麼感情。
而盧文婷也知道他不愛自己，也逐漸發現他喜歡上了鄭玉潔。
但她卻委曲求全地忍受著。相對男人而言，女人更容易日久生情，更何況他們還有了一個孩子，為了孩子，一個母親可以忍受常人所不能忍受的痛苦。
嫉妒歸嫉妒，但顧冗從來就沒有想過從連道的手中搶奪鄭玉潔。他的身份讓他做不出這樣的事。
可是偏偏，上天賜給了他一個機會，他當時就是這麼想的，但換作現在，他是絕對不會這麼做的，這只會讓鄭玉潔痛苦，他當然希望她能夠幸福。
但就因為他的一念之差，讓她痛苦了一輩子，也讓自己內疚了一輩子。
當時有一部新戲，要在連道和秦洋之間選一個人當男主角。
那時候許蕙正懷著身孕，整天吵著，讓他無論如何也要拿下那個角色。
他也知道，自從她跟了他之後，並沒有過過什麼好日子，而這次的角色對他來說是個翻身的機會，一個可以大紅的機會。可以讓許蕙過上好日子的機會。
所以，他動起了歪心思。
第二天有一個連道吊威亞的戲，他就想著在威亞上動手腳。如果連道因此摔傷，就不能出演新戲了。
可是在他動完手腳回家的路上，他又後悔了。
想著連道對自己的好，對他們家人的好，秦洋就愧疚不已，他這是恩將仇報啊，他怎麼可以這麼做！
馬上他又折回了影棚，把威亞上的瑕疵給修復好了。
而他不知道的是，在影棚的隱蔽處安裝著一個攝像頭，他在做這些的時候，另一個人正在監視屏前看著這一切。
這個人就是顧冗。
當看見秦洋在動手腳時，他腦子一轉，就馬上明白了他為什麼要這麼做。
而這對他來說，卻也是個機會，和鄭玉潔在一起的機會。
可是後來見他又折回修復好了威亞，他又猜到，秦洋定是又後悔了。畢竟他和連道的關係像親兄弟一般，他肯定是想通了又不想做出傷害連道的事情。
顧冗摸著下巴看著這一切，勾了勾唇，決定親自去一趟影棚。
他又把修復好的威亞弄壞了，回去後，就把秦洋回影棚修復威嚴的那段監控給剪掉了。
而第二天，連道就出事了，從高空墜下，當場身亡。
當時所有人都驚呆了，而秦洋更是覺得不可置信，威亞的問題他明明是修復好了的，怎麼會……
後來調取影棚的監控，秦洋成了頭號嫌疑犯。
但知道真相的還有另一個人，張國輝。
他當時是劇組的劇務，影棚的那個監控視頻，他手上也有一份，還是原版的。但顧冗並不知道。
警察過來調查連道的事，顧冗就交出了監控視頻的碟子。
眾人就都知道是秦洋對威亞動了手腳。
而後來張國輝翻看自己的那份監控，發現真正的兇手是顧冗。
但那時候，秦洋已經失蹤，他承受著嫌疑犯的罪名，被人們謾罵著。誤解著，被連家的人憎恨著。
最後，張國輝還是沒有交出原版的視頻監控，他一個小小的劇務，怕會被有權有勢的顧冗打壓。
他怕顧冗會發現這件事，就辭職離開了盛星，轉而來到西高發展。
後來卻在機緣巧合之下成了連生的經紀人。
當時一聽到連生這個名字，他就知道，他是連道和鄭玉潔的孩子。
連道的手機里有他們一家四口的相片，他見過。連道還經常跟他說，連生有多乖多聽話。
在鄭玉潔殉情自殺的時候，張國輝差點就交出了那盤碟子。但顧忌著顧冗的權勢，他還是選擇了隱瞞。
而這件事一直像一塊石頭壓在他的心頭，快要壓的他喘不過氣來。
那次在醫院遇到還活著的秦洋，他震驚的差點暈厥。
知道他改頭換面，改名換姓，吃了好多的苦之後，張國輝就更加自責和愧疚了。
如果當年他勇敢地說出真相，也許秦洋就不會失蹤。而鄭玉潔也就不會自殺了。
連生和秦菡也就不會因為這件事，而心生嫌隙，後面更不會發生這麼多的事。
讓張國輝下定決心說出這件事的原因，還是因為他的病。
肺癌晚期，已經活不了多久了，他必須要在死之前，把真相說出來。
有時候他想，這是不是他的報應呢？
聽完這一切，鄭玉潔已經氣恨的兩眼發紅，她緊咬著牙瞪著顧冗。他是救了她，可是她不共戴天的仇人！她恨不得親手殺了他，為連道報仇！
「顧冗，你騙的我好苦！這些年，你還一直幫我尋找秦洋，你一定裝的很辛苦吧？為什麼不早一點說出真相呢？如果不是張劇務，你是不是會永遠瞞著我這件事？讓我記恨秦洋一輩子？甚至是親手殺了他？讓我無顏去黃泉見連道？」
一行熱淚從臉頰傾瀉而下。
鄭玉潔只恨自己太傻，被顧冗騙了這麼久，原來仇人就在身邊……
秦菡也聽明白了顧冗所說的事，也知道了，其實以前，她就和連生之間因為連道的事而有些誤會。
現在誤會終於解除，而連生卻已經不在了。
「玉潔，對不起！我不奢求你的原諒，只希望你能明白我對你的心意，一切只因為我愛你啊！」
「夠了！」
鄭玉潔氣極而笑，「顧冗，在你的妻子面前，卻口口聲聲說愛別的女人，你有考慮過你妻子的感受嗎？世間像你這樣的男人太多了，仗著自己有幾個臭錢，就可以昧著良心做一些傷天害理的事情！可是你卻忘了，天網恢恢，疏而不漏，你所做的一切，老天都在看著呢！你害死了連道，你應該自盡以死謝罪！」
「不！鄭玉潔，你說顧冗沒有良心，難道你就有良心了嗎？你要逼顧冗去死，你就是恩將仇報！你就是忘恩負義！你以為你就是什麼好人了嗎！別忘了，當初是誰把你從海里給撈出來的！」
盧文婷激動地沖她吼著，她不允許任何人傷害她的丈夫，即使她的丈夫並不愛她。
鄭玉潔震驚地後退了兩步，她說的沒錯，顧冗不但救了她，也救了顧一軒，她們母子兩條人命，怎麼也該抵過連道那一條人命吧？況且，這麼多年來，他一直照顧著她們母子。有了他的幫助，顧一軒才會在這麼優渥的環境下長大成人。
但如果連道還好好的，他們一家四口不知道有多幸福呢。
鄭玉潔看著墓碑上連道的照片，再次淚流滿面。
「連道，我對不起你……這麼多年，讓一軒認他的殺父仇人為父，而我，居然在他的庇佑下活了二十多年……其實，我早就該隨了你去了的……」
鄭玉潔喃喃自語著，淚水像洪水一般，從她的眼眶裡噴涌而出。
顧一軒的心裡也很痛苦，他怎麼也想不到，他的殺父仇人居然是顧冗！
其實，他真的是一個好父親，對他真的很好，讓他從小就不會因為缺失父愛而變的自卑。
就在眾人為當年的事唏噓時，鄭玉潔突然一頭撞向了連道的墓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