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章 隔閡
幾人慌忙奔上前去。
「請問醫生，他怎麼樣了？」
秦菡和連小安異口同聲地問醫生。
連小安沒好氣地白她一眼。
醫生摘下口罩，神情有些凝重地道：「內臟有些出血，還有一點輕微的腦症盪，但最嚴重的，是因暴力外傷導致的鼓膜穿孔，病人原先就有耳病，再加上這次的重創，恐怕是無法再恢復正常的聽力了！」
這時有護士交給連小安一個透明的塑膠袋子，裡面裝著兩粒黃豆粒大小的東西。
「這是從病人耳朵里取出來的助聽器，你們收好了！」
秦菡有些震驚，她根本就不知道，原來連生一直戴著助聽器。
可是，以前她還給連生掏過耳朵，並沒有發現他有戴助聽器啊？
不過，那已經是演唱會彩排事故發生之前的事了。之後，她就沒有注意過連生的耳朵。
連小安捏緊了手中的袋子，看向秦菡的目光陰寒的想要吃人一般。
等到連生被推進病房，連小安就一把拽住秦菡的手腕，把她拉出了病房。
「說。我哥的傷到底是怎麼回事？」
他已經等不及連生醒來再問他，他現在就想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
迎著他盛怒的發紅的雙眸，秦菡的身子忍不住顫抖了一下。
她一五一十地把在爛尾樓發生的事都和他說了。
「紅顏禍水！」
連小安咬著牙，恨恨地瞪著她，「自從我哥和你在一起後，禍事一件接著一件，你根本就是一個害人精，趕緊離開我哥！」
秦菡心頭一痛，嗓子哽咽著道：「放心吧，我一定會離開他的，只是現在……我想等他醒了……」
「不必了！」
連小安冷聲地打斷了她，「我哥他才不需要你的照顧！請你記住了，我們是仇人，你和我哥之間是不可能的！我第一個就不答應你們在一起！」
說完就返身回去了病房，並關緊了病房的門。
秦菡便一下子癱坐在了走廊的椅子上，心裡莫名地發慌。
顧一軒也在病房裡守著連生，他見連小安把秦菡關在了外面，忍不住替她說道：「連醫生，其實這件事真跟秦菡無關，一切都是因為羅秀心理陰暗，手段太陰狠，才會讓連大哥受了這麼重的傷……」
「你怎麼也替那個女人說話！」
連小安的臉色變的不悅起來。
但還是沒忍心跟他說太重的話，只是說：「一軒，你應該明白的，有些事情並不是像表面看起來的那樣，你千萬不要被表面現象所迷惑！」
顧一軒聽的雲裡霧裡，自然是不明白他指的是什麼。
連小安心痛地看著躺著床上的連生，眸光變的深邃。
顧一軒出來病房，見秦菡還坐在那裡沒有離開。
「他醒了嗎？」
她紅著眼眶，沙啞著聲音問。
顧一軒輕輕地搖頭：「還沒有，可能要到明天才會醒來！」
秦菡緩緩地抬起頭來，淚眼迷朦地看著他：「你知不知道，連生的耳病是怎麼回事？」
聽連小安的意思，好似連生的耳病是她造成的一般。
顧一軒垂下眼眸，緩緩說道：「連醫生剛剛告訴我了，他說，連大哥的耳病，是在那次演唱會彩排事故時，落下的毛病。後來他遠去美國，也是為了治療耳病。聽連醫生說。一開始，他的耳朵是一點也聽不見的，治療後，他才恢復了百分之六十的聽力，治療到這種地步已屬不易，最後只能藉助助聽器才能恢復正常的聽力！」
原來是這樣！
「可是他從來就沒有跟我說過……」
秦菡淚如雨下，心尖陣陣刺痛。
他一直瞞著她這件事，一定是怕她知道了會擔心和難過……
她也終於明白了，為什麼那時候她打他電話，他一直不肯接了。他聽不見，根本沒有辦法接。但他卻一直開著機，其實他很想很想接她的電話。
「秦菡，別難過了！我覺得，連醫生好像誤會你什麼了，你還是先回去吧，等連大哥醒來我會通知你的！」
顧一軒知道，連小安不肯讓秦菡見連生，就勸她先回去。
秦菡自然是不想就這麼回去，可等在這裡只會讓連小安生厭。
她點了點頭，緩緩地站起了身來，卻眼前一黑差一點栽倒。
她一把扶住了椅子的扶手，才沒有讓自己栽下去。
「秦菡，讓我送你回去吧！」
顧一軒擔心地看著她。
她搖了搖頭，有些虛弱地說不用了。
看著她蹣跚而去的身影，顧一軒黯淡了眸光。
秦菡回到了秦奶奶那裡，等著她的，還有關潮影。
秦奶奶見她下巴紅腫，趕緊去拿了冰袋來。
沒等她問，秦菡就主動說是自己不小心撞傷的。
秦奶奶嘆了口氣沒再說什麼。
她自然是看出，她的下巴是被手指甲掐傷的。
「小菡，你師母……在這裡等了你好久，你們聊吧！」
秦奶奶看了一眼關潮影，便離開了。
而師母這個詞，秦菡真的是太久沒有聽到了。
她更是太久沒有這樣喚過關潮影了。
秦菡緩緩地坐了下來，沉聲問她：「什麼事，親自找到家裡來了？」
從秦菡進來開始，關潮影就一直在注視著她。
又過了好久，她才有些艱澀地開口：「秦菡，有一件事，我……你知道的，文碩他很愛你，為了你，他願意付出自己的所有。而現在，他被羅秀纏著，你不知道他有多痛苦……」
「你到底想說什麼？」
秦菡冷冷地打斷了她的話。
關潮影終是咬了咬牙，道：「秦菡，你跟文碩，你們一起離開這裡吧，不要讓羅秀找到你們！」
聞言。秦菡冷笑連連。
「當初，你讓我離蘇文碩遠點的時候，可是什麼樣惡毒的話都說過，而現在呢，又求我和他在一起！我想問你的是，你到底拿我當什麼了？你讓我幹什麼，我就得幹什麼嗎？」
「不，不是這樣的……」
關潮影哽咽道，「請你理解一個做母親的心吧，我不想再看到文碩這麼痛苦下去了！當初讓你離他遠點。是為他好，也是為了你好啊。而現在，我求你和他在一起，依然是為了你和他好，你根本不知道，羅秀的手段有多狠，我也是怕你受到傷害……」
「這麼說，你還當真是為了我好了！你的好意我心領了，但讓我和蘇文碩在一起，那是絕對不可能的事！」
秦菡冷冷地睨了她一眼。起身道，「親愛的師母，如果沒有其他的事，就請回吧！蘇文碩的事，你是管不了的！你我都愛莫能助！」
不等她答話，秦菡就去了自己的房間。
關潮影痛苦不已，難道她就要這樣眼睜睜地看著蘇文碩，被羅秀纏一輩子嗎。她真的不知道，該如何解救他了。
連生悠悠地醒轉了。
「哥，你終於醒了！」
連小安欣喜地看著他。
本也抱著石頭來到床前。關心地問他感覺怎麼樣。
還有顧一軒，見他醒來也是放了心。
而連生的臉色卻越來越黯然了。
他的世界再次陷入了一片沉寂，沒有一點聲音，和半年多前的情況一樣。
「秦菡呢，她在哪裡？」
開口第一句話，卻是問的秦菡的情況。
連小安的眸光一暗，但還是回答了他：「她回去了，你不用擔心她！」
連生還是懂一點唇語的，在失聰的那段時間，他有研究過。
所以他明白了連小安的話，心裡的一塊石頭也終是落了地，只要秦菡沒事就好。
顧一軒出去給秦菡打了一個電話，告訴她，連生已經醒來了。
而秦菡一直坐在床邊等著他的電話，聽說連生醒來，她也是放了心。
「秦菡，有什麼話想跟連生說嗎？我轉告給他！」
顧一軒柔聲地問道。
「不用了……」
秦菡有些哽塞，有些話，她想當面跟他說。
「那他的耳朵……」
「就像醫生所說的那樣，現在確實是一點也聽不到，不過治療後應該會好轉！」
顧一軒安慰著她，「秦菡，你不用太擔心，連醫生說，等過一段時間，還帶連大哥去美國治療！」
鼻子一酸，秦菡終是不爭氣地流下了淚來。
去美國，就意味著分別。
雖然她一直嚷著要和連生離婚，可當真離了，心裡又將是極不舍的。
短暫的分別她尚且忍受不了，更何況是長長久久的分開了，再也沒有一點關係了呢。
第二天起來時，秦菡的下巴上好幾道深深的指甲痕，為了掩蓋這難看的痕跡，她只能在整張臉上抹了厚厚的一層脂粉。
一通濃妝艷抹，再看向鏡中的人時，已經不是自己了。
白的像鬼！
她在心裡嗤笑著自己。
秦奶奶進來看見她時，也是嚇了一跳。
「小菡，你今天怎麼……怎麼化這麼濃的妝啊？」
她蹙著眉問道。
「今天正好有場戲，需要化很濃的妝，我在家裡化好就不用再去片場化了！」
秦菡朝奶奶微微一笑。
牽扯到下巴上的傷痕，下巴一痛，她微微地蹙了蹙眉。
「小菡，你跟文碩，你們……還有你師母……」
秦奶奶不知如何表達自己的擔憂。
但她想說的，秦菡都懂，她輕輕地攬住了秦奶奶的肩膀，安慰她道：「奶奶你放心，我會處理好自己的事情的！我已經不是一個小孩子了嘛！」
連生因為受傷，不能再繼續錄製那檔真人秀節目了。而秦菡也趁此機會離開了這檔節目。
她不去，周晟梁自然也無心再去，最後郝靜也不能再和其他的男星搭檔，也退出了這檔節目。
沒有了他們這兩對情侶，換上了其他的兩對情侶之後，這檔原本很火爆的節目突然就爆冷了，後面幾期根本就錄製不下去。
而秦菡拍的那部電影也殺青了。
秦菡又突然清閒了下來，整天陪著秦奶奶，做做家務，逛逛街，她感覺自己又快閒的發霉了。
連小安想帶連生去美國治療，但他不同意，說在國內治療就可以。
而通過一段時間的治療，他的病情有了一些好轉，戴上助聽器能恢復一半的聽力。
自從他住院後，秦菡就沒再見過他。她想去，但一想到連小安說的話，她怎麼也不好再厚著臉皮去見連生。
而因為連生住院，離婚的事也就耽擱了下來。
一切好像回到了以前，連生從美國回來的時候。
林希在立仁置業慢慢地站穩了腳跟。她能力出眾，成了周立仁的得力助手。
但她和周晟梁的關係卻並沒有進一步的發展。
周立仁有意把事情都交給周晟梁，忙的他分不開身去找秦菡。沒有他的騷擾，秦菡倒也過的清淨。
秦菡和林希好久沒有好好地聚一聚了，兩人便找機會約在一家麻辣燙小店見面。
上次在醫院碰過面之後，兩人直到現在才有機會坐在一起。
「秦菡，你一定有好多的話想要問我吧？」
林希先開了口。
「你知道我想問什麼！」
秦菡的態度有些冷淡。
林希嘆息一聲：「沒錯，方芬是我的表姐，所以我才會……才會勸珊珊離開顧一凡！但你不知道的，這根本就不是我的本意！其實我也想珊珊和顧一凡在一起！畢竟珊珊愛了他這麼多年。而顧一凡也對珊珊有好感，就這麼放棄，實在是很可惜！」
「其實你什麼都懂，可是你又是怎麼做的？當初，就算你不站在珊珊這邊，但也不能勸她離開顧一凡啊！你知道她有多痛苦嗎！」
秦菡對她當初的做法很不理解。
林希眸光一暗：「可是我也很痛苦……你不知道我有多為難……」
「你能有什麼難處？你又沒愛上顧一凡！」
秦菡仍然對她冷言冷語，「你居然和方芬一起演戲給我們看，你居然瞞著我們，她就是你表姐的事！林希，你老實告訴我，珊珊流產那件事，是不是方芬搞的鬼？而你也參與了其中？」
「秦菡……」
林希被質問的啞口無言。
「你們怎麼可以這樣做？怎麼可以這麼欺辱善良的珊珊！」
秦菡冷笑著，「其實我真的很佩服你們，居然可以把沒有的事變成真的事！珊珊她根本就沒有懷孕，你們卻讓她流了產！居然還拿出所謂的胚胎證據，還有那所謂的親子鑑定！真是欲加之罪，何患無詞啊！」
「秦菡，事情，也不是你想的那樣……」
林希欲哭無淚，她知道無論跟秦菡如何解釋，都是解釋不清的。
「算了，反正珊珊也走了，這件事我也不跟你計較了！說吧，找我來有什麼事？」
秦菡也不想因為這件事跟林希鬧的太僵，她到底有什麼苦衷，她也不想再聽了。季珊珊已經傷心絕望地回了老家，這件事也只能作罷。
但秦菡和林希之間終是因為這件事有了隔閡。
「秦菡，我沒有告訴你，其實我……我已經在立仁置業工作一段時間了！」
林希聲音小小地道。
曾經，她在秦菡面前拍著胸脯說，她一定要跟周立仁死磕到底，一定要曝光他們周家人醜惡的嘴臉。
可如今，她居然去給周立仁打工，這才是打她自己的臉呢。
而在前不久，周立仁的情、人陳培還那樣對待她們。
秦菡冷笑道：「怎麼樣，感覺還不錯吧？你是不是想告訴我，周立仁其實根本就不是一個惡人呢？你以前因為不了解他，所以對他誤解了呢？」
「你怎麼知道？」
林希驚訝地看著她。
「還真是這樣？看來我居然有當預言師的潛力哈！」
低頭看著碗中的粉條，它們越來越膨脹了，但等吸飽了水，它們就不再有所變化。
麻辣燙，曾經是她們學生時代最愛的食物，而現在，再對著它時，秦菡卻是沒有一點食慾了。
從前的宿舍四人，一有空就會去小攤吃麻辣燙，辣的滿頭大汗，辣的鼻涕橫流，卻是越吃越開心。
因為有彼此的相伴，其實吃什麼都是開心的。
「秦菡，我說的是真的！周立仁在做善事，他在幫助很多貧困的學生，但他……」
「好了，周立仁的事，我一點也不感興趣！你還是留著跟別人去說吧！如果是因為這件事而叫我出來，我覺得你有點小題大做了！」
秦菡冷聲地打斷了她的話，「如果沒有其他事，我真的該走了！失陪！」
說罷就起身迅速地離開了。
看著碗裡還在冒著熱氣的食物，林希的心突然有些空。
秦菡回到車上，馬上給顧一軒打去電話。
「顧一軒，你有空嗎，我有事想找你！」
一聽到她的聲音，顧一軒的心情便在瞬間變的明媚起來。
他忙不迭地說有時間，可突然想到，等一下還要去赴一個約，就把和她見面的地點定在了那家牛排店。
秦菡先趕到了那家店，坐在那裡等著顧一軒。
她直接坐在靠窗的位置，叫了一杯咖啡，一邊喝著咖啡，一邊看著透明玻璃窗外川流不息的人和車。
這是她從小生活的城市，很熱鬧，也很繁華。
但奶奶的院子，卻是很靜謐的，每次一回去，她就會很心靜。
而她和連生住的別墅也很靜，屋門一關，他們就算是與世隔絕了，關起門過自己的二人世界。
當然，還有雲母。
又好久沒有見雲母了，連生不在家。應該是本去照顧它的吧。
在顧一軒來之前，秦菡想了好多的事，但想的最多的，還是她和連生之間的事。
也不知道他們的婚姻是不是真的走到盡頭了。
她眼睛看著窗外，而心思早知道飛到九霄雲外去了。
所以當顧一軒進來坐在她的對面，她也沒有發覺，直到他伸手在自己的眼前晃了晃。
「秦菡，想什麼呢，都快靈魂出竅了！」
他笑著打趣她。
秦菡也沖他笑著：「其實我發現你這個人，好像就沒有生氣的時候！你的脾氣就這麼好嗎。我不信你就沒有生氣的時候！」
連生以前就經常生氣，動不動就瞪她，拿眼神削她。
「當然有了！比如，只要一看到你受氣，我就會很生氣，恨不得把欺負你的那個人狠狠地揍一頓才解氣！」
顧一軒微笑著，露出一隻可愛的小虎牙。就是這顆小虎牙，讓他看起來比實際年齡還要小上幾歲。
「好啦，我們說正事吧！」
秦菡不再和他開玩笑，從包里拿出一張七寸相片來。
「這就是我要求你幫忙的事！」
她把相片遞給了顧一軒，「你是北城人，對北城的事和人也比較熟悉，我想請你打聽一下這個人，他到底搬到哪裡去了，還是，已經不在人世了呢？」
顧一軒拿起那張相片看著，蹙眉道：「他也是北城人嗎？」
秦菡點頭：「是北城郊區的！」
「為什麼要打聽他的消息？」
「我家小時候很窮，要不是這個人資助我，我連初中都上不了！可是他卻一直資助到我上完大學，這麼大的恩情。我自然是要好好地報答了！」
秦菡解釋著，而顧一軒驚訝了：「北城的郊區很窮，居然還藏有隱形的富人？他居然能資助你上完大學！這個人，應該沒有那麼簡單！」
「我也很奇怪，不知道他是哪裡來的錢資助我的！」
兩人聊了一下，秦菡說去一下洗手間就離開了座位。
而顧一軒也趁這個機會去了一間包廂。
秦菡從洗手間出來，經過一間包廂時，好像聽到了石頭的聲音。
她不禁停下腳步，立在了包廂的門前。
「你連大哥的身子恢復的怎麼樣了？」
一個陌生女人的聲音。
「還不錯，就是瘦了一些！」
顧一軒回答。
他怎麼來這個包廂了？
「住院的人一般都會長胖的。他卻是越來越瘦！哎，一軒，你得讓小安哥哥，好好地勸勸他才行！一定要勸他忘了那個女孩，這感情的事最是傷身傷神了！」
女人嘆息著。
顧一軒答應著。
「奶奶，這個牛排好好吃啊，我們下次還來這裡吃好不好？」
是石頭的聲音，嘴裡還嚼著東西，說話有些含混不清。
「好啊，石頭要是願意吃，我們以後就天天來吃！」
女人的聲音溫柔似水。
「聽本說，石頭從小在美國長大，最喜歡吃的東西就是牛排了！總是吃肉，難怪會長成這樣胖球球的！」
聽的出，顧一軒也是很喜歡石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