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愛有多深，恨有多深
從進入片場的那一刻起，蘇文碩的視線就沒有離開過秦菡。
見她臉色蒼白，又精神不佳的樣子，他心疼地皺緊了雙眉。
忍不住走過去，柔聲地問道：「學姐，你怎麼樣？臉色這麼差，身體很不舒服是不是？」
「沒事，可能是……昨晚沒睡好的事！」
秦菡沒有看他，只是低眸看著手中的劇本。
心微微一疼，蘇文碩不禁朝連生看去，卻見他一臉淡然的樣子。
他心痛的想，秦菡和連生是不是已經同居了呢？昨晚他們……想到連生可能在秦菡剛小產的時候就對她……他握緊了拳頭，不敢再想下去。
「女人是需要好好呵護的，學姐，他……一定沒有好好照顧你吧？」
蘇文碩緊緊地擰著眉。
這種試探性的話，秦菡很是反感，她有些不悅地回答：「你放心吧，我自己會照顧好自己的！」
她冷漠的態度讓蘇文碩很受傷。
他眼巴巴地看著她，喃喃地道：「學姐，你……我……」
卻又不知道說什麼好。
「我要去拍戲了！」
秦菡起身，拿著劇本走了，一直沒有正眼看他一眼。
蘇文碩發怔地看著她去忙碌的身影。心一點一點地往下沉。
他對秦菡的心思，于謙自然是知道的，他笑著打趣蘇文碩：「你心心念念的這個學姐，看起來對你很是冷淡啊！簡直就是拿熱臉貼人家的冷屁股嗎！」
蘇文碩微怒地沖他道：「不許你這樣說學姐！她只是身體不舒服！」
「你對她還真是上心呢！」
于謙並沒有生氣，只是笑了笑，好心地提醒他，「不過她的心，好像並不在你這裡，我勸你呀，不要對她太過執念，千萬不要賠了夫人又折兵啊！」
「你知道什麼？為什麼要這麼說？」
蘇文碩臉色嚴肅地看著他。
「我的意思很簡單，就是不要在秦菡的身上花心思了！」
于謙笑著拍了拍他的肩膀，也沒有再多說什麼。
在休息的時候，蘇文碩不顧秦菡的冷眼相向，幫她遞水，又給她拿吃的。考慮到她小產不能喝涼水，但片場又沒有熱水，他就直接把礦泉水貼身捂著。
這樣的暖心舉動讓其他的女演員羨慕不已，卻惹的連生皺緊了雙眉，生出一種想打人的衝動來。
秦菡本不想接受蘇文碩的好意，可目光瞟到一旁的連生，眸光暗了暗，便接過了那瓶帶著蘇文碩體溫的礦泉水。
蘇文碩欣喜不已，又趕緊遞過去一塊麵包：「學姐，一定餓了吧，吃點東西墊墊！」
他表現的太熱情，其他人都看的出來，他對秦菡是那個意思。
「媽，這蘇文碩今天是怎麼了，他對秦菡那心思也太明顯了吧，好歹他也算是半個娛樂圈的人了吧，就這麼不怕和秦菡傳出緋聞來？」
周麗淇有些不解地問許蕙。
許蕙雙眸一眯：「我看哪，他是巴不得能和秦菡傳出點緋聞才好呢！他怕是，真的喜歡上秦菡了！」
「也不怕有人藉機黑他麼，居然喜歡上自己的未來繼母！這個新聞足夠勁爆！」
「又沒有親吻擁抱，只是端茶遞水的，只能說，他只是孝順自己的未來繼母而已，當不得什麼猛料來曝！」
許蕙笑看著他們二人，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
秦菡最好是不要再擋著周麗淇的星路，否則，可就別怪她這個當媽的不客氣。
見蘇文碩對秦菡如此殷勤，周晟梁心裡也不舒服。
但他還是沒有勇氣貼上前去，只能看著他們乾瞪眼。
連生也覺得秦菡今天有些奇怪，不由的多看了她兩眼。但跟平時不同，她並沒有半點的眼神回應，臉色甚是冷漠。
郝靜走到周晟梁旁邊，擋住了他看向秦菡的方向，擠到他邊上，輕笑道：「周大少，這部戲馬上就要殺青，你也該履行你的諾言了！」
當初他們做了交易，她幫他得到秦菡，而他則要捧紅她。雖然最後他還是沒有得到秦菡，但他也並不是一個不講理的人。答應她的事還是得做到。
他淡淡瞟她一眼，沉聲道：「你放心，我一定會找最有名的經紀人帶你，一定會讓你紅透半邊天！」
郝靜喜道：「這話可是你親口說的，你要說到做到！」
「我周晟梁什麼時候沒有說到做到了！」
周晟梁眯了眯眸，多情的桃花眼復又看向了秦菡，他說到做到，說要得到秦菡，就一定要得到她。
收工後，蘇文碩說要送秦菡回去。
她沒有拒絕，她不想回別墅，有點害怕面對連生。
當她上了蘇文碩的車時，連生不解極了，她不是說要讓蘇文碩對她放手的嗎，為什麼又和他走的那麼近了呢。
「學姐，我們一起去吃晚飯好不好？」
在車上，蘇文碩心情很好地問她。他知道她很累，想回去休息，但他只想和她多待一會兒。
秦菡搖頭，有些疲憊地道：「不了，直接送我回去吧，我真的是，太累了！」
說罷，就閉上了雙眸休憩。
蘇文碩自然有點失望，但此時兩人離的這麼近，他只要一伸手就可以碰到她，這就已經讓他很滿足了。
他也沒再打擾她，只是把車開到最慢，享受著和她在一起的每一分每一秒。
但，走的再慢，也會有到達終點的時候。
車子還是停了下來。
秦菡睜眼，便看見了秦奶奶的院子。
蘇文碩已經下車，繞到車的另一邊，很紳士地幫她打開了車門。
秦菡下車，跟他道了聲謝就朝院子走去。
「學姐，晚安，明天見！」
蘇文碩在她身邊柔聲地道。
秦菡腳步未停，快步走進了院子。
秦奶奶看見秦菡時嚇了一跳，趕緊上前握住她的手，關心地問：「小菡，你這是怎麼了，一段時間沒見，你怎的瘦成這樣了！」
她心疼地撫摸著秦菡瘦削的臉頰。
秦菡微笑著道：「奶奶，我在減肥呢！太胖了不上鏡！」
「你本來就瘦的跟麻杆一樣。還減什麼勞什子肥啊！這一減啊，就更瘦了，風一吹就會把你給刮跑了！」
又見她臉色蠟黃蠟黃的，秦奶奶就更心疼了，「以後可不要再減肥了，瘦的還有個人樣嗎！」
「知道了，不減了！」
秦菡笑著攬住了奶奶的肩膀，卻是笑的苦澀。她哪敢告訴奶奶，她懷了孕，可最後孩子沒保住……
秦奶奶給秦菡做了一大桌子的菜，秦菡即使再沒胃口。也只能硬著頭皮吃了一些。
睡覺的時候，她還是收到了連生發來的簡訊。
「怎麼還不回來？」
他問。
秦菡默了默，回覆：「我睡在奶奶這裡！」
她本不想回復，可若不知她的情況，他怕是要一夜不睡，等著她回去，又或者會到處去找她。
終，她還是狠不下心來，讓他整夜的擔心自己。
連生很想質問她，為什麼不告訴他，之前不是說好。無論她去哪裡都要告訴他的嗎。
可是，他沒問。因為他知道，她沒忘，卻不知她為什麼故意不告訴他。
「早點睡吧，明天見！」
最後他這樣回復。
秦菡看著這條簡訊，怔愣了好久。
明天這部戲就要殺青了，她就好好地問問他，到底，他們要隱婚到什麼時候。
第二天一早，秦菡一出門，就看見了蘇文碩。
他靠在車身上，見她出來，緩緩朝她走來，面含微笑：「學姐，早啊！我們一起去片場吧！」
秦菡也沖他笑了笑，說了聲「好」。
上了車，蘇文碩不時地看向她，眉梢眼底都是笑意。
其實幸福很簡單，只需心愛的人一個簡單的微笑。
秦菡想著自己的心事，一直眼望著車窗外，並沒有注意到蘇文碩那熾熱的目光。
最後一場戲，愛有多深。恨有多深。
其實凌天早就知道，宮炎烈就是第五瀟瀟，在問過她一次，得到她的否定回答後，他就沒有再問。
他是得到了天下，但隨著時間的逝去，他已經沒有了當初，初得天下的那種喜悅。取而代之的，是漫漫長夜中無盡的寂寥。
在夜深人靜時，他會一個人悄然來到雲母山。
和第五瀟瀟在這裡只不過待了短短兩個月的時間，卻不得不承認，那個女子帶給他的美好，是其他任何一個女人都給不了的。
他很後悔多年以前的所為，在他們的新婚盛宴上，他親手殺死了她，還有她腹中的孩子，也是他的骨肉。
她死了，問涯是痛苦了，他也算是為父帝報了仇。而他自己呢，難道就不痛苦了嗎。
報了父仇又如何，得到了天下又如何……他並不快樂。
而瀟瀟在暗地裡和神界的人聯繫上了。
神界諸神一直想著剷除凌天這個惡魔，瀟瀟亮明花神的身份。願助神界剷除惡魔。
在瀟瀟回魔界的途中，問涯攔住了她。
「瀟瀟，凌天太危險，要是讓他知道你就是瀟瀟，一定會再對你痛下殺手的，你還是留在神界吧！」
他一臉深情地看著眼前，一直讓他魂牽夢縈的女子，好想讓她再回到自己的身邊。
「天神難道忘記了嗎，我已經和凌天成了婚，是魔界的魔後，我自然是要回魔界的！」
瀟瀟臉色冷淡地看了他一眼，「雖然魔界遲早會覆滅，但只要我還是魔後一天，我就要回到魔界去！」
她疏離的態度讓問涯傷心不已。
他痛心地問：「瀟瀟，我一直不明白，當初你為什麼要幫凌天得到天下，而今卻又要幫神界剷除他？」
瀟瀟慘然一笑：「只有得到後再失去，才會讓人更加的痛徹心扉，和痛不欲生！」
而這種感覺，她和問涯都深深地體會過。
有些東西，真的是失去了，就再也得不到了。
神、魔兩界再次大戰。
而不管戰況如何激烈，凌天卻是始終窩在屋裡不出面。
當手下來報，神界已經攻入魔界時，他仍是無動於衷，連屋門也不出，似是沒有聽到手下的話一般。
瀟瀟已經帶著神界諸神攻了進來，誓要手刃凌天，替自己的兩個孩子報仇。
「哐當」一聲，他們踹開了凌天的房門，卻見他端坐在榻上，閉著雙眸，臉色平靜無波。
「凌天！」
聽到瀟瀟的聲音。凌天緩緩地睜開了雙眸。
「瀟兒！」
他輕喚出聲，聲音卻是無比的虛弱。
瀟瀟微微一怔，隨即冷漠地道：「沒錯，我就是第五瀟瀟，被你欺騙，又被你親手殺死的瀟兒！」
她長甩乾坤鞭，怒指著他：「凌天，我今天就要親手殺了你，替我那夭折腹中的孩兒報仇！」
凌天悽然一笑：「乾坤鞭果然是你偷走的！你背叛了魔界！」
「神、魔不兩立，我原本就是神界中人，何來背叛魔界一說！」
瀟瀟此時說的話。與彼時和問涯說的話截然相反，事到如今，她竟然不清楚自己的真心何在了。
「廢話少說，拿命來吧！」
瀟瀟揮動了乾坤鞭，朝凌天甩去。
就在這時，小鹿雲母不知從哪裡冒了出來，擋在了凌天的面前，瀟瀟那一鞭硬是收了回來。
「雲母，你給我讓開！我要親手殺了這個惡魔！為六界剷除這個禍害！」
瀟瀟朝雲母怒斥道。
「噗」一聲，凌天突然狂噴一口鮮血，上空淅淅瀝瀝地，下起了絲絲血雨。
瀟瀟心頭一驚，脫口而問：「你怎麼了？」
凌天強撐著搖搖欲墜的身軀，慘笑道：「如你所願，我……我真的要……死了……你，高興了吧……」
「怎麼會這樣？」
瀟瀟倏地變了臉色。
見她擔憂的神色，凌天笑的燦然：「瀟兒，如果一切可以重來，在雲母山，我還是想……想那樣騙你……把你騙到魔界，和你成婚……」
「然後在成婚當日，親手殺了我？」
瀟瀟的聲音發顫。
凌天無力地搖了搖頭：「不……我怎麼捨得讓你死……我會好好地守護你。像在雲母山中一樣……一直到老……」
他此生最後悔的事，就是當年殺了她，還有他們的孩子。
一行熱淚從瀟瀟的眼眶裡湧出，她哽咽著：「你休想再騙我，我不相信！」
「我就知道你……不會相信……」
凌天的氣息越來越微弱。
他用盡僅剩的法力，右手一揮，一個錦囊顯現。
瀟瀟認得，那是雲母一直掛在脖子上的錦囊，但已經丟失了一段時間，卻沒想到在凌天的身上。
「瀟兒，我不奢求你能原諒我所犯下的錯。只希望你能念一下，我這……這最後的好……」
凌天說完，身子重重地倒在了榻上，永遠地閉上了雙眸。
我愛你，但等明白時，已是再也無法挽回的餘地。
殺父之仇可以不報，天下更可以不要，他只想要她一個。
可，一切太晚，他們終是天人永別，再也不得相見。
問涯一掌劈開錦囊。一陣嬰兒的啼哭聲響起，裡面竟然藏著一個男嬰！
眾人驚詫不已，皆不知這男嬰從何而來。
而錦囊中也有一封信。
瀟瀟認得，那是凌天的筆跡，她一隻手顫抖著拾起了信。
「瀟兒，這是我當年欠你的孩子，是你和問涯的兒子。當年我活生生地將他從你的腹中打下，如今想起那一幕，我連想死的心都有。我怎麼可以那樣子傷害你，我真是一個禽/獸不如的東西！我一直以為是雲母吃下了那個死胎，其實不然。是它救了孩子，它是一隻靈獸，用法力把孩子封印在了它的錦囊里。前不久，我發現它精神萎靡，用法力醫治之後，這才知道了錦囊中的秘密。你不知道當時我有多歡喜，這是我贖罪的一個好機會！是以，我用盡畢生法力，讓孩子成長……
至於我們的孩子，瀟兒，對不起，我還不了你了，如若有來生，有那樣的機會，我定會還你一個孩子！」
手中的乾坤鞭掉落在地，看完凌天的信，瀟瀟已是淚流滿面。
雲母一直用自己的法力呵護著錦囊中的孩子，而孩子也在汲取著它的能量。這麼多年過去，它終於支撐不住了。
前不久，雲母確實精神不佳，瀟瀟以為它只是病了，過不了多久就會好的。如果她當時就用法力醫它，就會比凌天早發現錦囊中的秘密，凌天也就不會……
她被自己的這個想法嚇了一跳，她不是希望凌天死的嗎，為何又希望他不要出事呢。
問涯已經抱起了啼哭個不停的男嬰，並把他抱到了瀟瀟的跟前，激動地道：「瀟瀟，這是我們的孩子，他還活的好好的！」
瀟瀟低眸看了孩子一眼，他的眉眼與自己確有幾分相似，但看著他。瀟瀟卻不似問涯般激動。
她緩緩地走向了榻邊，掏出身上的帕子，輕輕地為凌天拭去了嘴角的血漬。
看著身子逐漸冷卻的凌天，瀟瀟的心，一抽一抽地痛，淚水順著臉頰傾泄而下。
為何，你從來就不曾對我說這些話呢，為何，直到如今，這般無法挽回的地步才說出來……
凌天，我恨你，恨不得親手殺了你，也恨不得，殺了自己……
「瀟瀟，如今凌天已死，你終於可以和我回到蟠龍山了，還有我們的孩子！」
問涯抱著孩子，激動地看著瀟瀟。想不到兜了一圈，他的妻，他的兒，又回到了他的身邊。
然，他的妻。早已不是當初那個妻了。經歷了這麼多，瀟瀟已經不可能再回到他的身邊。
「問涯，我們……已經回不去了！原諒我！」
瀟瀟說完，再不看他，抱著凌天的屍身，長袖一揮，便消失在了眾人的眼前。
「瀟瀟！」
問涯抱著懷中小小的嬰孩，怔在當地，濕了眼眶。
她，原來早已對凌天動了情，她。已經不再是他的妻，而是凌天的妻。
這部戲終於殺青了，眾主創皆鬆了口氣，片場裡響起了一片歡呼聲，還有哽塞聲。
高蕾抱著秦菡哭著道：「秦菡，終於殺青了！好捨不得啊！」
相處這幾個月，大家對彼此還是有點感情的，自然是不舍的。
不僅高蕾，好多演員也都淚灑當場。
而最失魂落魄的算周晟梁了。
他入戲太深，竟是久久不能從戲中的角色走出來。
呆愣在了當地好久，也不曾挪動半步。
秦菡倒沒有那麼多的不舍。這是她拍的第一部主角戲，能順利的完成拍攝，她是欣喜的。
扭頭看了一眼一旁的連生，他的神色也很是淡然。
拍了這麼多年的戲，他入戲快，出戲也很快。
今晚有一個殺青酒會，于謙包下了一個大場地，讓所有人都去。
見眾人興致都很高，秦菡忍著身體不適也去參加了。
酒會上，秦菡默默地坐在一旁，不和眾人瘋鬧。
有演員過來和她喝酒。沒等她拒絕，蘇文碩就走了過來，趕跑了他們，儼然一副護花使者的樣子。
「學姐，你不能喝酒，不用理他們！」
蘇文碩坐到了秦菡的身邊，在她面前放了一杯熱水。
秦菡蹙了蹙眉：「文碩，你不用管我，你去玩你的吧！」
正好于謙來找他，他就去了。
秦菡抬頭，在人群里搜索了一下，並沒有發現連生的身影。
然後手機震動，是連生的簡訊。
「速回，有驚喜等你！」
驚喜！
秦菡冷笑一聲，把手機扔在桌上，倒了滿滿一杯紅酒，一口灌下了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