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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殊蘭的小女人情懷應為這一句關懷的話情不自禁的流露了出來,依著胤禛坐著,嘟著嘴巴輕聲說話:“紅顏易老,殊蘭終究有一日要老去,爺可會為殊蘭留下一席之地?”

  胤禛一想便知道她又是為納蘭氏的話傷感了,摟著她在懷裡,輕拍著她的脊背,哄孩子一般跟她說話:“殊蘭老了,胤禛也老了,殊蘭若不嫌棄胤禛,胤禛自然也不嫌棄殊蘭,一席之位算什麼,胤禛心裡的位置都是殊蘭的。”

  殊蘭差點因為這一句話落了淚,她摟住胤禛的腰身依賴的蹭著他:“爺說的話,可千萬不要忘了。”

  胤禛笑著保證:“君子一言駟馬難追,萬不敢忘。”

  殊蘭的心裡發出了一聲嘆息,值得了,這男子已經很難得了。

  夜裡,殊蘭的依賴讓胤禛的嘴角一直掛著笑意,緊緊擁著她一夜好眠。

  就是在忙亂早朝也是不能耽誤的,殊蘭侍候著胤禛去上早朝,胤禛一面又叮囑了她幾句:“年婉雯的事情若有人問,你一概只說得急症去的,旁的多一句都不要說。”

  殊蘭擔憂的詢問:“可會對爺有什麼不好的影響?”

  胤禛默了默:“就看年家人夠不夠聰明了。”

  若有人趁機跟年家人搭上線,硬要胡亂攀扯年婉雯的事情,胤禛必定又是要費一番周折的。

  “務必是要先安撫好年家人,只是那邊納蘭氏也剛剛沒了,大抵也正亂著。”

  胤禛點了點頭:“你只要照顧好後宅,照顧好孩子就行,旁的都有爺。”

  他總是這樣,在難的事情都不說苦。

  殊蘭應了一聲,送他出去自己才回來,她想了想吩咐憐年:“你親自過去一趟,務必讓李側福晉照顧好四個格格,在好好敲打敲打下頭人,若有一個人敢怠慢的,都不輕饒。”

  她一面又吩咐人去看二格格,又讓人去家裡看了看鄂容安,後天就是進士科考,大考在即,總該有幾句勉力的話。

  年家那邊也要有人專門去祭奠,又叫了幾個管事的婆子進來,好好囑咐了一遍:“年冊福晉疾病逝世,府上心裡都難過,爺一向寵愛年側福晉,更是哀痛難當,四個小格格有李側福晉專門管著,一絲一毫的怠慢都不會有,必定是會照管好幾個小格格,生死有命富貴在天,強求不得,也請府上的人節哀順變。”

  幾個婆子都應了是,送過去的禮都是加厚的,至少要顯得對於年婉雯的去世是惋惜的愧疚的,不應該是高高在上的態度,那樣必定會激起年家人的不滿,畢竟,年婉雯確實是寶貝一樣長大的。

  胤禛和殊蘭走後,莊子上就安靜了下去,夜色漸漸濃了,漫山遍野都綠了起來,柳枝的嫩芽在風中搖擺,杏花也打了苞,額爾瑾木木的站在院子裡看著天,聽著萬兒沙啞的聲音:“二格格高燒不止,雖有些外用的法子,但都不盡如意,便是好了,大概也是…”

  孩子畢竟也是萬兒看著長大的,走到如今這一步,她心裡也在哆嗦。

  額爾瑾卻忽的笑了笑:“你看不出嗎?我也是要死的人了,我都死了,她便是活著也是讓人欺負的,我不忍心這樣,我要走了,就帶著她一塊,走哪我都能護著她,這樣多好。”

  萬兒不敢說話。

  額爾瑾折了一根柳條:“我到莊子上這麼久了,娘家也沒人來看看我,也就只有大嫂子還捎了幾樣東西過來,別人連問都沒有問過一句,也不知道額娘和阿瑪現在身子怎麼樣了?”

  她說著這樣的話,卻聽不到一絲感情:“我總想著我這一輩子到底活了個什麼?想了這麼久也沒有想到答案,現在想,卻忽然明白了,想不到答案可不就等於我白活了?呵,白活了這好多載啊。”

  起了風,她劇烈的咳嗽了幾聲,覺得眼前的景色也不甚清楚,便垂下了眼:“我的女兒一輩子都應該享受榮華富貴,誰都不能欺負,誰都不能,我要走了,我也要帶著她……”

  她看上去很平靜,卻同樣的看上去猙獰又恐怖。

  宮裡過來傳旨的小太監,尖細的聲音像一把劃破寂靜的利劍,清晰又刺耳:“…太后手諭…為人惡毒,賜死……”

  最後一絲冷氣也沒了,春天完全來了,在這個季節里,總有太多值得悼念值得感懷的事情,美好的季節一如既往,不美好的只是人心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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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殊蘭讓下頭人給兩個小的做了帶著頂的嬰兒車,麗惠和弘晝坐在小車裡,納穆常會跟在一旁,殊蘭便做自己的事情,若閒下來就逗弄一會孩子,放鬆放鬆。

  麗惠和弘晝雖小,但卻已經能分辨出親近的人了,殊蘭叫納穆在跟前背詩,兩個小傢伙便依依呀呀的說話,仿佛是在叫著納穆回去,納穆便會極其高興,匆忙的轉身衝著弟弟和妹妹笑一笑,示意兩個小的不要急,自己又急忙轉身,背完詩詞,在小跑回弟弟妹妹的身邊,像模像樣的安撫:“乖,不鬧,哥哥回來了。”

  殊蘭看的抿唇淺笑,覺得若少一些糟心的事情,這日子實在是愜意。

  憐年從外頭走來輕聲說了幾句:“福晉在莊子上去了,二格格高燒雖是退了,身子很不好。”

  殊蘭長長嘆息了一聲,低聲詢問:“福晉裝殮了沒有?”

  “還沒裝殮,不知道是不是按著親王福晉的品級走,下頭也沒人敢動。”

  “太后私底下下的手諭,給烏拉拉氏一族留了體面,自然還是要按著福晉的品級走,禮部也要去報備一聲,府上都要忙起來,跟年側福晉的事情就一起辦了。”

  憐年應了一聲。

  殊蘭回頭看幾個孩子,額爾瑾被太后賜死,幾個孩子還要守孝,也有的忙了。她起了身讓奶嬤嬤帶著幾個孩子先下去,去了理事的大廳處理這幾日的事情。

  尚書耿額等數名大臣以“為太子結黨會飲”罪受罰。這事情大抵是皇上有預謀的辦的,但依舊是犯了舊疾,殊蘭一面要處理府上的事情一面還要去宮裡給老爺子請脈,便也帶著納穆一起。

  一見著納穆老爺子的心情大好,連病都好了大半,殊蘭坐在一盤開方子,便聽得爺孫兩在輕聲說話。

  “以後納穆跟皇瑪法住一起可好?”

  納穆歪著腦袋想了想,鄭重其事的跟老爺子商量:“納穆也想跟額娘,跟阿瑪跟弟弟妹妹在一起,納穆跟皇瑪法住幾日,在回去跟額娘、阿瑪還有弟弟妹妹住幾日行不行?”

  小小年紀就分得這麼明白,連處理的方法這麼快都能想出來,老爺子龍心大悅,哈哈笑著道:“後繼有人!後繼有人!”

  納穆見著老爺子高興也只跟著咧嘴傻笑,殊蘭卻被嚇了一跳,將方子給了李德全道:“他還小,不過是隨口說的,以後誰知道會怎樣。”

  老爺子不贊成的道:“三歲看老,這話不假。”

  殊蘭就想到了太子,三歲時候的太子,大抵也是極其聰慧的,只會比納穆更得老爺子喜歡。

  殊蘭便笑著轉移話題:“您的身子是沒有大礙,只是真不能在太操勞了,凡事不要急,都要慢慢來,氣息均勻平穩,心境寧靜方是養生之道,殊蘭又囉嗦了,這些您都知道。”

  老爺子博古通今這些自然都知道,只是大多時候也是身不由己,人們為了一些事情總要損害另外一些事情的利益,最主要的區別只是在於,在一個人的心裡到底什麼才是最重要的,如此看,老爺子的心裡自始至終最重要的都是江山,他到不強求長命百歲。

  老爺子點了點頭,囑咐殊蘭:“這幾天你們府上忙,朕就不多留你了,等你忙完了,下個月就把納穆送到朕這來,以後在朕跟前住半個月,在你們府上住半個月。”

  皇上這已經是在下旨將納穆養在自己身邊了。

  前頭剛剛處置了太子黨,緊接下來就是將納穆養在身邊,若敢說老爺子真沒什麼打算,實在不大可能,只是,雍親王府又被推到了風口浪尖上,這是挑戰,但更也是機遇。

  殊蘭為難的道:“他還這么小,殊蘭怕他打擾到了皇阿瑪。”

  老爺子看了殊蘭一眼:“你那謹慎性子在想什麼,朕心裡明白著,你放心,不會讓你的寶貝兒子有一絲閃失的,再個,下次來的時候把龍鳳胎也抱進宮,朕好好看看這兩個小福星。”

  皇上已經明確的表示了態度,殊蘭便只得謝恩。

  她沒有多待匆匆回了府上,剛進門便聽得年羹堯的額娘王氏帶著庶女年婉婷到了,她進了府一面換衣裳一面問幾個丫頭:“年婉婷容貌如何?”

  吉文道:“跟主子自然是沒法比的,跟先前的年側福晉比雖稍有遜色,但卻難得的是身上有一股嬌弱之態,我見猶憐,看著到也貌美。”

  殊蘭皺眉想了想:“年婉雯有三個庶妹?”

  憐年道:“主子記得不錯,都是一般大小。”

  殊蘭微微頷首,便大抵猜到了年家人的意思。

  她換了衣裳去了前頭的西次間,見了王氏先紅了眼眶:“您來啦。”

  王氏剛要行禮就被殊蘭親自扶了起來,想起女兒不自主的先落了淚,又忙著沾眼角的淚:“是妾身的不是,到招的賢側福晉跟著落淚。”

  殊蘭攜著她的手一起坐下:“您說的是什麼話,我知道您心裡難受,我心裡何嘗又不是,看見您就…您千萬見諒。”

  都是交際場上的高手,王氏端莊大方,是見慣了場面的人,被殊蘭這幾下也帶的動了真感情,平復下來一時又是微微咂舌,果然是大名鼎鼎的賢側福晉,確實是不容小覷。

  年家人態度平和,這比什麼都強,殊蘭在心裡也鬆了一口氣,待王氏越加熱情溫和,又牽起年婉婷的手打量,向著王氏道:“這麼標緻的孩子您是怎麼調教出來的?這通身的氣度就不像是尋常人家的孩子,果真還是您會教導。”

  年婉婷確實是有些姿色的,帶著一股如水般的清淺嬌弱,更有一雙清澈純真的眼眸,雖跟年婉雯有幾分相似,但氣質相差甚遠,只是,逆境中成長起來的孩子,又怎會真的單純,在地位穩固的王氏手下長大的年婉婷,必定手段不凡。

  王氏笑著謙虛:“賢側福晉過獎了,這孩子以後還要您多教教。”

  年婉婷嬌羞的行禮:“還請賢側福晉以後多多教導。”她並不敢抬頭看,只看的見眼前的女子玉一般光潔的下巴,聽的見流水一般溫柔的清澈的聲音。

  殊蘭心裡嘆息了一聲,笑著答應:“這話就見外了,年妹妹的妹妹就是我的妹妹,這樣標誌的美人兒我真是恨不得日日都放在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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