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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為,只要出了北面群山之中的北口寨和榆林東塞,就是松漠都督府(即今內蒙古自治區西拉木倫河流域及其支流老哈河中下游一帶)所在的地境了;

  而再向北馳對著空曠原野騁上八十多里,就可以抵達水草豐茂而土地肥美的土護真河(今內蒙古老哈河)流域,也是古時奚人所崛起的發源地和王帳立庭之所在。

  而生養他的家鄉,就在土護真河上游的大湖之一——居牢澤之畔,松漠九州之一的徒河州,首府所在的芮奚城附近。

  那裡有如同明珠、鏡台一般的大小水泊和蜿蜒如血脈的大小溪流,及其生聚在期間豐富無比的飛禽走獸;一到夏日就瘋長過膝及腰的草場,與那繁花盛開時蜂蝶群簇的原野,遍地如雲彩斑斕的牛馬羊畜成群,星羅棋布的圍場與廄莊,眾星拱月一般的大小聚屯與土城子;

  還有那滿身牛糞味而沾滿了油垢的牧牛人,被曬的膚色發暗而終年臉上兩大團暈紅,豪爽熱烈的牧家女子,無不是令人分外回味和懷念的存在。

  只是在沿途所見的事務就沒有那麼令人愉快了。

  已經荒蕪了許久而長滿野草的大片田地,看起來廢棄有年而如鬼域的村莊,時不時倒斃在路邊的人類和牲畜,被啃得光禿禿還帶著牙印的破碎骨骸,都印證著當年這裡曾經發生的一幕幕的生死別離和人倫慘劇。

  可以說是在這種只余馬蹄和甲衣聲聲,空山回想的死寂與荒蕪當中行走了許久之後,才在山間曲折的古道之中,重新見到了人煙的痕跡。

  這些屯堡和軍寨當中,就只剩下一群群骨廋若柴而衣衫襤褸,看起來死氣沉沉而被各種困厄折磨得,各種麻木不仁的老弱病殘,而其中幾乎看不奧多少青壯年;與山後地區那些蕭條凋敝城邑里的居民相比,就像是來自完全不同的兩個世界一般。

  面對外間逼近的騎兵,他們可以說是毫無抵抗的或者說是如釋重負的敞開門戶,迫不及待的拔下陳舊斑駁的旗幟,而接納了一切可以給他們帶來變化和消息的外來者。

  ……

  而在江寧府。

  飽經兵火患難的秦淮河上,也再次通宵達旦的響徹起了連夜尋歡作樂的歌舞與器樂聲。

  隨著一批陸續被淮鎮釋放/驅逐的各色官員,相繼抵達江南之後也滯留在了這裡;而迫不及待的用當地最為著名的風月場所和溫柔手段,來撫慰和忘卻他們在北地所曾遭受到的驚嚇和恥辱。

  而在其中一艘畫舫之上,拖著未愈之軀撥亢前來的寧總管,也在對著一名重要的訪客嘆息道。

  「本以為平盧道亦是北朝最後的殘軍,又是民風彪悍之地……」

  「卻不想未能拖阻和纏拌上淮軍多久,就已經被打下首府幽州來了……」

  「眼看山後諸州既下,腹背受敵的河北亦將不保。」

  「張邦昌那廝雖然有手段和御下之道,但在軍略和用兵上……」

  「卻根本不是乘勝而下的淮軍對手……」

  「就算有朝廷的支持也是勝算無多……」

  「自此北地大好山河,淮鎮得其三分了。」

  「然而,我輩明知自己做是飲鴆止渴的資敵之事。」

  「但在國朝所趨治下,還是不得不得繼續下去啊……」

  「只求能夠更多禍水東引,而為國朝爭取更大的緩衝之計啊……」

  「正因為如此……才有某家此番前來。」

  來客突然接口道。

  「希望能夠以帥臣的名義放出一個消息……」

  「或者說推動一番某個傳聞……」

  第1243章 底定(九)

  轉眼金秋八月將近尾聲,而塞外已然進入「胡天八月即飛雪」的前兆和狀態了。

  相比那些隨著淮軍所過而如同雨後春筍般冒出來,幾乎無所不在的移民屯圍和本地編管區,河北平原上正在建造新的扳臂信號塔,也沿著原本漕河邊上的驛站和烽燧的位置蜿蜒向北而去;

  只見以這些如長蛇分布的信號塔為核心,簇擁在左近的一座座一處處軍驛、兵站、轉運所、漕關等等,帶有鮮明淮地特色的軍事建築群落,也由此飛速的拔地而起。

  而河北大平原的天然平坦地形,則成為了這種通訊手段最好的舞台,原本在淮地和安東相對緊促的布局距離,因為視野良好的緣故在這裡也可以被拉抻的更長更遠;

  這樣下來按照設計理論判斷,從幽州到徐州的上千里傳訊時間,甚至比大多數沿渤海灣的內環地區,兩三天之間的送抵時間還要更快上一些;而且日後一旦改造成有線傳訊的電報站點,也有現成的基礎和條件。

  沿著前朝荒廢日久的直道基址,由碎石砂漿奠基而覆以煤渣的新式硬化路面,也像是蠕動的血脈一般的在河北到平盧道的大地上,慢慢的延伸開來而將一處處屯墾地和編管區連接起來。

  而交通和通訊手段的跟進,則代表著對於新治地方更快的反應能力和上下呈達的執行力度;再加上新占領地區的糧食、人口和資源產出(生產原料),這互為支撐的三點三角,就此構成了淮鎮工業基礎的新鮮血液和燃料,以及由此大踏步向前的滾滾趨勢和洶湧潮流。

  而在河北平原上的另一端,則是一片戰火連天的景象。

  「前進……」

  「前進……再前進……」

  「一刻都不要停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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