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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海浪紋的風雷旗依舊頑強的屹立在硝煙之後,雖然已經變得破爛和殘缺了許多,但是依舊如激浪中的礁岩一般,肅立在屍體鋪陳疊高的土壘背後,而讓人望而生畏又心生挫敗和頹然感。

  「為什麼還要戰鬥。」

  「為什麼不倒下……」

  與他們對陣的許多江南士卒紅著眼睛,在口中喃喃自語著。

  而在殘缺不全的土壘和胸牆背後,灰頭土臉的士兵,傷痕累累的軍官,以及為數不多還在頑強奔走的士官。

  遍地的呻吟中,倖存下來的人,都在默默的包紮傷口,那些手臂或是腿腳受傷的人,就只能和別人一起相互幫忙了。

  而身為這一營殘缺不全海兵們的臨時主官,婆羅洲人出身的果毅都尉羅權信,也在輕輕撫摸著一個側臥在地面上年輕士兵的臉,他的腰部直接缺了一塊,露出裡面的臟器,但是他還能囈語一般的說話。

  「娘啊……可以回家了麼……」

  「天好藍啊……」

  「為什麼又黑了……」

  然後他就聽到了粗長的號角聲,隨即看到打著素白旗幟,騎馬前來交涉的身影,那是一名身披朱紅大氅而著山紋鎧的年青英武將官。

  「你等還要繼續堅持麼……」

  「尓輩的奮戰和勇氣,已經得到了我部的見證和認可……」

  對方十分鄭重的宣告道。

  「為此我家將主,決意給你們一個體面的下場……」

  「准許你們帶著兵器和隨身物品……成隊離開這裡……」

  「我們是淮鎮的海兵隊……」

  羅權信突然打斷他道。

  「從不會放棄陣地,也不會把背後留給敵人……」

  而在這往來交涉的短暫片刻,陣地當中又有若干人因為傷重死去。而對面也再次做好了進攻的額準備,這一次他看到了推出來的大車上黑黝黝的炮口,居然是炮車;為了儘快擊敗他們這隻截斷道路的殘部,對方居然像是攻打堅壘一般的搬出了炮車來;這不由讓他不僅在苦笑之餘,又生出幾分與有榮焉和受寵若驚的心情來。

  敵方的側翼突然亂了起來,隨即就被淹沒在了火光綻放的轟鳴與爆裂聲中,而那些退出來的炮車也忙不迭匆匆調轉方向,卻是江面上不知什麼事後,出現了一些,南洋水師的戰船,正在對著那些正在江邊列陣的敵軍,接二連三的發炮轟擊。

  又有許多艘大舢板被放了下來,等到他們更加靠近岸邊之後,就從上面騰騰的飛起一條條不怎麼規整的煙跡來,卻是淮軍制使的小型飛火雷,然後接二連三的擊墜在那些護送和轉移炮車的敵軍當中,將他們炸的四散奔逃開來,更是引發了其中跑車上的子藥,頓時在大道上轟鳴著迸濺開來。

  片刻之後,羅權信就見到了船上下來支援的聯絡官。

  「大帥一行已經在浦口渡安然登船了……」

  「並將大部分器械裝具都留了下來……」

  「特命我等就此回師前來接應和支援……」

  「還請抓緊時間轉移陣地和讓傷員現行登船……」

  「暫且潰走的敵軍,隨時還可能又後援而捲土重來……」

  ……

  江東道。

  已經解圍的杭州州治臨安城下,遍地屍橫枕籍而餘燼裊裊;而被大雲教軍給陸陸續續圍攻了數年的臨安城,也再次迎來了解圍的官軍,而令城上城下飽受長期饑饉困頓折磨得面黃肌瘦的軍民百姓,都發出由衷的歡呼聲。

  因為他們雖然已經無力再派兵出城做那裡應外合的迎擊之舉了,卻也因此剛剛目睹了一場官軍對陣大雲賊而酣暢淋漓的決勝之戰。

  在官軍所憑持大量火器的規模優勢治下,那些高喊著往生教義而悍不畏死,在當地幾乎無往不利只能靠高牆硬寨拒之的教賊們,在野戰當中幾乎是如夏收割稻一般的被放翻和擊倒;

  大多數教賊甚至在與官軍陣列正式接戰之前,就已經被大量遠程火器的殺傷和擊破了陣型和次序,再被武裝到牙齒的近戰甲兵當頭一衝,就已經是各種潰不成軍敗退連連了;而那些在被分割衝散後,試圖抱團起來來負隅頑抗的死硬教賊,在集中起來的火銃攢射之下也往往難以抵擋多久;就很快被各個擊破而變成連鎖應一般的山崩海退式大潰敗了。

  而剛剛指揮完這一場大戰的江東採訪處置使,兼兩浙討捕大使魏晨,也出現在城下的戰場中接受自己部下的歡呼雷動與雀躍聲。

  這一次可謂是大雲教肆虐兩浙、江東、江西以來,所遭遇的最大一次慘敗和損失了。在這批圍困杭城的二三十股教賊而號稱「十萬大軍」當中,只有極少部分倖免和脫逃。

  餘下數萬人伏屍當場,其他跪地求饒和束手就擒者亦有兩萬餘;除了大多數被教義驅使或是強制裹挾而來的炮灰,以及地方投奔的雜流之外,其中尚有作為大雲賊骨幹和班底的老教眾,就最少就殺獲了七八千人。

  當場至少陣斬兩路外殿太尉和一位內廳副樞密,餘下的僭稱的僕射、尚書、侍郎、刺史、將軍之流,兼有經師、法師和護髮之類的教職中人,更兼是不計其數。可謂是一場自大雲賊作亂以來,前所未見的大勝和捷聞了。

  更重要的是作為兩浙腹心重鎮的杭州境內亦是得以光復,進而挾此大勝之勢乘勝追擊驅逐和清理,包括嘉州、湖州在內的杭嘉湖平原地區,將兩浙、江東之賊,就此截斷和分割成無法呼應和支援的南北兩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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