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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作為當事人的周昂,則早已經被解除了兵權,而冷眼在旁做了一個看客。只是,他雖然沒有說話,但是卻在用眼神和會場中的某些人,進行這某種隱晦的交流。
當然了,從他那位岳丈兼作主君的藩主那裡,他得到的反饋更多是,諸如暫且蟄伏以避風頭,靜待時機以重新掌握局面之類的暗示和唇語。
這時候,一名侍衛突然沖開門口的攔阻,而有些冒失的傳入會堂中來,一邊大聲的叫喊著。
「不好了,城外出事了……」
「前方敗下來了。」
「留在城外的人馬全潰散了……」
「你胡說什麼,這可是曾左李胡等十一家諸侯的人馬……」
有人當場訓斥和辯駁起來。
但是更多的人則是不由自主的站起身來,紛紛走出這處有些讓人鬱結的會場,這才發現城外已經隱然是震天徹底的喊殺聲所籠罩了。
天邊儘是一種隆隆作響的沉悶打雷聲,緩緩由遠及近就像是某種催命的符咒一般,讓人只覺得緊密的有些喘不過氣來。
隨後趕到城頭上的他們,所看到的是城外立下的營盤裡一片狼途鼠竄,又被遠出圍攏過來不斷噴塗綻放出煙氣和火光的鉛灰色陣列,所驅趕著爭相奔逃踐踏的情景。
而城外各部原本涇渭分明的旗幟和標識,都已經在這一片大亂當中混成一團,又被丟棄踩踏在地上而完全無法辨識出來了。
「這怎麼可能……」
「這又是怎麼回事……」
還未等他們在一片驚亂當中,當場交涉著重新商定和協調出,是否該派出人馬去支援城外,又該派出那一隻人馬去阻攔和截擊這些外敵……
這時候,城池的遠端再次傳來一聲巨響,然後是崩如山倒的呼嘯和叫喊聲。
「破了……破了……」
「敵兵入城了……」
霎那間他們大多數人的臉色都變成慘白和鐵青的顏色。
而在遠方一處城門負責操作門閘和吊板的夾城內間裡,已經橫倒了好些屍體,其中大多數都是被人從背後突然殺死,而悠然有些死不瞑目的猙獰味道。
「焦大,做的好……」
團虞侯施恩對著滿臉煙燻火燎和血腥味的老鄉焦挺道。
「有這番投獻的功勞……」
「保舉你一個月入三十緡的前程,儼然不在話下來……」
然後他又轉身對著身邊一群雖然手持沾血兵刃,看起來仍有些愣神和恍惚的兵卒道。
「你們也是一樣的道理……」
「如今眼看大勢已去亦……」
「給城裡那些人賣命還有什麼好處……」
「難道拿你們的家人親族,給這些註定滅亡之輩陪葬麼……」
「去告訴那些你們相熟的鄉黨舊識……」
「及時反水或是恭迎王師,才能姑且保全己身,乃至得到應有的獎賞……」
半天之後,我就已經站在了寬城的東南門外了。
「這就拿下寬城了?……」
這也未免太容易了吧,容易的我幾乎以為這是一個陷阱,或者說是誘敵深入的手段;
不過我看著已經插滿了寬城(今長春市附近)城頭的風雷旗和對我歡呼致意的士兵,以及開始居高臨下用吊裝上去的炮車,向著城內開火的隆隆動靜,不由將這個念頭給重新按耐下去了。
對方這種誘敵深入的代價也未免太大了,又不是北朝洛都保衛戰那種舉國存亡之下,可以動員起來的規模和體量。
原先,我只是覺得在灘頭陣地上已經積累了上萬可以出擊的軍勢之後,決定嘗試性的發動一次全面攻擊,將過於突入的先頭部隊給接應起來;結果才堪堪擺開齊頭並進攻擊的戰陣,數路推壓上去稍加使力之後,遇到就是城外駐留營盤各路人馬的全面總崩潰。
至少兩倍與我方的敵勢,就這麼被轟擊的喊爹叫娘著爭相潰敗下去了。他們由此表現出來的臨陣素養和反應,簡直比我們在遼東城下遇到的那些諸侯聯軍,還要更加糟糕和浮濫的多;
也根本沒有傳說中北地聯軍那種彪悍無畏,出生入死的氣象或者說是鬥志;至少之前那些遼東諸侯聯軍權限戰敗後,還是實打實各自為戰的盤踞在營地,或多或少繼續負隅抵抗了一陣子。
而這些北盟的軍隊在銃炮合擊面前,卻是像是被驚嚇的鳥獸群落一般,連主動迎擊或是局部反擊的意願都很缺乏,就這麼呆板被動的坐視著其成著淮軍攻勢,從一處處被摧毀打破的營地里驅趕出來,又不斷的加入到返身衝擊本陣的潰亡人群中去。
他們甚至用爭相踐踏留下的屍體和傷員,把後方那些完好的營地和陣線的防禦工事,都給衝倒踩平鋪陳過去。
然後,就這麼一路被推進逐殺到城牆之下,才走投無路的叫喊和哀呼著,大片大片的當著城頭守軍的面背靠著城牆,像是被趕到懸崖邊上羊群一樣的努力堆積在一起,對著進逼的火銃排射和刺刀突刺,各種跪地求饒和束手就擒……
而在大多數過程當中,城頭上甚至連像樣的反擊和掩護都沒有能夠發出來,就這麼目瞪口呆一般的眼睜睜看著,我軍在城下追亡逐北而像是放牧一般的,將他們逃到城牆下拼命呼救和較好的友軍,成群成堆的解除武裝後驅趕到後方去控制起來。
然後才有人想起來要射箭,結果是準頭甚差零零落落的大都落在逃過來的潰亡人群中,而加速了他們潰散和跪地投降的驅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