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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畢竟,雖然自從泰興年間以來,中原大抵已經推廣土豆和地瓜、玉米之類的種植物有數百年了;但是出於傳統飲食習慣的巨大慣性,栗米(小米)和稻麥,始終牢牢占據著廣大中原百姓首選主食的前列。

  而那些舶來物的瓜菜豆薯,則通常被當作是卑微小民或是底層人家,用來救濟救災的種植作物,而始終不怎麼被主流和上層看得上眼。

  因此,這種偏好和社會導向,也體現在了這些含嘉倉城的往來貯存記錄當中。光是栗米至少占據了糧食類的四分之一,然後才是稻米和麥子,最後是各種豆類,在南方大行其道的玉米土豆地瓜,僅僅占了很小的比例而已。

  正所謂是「乾燥之地,粟可存9年,米5年,潮溫之地,粟存5年,米存3年。」(《新唐書·食貨志》)。

  看到這裡,我忽然記起一件後世的公案來。

  解放後的考古界曾經在七十年代初,對含嘉倉城的一隻進行過考古,結果其中居然發現了一整窖的栗米,而且穀粒與谷糠分明;雖然其中半數都碳化了,但是其中一些穀子出土之後居然還能發芽,並且由此生長出稻穗來。

  可見其倉儲手段的得力和有效,可比什麼德國下水道邊上的油紙包之類的神話給力多了。

  第953章 破釜(八)

  當然了,雖然得到了中路帥司尚全,並且在重整殘局的消息,但是目前對我們來說還沒有任何的意義。

  隔著洛水兩岸這麼一大片被水淹的城區,除了往來傳遞下消息之外,在大隊人馬能夠過來之前也始終是鞭長莫及,只能做一些自求多福式的精神上支援了。

  至於圓壁城東面地勢稍低的西苑,大都還泡在黃褐色的濁水裡;只有上陽宮為首的建築群,還隱約簇立在水面之上,而上面居然還飄動著北朝的旗幟,也不知道是哪一部被困在了那裡。

  這樣也意味著短時之內,無法與可能殘留在外郭西面城牆上的蜀軍取得聯繫。

  一邊按部就幫的開倉搜檢可用物資的同時,對於圓壁城和燿儀城的攻略也並沒有落下,拿下了相鄰的幾個城門之後,進一步占據和控制其中也不過是水到渠成的事情。

  唯一的麻煩也不過是那些,成群結隊躲在其中負隅頑抗的殘敵,需要用白兵和銃軍、擲彈手組成的戰團,陪分批逐隊的慢慢收拾而已。

  待到第二天徹底肅清和全面占領圓壁城之後,才發現裡面滿地丟棄的甲械和車馬更多,而且越往北面的龍光門,就越發的密集起來。

  甚至還發現許多相互爭鬥和殘殺而死的屍體,就這麼一直延伸到門戶大開龍光門外,漫漲起來的護城河裡去,就像是一片用屍體鋪就的路標一般,將我們的關注也給吸引了過去。

  其中不但有常見的士兵和夫役,甚至還有衣冠朱紫的達官顯貴之流,就這麼橫七豎八的躺在污水和濁泥之中,依稀猶自帶著生前的猙獰、絕望、憤恨、等最後表情。

  而城門外沉沒翻覆在泥漿里的幾隻河船的殘骸,以及漂浮在左近的鼓脹屍體,則為我們解釋了這些試圖出奔逃亡者的最終去向。

  圓壁城原本是皇城大內之中宮城的後宮所在,因此其中格局和風物自由一番特色;

  只是相比上一次進來時的殘敗和荒廢,這一次連裡面僅存的宮室殿閣樓宇亭台都被拆的七七八八,只剩下一片又一片光禿禿的地基和樑柱的孔洞。

  而夾在宮城和圓壁城之間的緩衝,布局更加狹長只有南北兩個出入大門的燿儀城,則是絕大多數宮人和內宦的居所,就更加簡陋和不成樣子了。

  只是當我走上北門的時候,卻是差點兒被裡面腐臭和血腥味給熏了跟頭,差點就一口氣悶在胸腔里了。

  因為,饒是我見多了屍山血海的戰地慘狀,但也不禁被嚇了一跳。這座東西寬數里而南北只有六七百步的條城之中,卻是密密麻麻的不知道有多少屍體,被拋投和棄置在其中啊。

  不但連地面被堆疊的都看不見了絲毫縫隙了,雨水混雜著鮮血還有泥漿,都已經漫到了第五條城磚之上了,可想而知在其中發生了如何慘烈的大屠殺。

  然後在東邊和西邊的隔城之中,也有同樣令人毛骨悚然的發現。只是東隔城裡主要是殺死的雜色士兵,而西隔城中則是宮女和宦官的裝束居多。

  可以想到,他們被各種理由騙到這裡面來之後,再慘加屠戮的整個過程。

  這麼一大片人為製造的「險要」,難怪阻擋和妨礙了我的部隊,進一步攻入宮城之內的計劃。

  接下來就只能用堆土和磚石封堵上,圓壁城和東西隔城出口和縫隙,另尋路線好繞道過去了。

  ……

  洛都城的西北方向,大批被棄置的船隻和其他臨時改造的漂浮物,橫七豎八擱淺在泥灘里,而隨著大片雜亂的腳印和車轍,延伸向更遠的天際線下。

  帶著洛都城中撤出來的最後一批核心部下和精銳隊伍,一身便裝的北朝大攝張恩賢,也在新安縣北一處名為缺山的殘破市鎮裡,第一次停下腳步。

  重新清點人馬之後的結果,不由讓他微微嘆息起來;只可惜廢棄的漕營里能夠受落到的船隻和其他運載手段,委實有限的多;

  因此,在接著大水之勢將正面的南軍都紛紛擊潰之後,他也只能有所取捨的帶出這些最核心的部分人馬來,而拋棄掉另外大半的追隨兵馬,而讓他們自生自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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